第六章重生者

很快。

高良姜得到上級命令。

他眼神頗為複雜地望著余益謙，「領導說，先讓您和專家們會談商議，有了結果再和您詳聊。」

余益謙點頭應聲：「也好，先跟各個領域的專家學者們討論一下，畢竟生化末日涉及到全人類，讓更多專業人士參與進來，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共同制訂周全的救世計劃。」

高良姜抿了抿嘴唇，想說些什麼，但見到余益謙興奮的神情，卻如何都說不出口。

不久。

余益謙在高良姜陪同下來到會議室。

推門而入。

一群身穿白衣大褂的專家等候多時。

「余老您好，我是京畿中心醫院的神經外科主任醫師，周邴。」

「您好余院士，我叫張博文，首都腦科醫院的精神科主任醫師。」

「余教授……」

面對一屋子大腦精神領域的醫學專家，作為頂尖生物學家、病毒學家和基因學家，他也算半個醫生，余益謙瞬間反應過來。

他猛地回頭看向高良姜，陰沉著臉，沉聲問道：「高司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領導們的安排……」

高良姜不忍心隱瞞，只好如實相告：「領導們認為您年齡大了，有可能患上阿爾茨海默病，當然了，領導們也是好心，您先配合醫生們檢查，等出了結果，我保證，絕對讓您不虛此行，請您親自去面見領導們。」

余益謙勃然大怒，指著高良姜鼻子怒斥：「老年痴呆症，你們竟然懷疑我得了老年痴呆症？！」

「你知不知道，此事有可能關係到全人類的生死存亡，當不得兒戲，絕不能猶豫啊，我沒時間陪你們玩鬧，我要見領導。」

但高良姜無奈地搖頭，直言道：「領導說，先檢查，再去會談。」

領導的安排是正確的。

儘管余益謙德高望重，對中州貢獻很大，但讓一位老年痴呆症患者去和領導們接觸，顯然不合適。

領導們日理萬機，會見功臣可以，慰問老年痴呆症的功臣也行，卻不能會見老年痴呆症的功臣！

會見和慰問的含義天差地別。

但檢查結果在一天內根本出不來。

因而。

時間很快便來到2023年4月20日凌晨一點半。

余益謙以絕食抗議。

高良姜勸告無果。

最終，余益謙選擇最不成熟穩重的辦法。

撒潑！

一哭二鬧三上吊！

能將八十高齡的老教授，逼到這個份上，一群醫學專家也沒能想到。

但正因為余益謙的撒潑打滾，反而讓一群本來將信將疑的醫學專家們一致認定。

確診余益謙患有老年痴呆症。

甚至，高良姜最後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結果。

高良姜一夜沒睡，從接待余益謙至凌晨一直都守在會議室的門口。

一眾專家從會議室出來，同時一左一右夾持著余益謙。

剛才余益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行為，大家有目共睹。

為了防止老院士做出什麼自殘傻事，專家們打算將余老帶回精神病院好生照顧。

余益謙一把抓住守在門口的高良姜。

他極度激動且帶有些許哭腔，嗓音低沉沙啞，顫抖地說：「高司長，別人不信我，你必須要相信我啊，留給咱們人類的時間不多了，立即去天文台觀測中心，去找申姜，讓他多加註意神眼系統，讓他時刻關注外太空的隕石，直徑十米的隕石，它將會降臨齊州，砸中聖雪山！記住了，必須及時粉碎它，不然，X病毒就會出現，我們人類就沒有希望了！！！」

「記住，今天上午十點十一分，地點齊州聖雪山，要快，別耽擱！」

余益謙被帶去精神病院。

高良姜揉了揉太陽穴，望著余益謙被架著離去的佝僂背影，他緊皺眉心。

觀測狀態下的楚天歌全程跟著。

「哎，余老……」

看到八十高齡的老教授為了求見領導，為了阻攔隕石降臨，為了拯救全人類，不惜自毀形象，撒潑打滾，甚至被誤認為老年痴獃，他不由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但不得不說，余老高義！

【正當宿主感慨時，時間來到上午十點整，距離隕石墜落還有十一分鐘。】

此時，在京畿坐鎮的高良姜再三斟酌，於是利用職權，給申姜秘密地下了一個命令。

「實時觀測齊州聖雪山的上空，有任何異常情況立即彙報。」

「好的，高司。」

神眼天文台觀測中心。

申姜詫異又好奇地盯著監控畫面。

一共七十八塊OLED大屏，從太空一直到聖雪山上空，全部一覽無餘。

「先有餘老致電，後有高司密令，到底怎麼了？」

忽然。

一名勘察員按響警報。

「申主任快看九號屏，一顆直徑十米的隕石正向齊州方向墜落。」

「直徑十米的隕石？什麼時候出現的？怎麼不在隕石剛突破大氣層時報警？」

申姜先驚疑后問責。

那名勘測員委屈巴巴地說：「大氣層區域未發現隕石墜落痕迹，這顆直徑十米的隕石好像在三千米高空……突然出現？！」

「放屁，隕石能突然出現？少跟我扯淡，將畫面切回半分鐘前。」

說時遲，那時快。

直徑十米的隕石已經重重砸在聖雪山頂。

生化末日再次來臨。

申姜和一眾觀測中心工作人員都傻眼了。

回放視頻顯示，那顆隕石的確是突然憑空出現在三千米高空，然後以極其誇張的速度墜落。

楚天歌驚疑不定，實在太詭異了！

兀然一下，隕石莫名出現，除了神秘的系統能做到，否則這種離奇現象根本無法解釋。

「你敢說和你沒關係？」

【沒關係。】

你真敢說啊。

申姜急忙彙報上去，高良姜聞言愣住。

「真有隕石墜落了？而且直徑十米，不偏不倚正中聖雪山頂？聖雪山已經噴發了？！」

至於『突然出現』的詭異情況，高良姜直接省略，畢竟再如何詭異，也沒有餘老描述的X病毒生化末世恐怖。

心情跌宕短短几十秒，高良姜迅速調整好心態，他明白，事情大條了。

余老沒有說謊，沒有妄想症，也並非患有老年痴呆症，而是真實的重生者。

他撥打了紅色座機，對上級領導言簡意賅彙報了具體情況。

高良姜一把抄起外套，帶著幾十名黑衣守衛前往京畿精神病院。

余益謙見到神情複雜的高良姜時，他知道，隕石墜落沒能阻攔。

「發生了？」

「嗯。」

末世，終究來了。

楚天歌轉身離開，來到齊州。

隕石墜落，聖雪山噴發，X病毒被火山灰和火山毒氣裹挾而出，繼而蔓延至世界各地。

【因為沒能阻攔隕石墜落，X病毒再次爆發，生化末世如期來臨。】

【在齊州遭受X病毒肆虐時，全世界都陷入驚恐慌亂中，唯有中州方面則有條不紊地進行布防，而以余益謙為首的科研團隊臨危受命，全力投入X病毒血清和基因藥劑Ⅰ的研究。】

【一個月後，齊州淪陷，燕州、梁州、秦州和并州等州際聯軍節節敗退，甚至被逼急眼的并州直接朝西海岸投放了幾枚蘑菇蛋。】

【與此同時，在宿主醍醐灌頂的幫助下，余益謙團隊僅用三個月的時間就將X病毒血清研製出來。】

中州一號基地。

「幸不辱命，X病毒血清已經研製出來了，請高司長快拿去安排批量生產。」

余益謙滿臉憔悴的樣子令高良姜動容。

高良姜深吸一口氣，敬禮保證道：「余老請放心，我們會不計代價全力生產血清針劑，挽大廈之將傾。」

這個節骨眼上，早一秒生產出來病毒血清，也就早一秒救萬民於水火。

儘管中州境內的安防措施部署很好，但時間、精力和資源終究有限，擁有氧循環系統的地下防禦要塞就那麼十幾座，只能先讓科學家等精英層入駐，故而，芸芸眾生、黎民百姓仍深陷泥潭，被生化危機包裹。

【耗時半個月，存活下來的百姓全部注射了病毒血清，此時，中州人口從二十億縮減至六個億！而同時期，世界九州人口一共才八億。】

【出於人道主義，中州向世界發出廣播，說明病毒血清問世情況，各州辛存者紛紛前往中州，以求生存。】

楚天歌暗自咋舌。

短短半年不到，人口從百億暴跌至八億。

不得不說，X病毒，威力太猛了。

第一個推演時空。

用了三年時間，人口從百億縮減至七千萬，但那個時候，人們已經躲藏在防禦基地內。

事實上，如果病毒血清沒有問世，現在人口基數恐怕只有三億，而這三億辛存人口，也就是九州人類里所謂的精英層，有資格拿到進入安全避難所的門票。

【就在宿主感傷九州人口暴跌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這一年裡，八億人口全部注射了病毒血清，並開闢了上萬座地下防禦工程要塞。】

【同時，在此一年裡，余益謙團隊成功將基因藥劑Ⅰ研製了出來，但僅提供中州籍的州防戰士和高級精英人士使用。】

【基因藥劑Ⅰ的問世，和唯中州籍的分配製度，惹得原九州各州人民不滿，於是矛盾不斷頻繁出現，甚至一度上演血拚毆鬥事件。】

中州三六五號防禦基地。

一名中州籍的主任級機械師孫廣白剛從廠區出來不久，在偏僻的小巷中，被一群外州籍工程師攔截圍堵，一個個面色不善，似對孫廣白有多大仇恨一般。

孫廣白臉色微沉，斥聲道：「你們不去好好工作，攔截我做什麼？」

「孫主任別生氣，我們就是有件事想跟您確認一下。」

領頭人叫查爾斯，并州籍高級工程師，屬於孫廣白的直隸下屬。

「什麼事？」

查爾斯搓了搓手，不懷好意地笑著說：「聽說前幾天上級獎勵了您一瓶基因藥劑？」

孫廣白警惕地盯著查爾斯，暗暗攥緊拳頭：「我有沒有被獎勵基因藥劑與你無關，都給我讓開，別擋我去路。」

「NONO，怎麼說能沒關係呢？捍衛人類存亡，我查爾斯也想出份力，所以，孫主任，要不您把基因藥劑給我？讓我也加入新人類大軍，貢獻自己的一份微薄力量。」

「呵，新人類大軍，你也配？」

「孫主任，這樣說話就沒意思了。」

查爾斯等人直接撕掉偽裝面具，惡狠狠地說：「今天不把藥劑交出來，你就別想活著離開，甚至你的家人們……。」

「你敢！」

妻兒老小就是他的禁臠和底線。

孫廣白冷哼一聲，怒斥道：「爾等能活到今日，是我中州大發慈悲、秉持仁義給你們注射了病毒血清，並且你們吃穿用度也都由我中州擔負，你們不想著回報中州，反而不思進取、不懂感恩，盡然做出這等打家劫舍，荼毒他人，豬狗不如的混賬事！」

說著，孫廣白眼神瞟向身側和前方，尋找機會跑路。

獎勵的基因藥劑他沒有注射，而是給了打小身子骨就羸弱的兒子，不然也不用懼怕幾個渣滓。

「沒用的孫主任，別瞅了，你逃不掉的。」

最終，孫廣白被打的奄奄一息，而查爾斯等人也未能得到基因藥劑。

查爾斯一行人在盛怒下，放火燒了孫廣白的家，並致使孫光白一家老小六口人全部喪生。

此事一出，三六五基地高層震怒，下令緝拿查爾斯等人，最終，查爾斯等人全部被扔到防禦基地外，任其生滅。

在生化末世，最恐怖的懲罰，便是將罪犯投放沒有一絲安全感的喪屍世界中。

結局只有一個，死！

而且身心俱疲，充滿恐懼和不甘中，死去。

【由於孫廣白的慘案發生，引發出中州上萬基地一時間紛紛震動，混亂由內部滋生，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仟韆仦哾

【最終，由高良姜帶頭，出動新人類軍團直接鐵血鎮壓，驅逐數萬暴動的外州籍人士，但始終並非一條長治久安的辦法。】

【於是，中州方面制訂了一條新計劃，神州協議！】

中州零號基地。

高良姜代表中州出席九州聯合會議。

「九州的各位州立代表，神州協議具體內容都了解了吧，該簽就簽了吧，沒時間僵持下去了，X病毒可不會有耐心等你們。」

來自九州的代表們，一個個臉色異常難看，如喪考妣。

所謂神州協議，就是廢除九州制度，統籌為一州發展，成立以中州為領導的神州集體聯盟！

中州方面訂製計劃核心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若成為我族內一份子，情況就不一樣了。

中州者，開源、包容，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也。

原本實力最強的并州代表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高聲抗議：「威脅，明目張胆的威脅，我們并州絕不答應！」

高良姜正襟危坐，語氣淡漠地說道：「并州代表需要明白一件事，病毒血清和基因藥劑都由我中州科研團隊研製，說句不客氣的，若非我中州為禮儀之邦，在危急存亡之秋伸出援助之手，爾等此時此刻，恐怕已經成為基地外那些毫無人性的醜陋喪屍，哪能在此舉行會議高談闊論！」

言罷。

高良姜長身而起，負手而立，環視一周，將諸多代表醜態盡收眼底，他淡淡地說：「另外，難道諸位認為我在和你們好聲好氣地商議嗎？」

「我這是通知。」

「否則，都給我滾回自己的州土！」

言畢。

高良姜抬步離去。

各州代表臉色陰沉如滴水，卻又無可奈何，時也命也，往日再如何風光無限，今時今日，寄宿他人屋檐下，只能蟄伏聽命，求得安身立命、苟活於世。

但他們卻沒有清醒地認識到，他們今天的一切，都來自於中州的饋贈和恩賜。

反而以最小人、最歹毒的心思去揣摩中州方面。

「咱們簽嗎？」

「不簽又能怎樣？簽不簽結果都一樣。」

「簽吧，起碼咱們能保住顏面，也能有個台階下。」

「哎，一家獨大。」

「九州變神州，新時代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