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在貝克蘭德背屍那些年

吳賓最後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因為……

「這是你今天的伙食費！我會從你以後的工錢里扣的！」

駝背的癆病鬼背屍人阿羅本把幾枚硬幣放在吳賓手裡，拍拍他的肩膀：「趕緊養好身體，一個月之後，就是盛夏了，我該指望你去幫我頂個工呢！」

「導師大人，我一定好好養身體！」吳賓趕緊表態！

「嗯，還是貝奧米會說話，不愧是上過學的孩子！」頭一次被人稱呼為［導師］的駝背背屍工笑得很是欣慰。

我也是［導師］了，這可是DC區那些學校里的大人物才能享受到的稱呼啊。我阿羅本也是不比他們差什麼的嘛……

「要不是柯利昂先生出了還難……」紅頭髮的瑪利亞太太搖了搖頭：「真是可憐的哥倆！」

「好了，小貝啊，你好好養身體，導師我要去工作了。」貝克蘭德執業背屍人阿羅本裝模作樣的站了起來，還很刻意的理了理身上的背屍工制服。

「導師大人您一定要注意身體啊，我還希望您能好好指導我將來的人生道路呢！」吳賓單手握拳在胸口，向自己未來的［導師大人］致敬！

這是原身貝奧米在碼頭區見到那些講究人們常用的禮節，似乎是羅塞爾大帝這個沉迷魔女的渣渣設計出來的禮節。

不過，直到幾個月之後，穿越者吳賓才知道，濤*羅塞爾*魔女針不戳*黃這位穿越者前輩設計了足足十幾套繁複的禮節。

第一次看到有人向自己行這種禮的背屍人阿羅本十分高興，又從兜里摸出一枚硬幣：「你有傷在身，要注意飲食啊，拿去賣點好吃的補身體吧。」

腆胸疊肚的背屍人阿羅本哈哈一笑，特別瀟洒的出門去了。

「貝奧，你真棒啊！」小毛頭阿爾明看到自己老哥三言兩語就多混了一枚硬幣，很是崇拜的樣子。

「阿羅本先生其實是很不錯的人呢！」吳賓點點頭。又對旁邊的瑪利亞太太說：「接下來就要麻煩您照顧了，瑪利亞女士！」

「呵呵呵……」瑪利亞太太搖搖頭：「你這個小滑頭，這一套對我可沒用哦！」

吳賓並不在意，反而特別正式的向瑪利亞太太鞠了一躬：「昨天要不是您及時趕到，估計我可能就要與這個世界告別了。請您一定要收下我的感謝！」

按理說，也確實該謝謝這位瑪利亞太太，如果沒有穿越者吳賓跨界而來，估計小毛頭中午就該讓阿羅本把他哥哥這不到80斤的乾巴身體扛走燒掉了。

說是救命之恩，可能有點過。但人家能跟著一個八歲的孩子跑過來幫忙，還以自己的名義去叫了同住這條街背屍人過來，也確實稱得上熱心腸的好人。

雖然……這是一位名聲上不太好的寡居女士。

「你可真像你的父親啊，小柯利昂先生！」瑪利亞太太似乎陷入了回憶。

「十年前，我剛到貝克蘭德的時候，要不是柯利昂先生幫忙介紹，也沒那麼容易在這裡落腳！柯利昂先生他，是一位很有禮貌又熱心腸的紳士呢！」

「還有柯利昂太太，她雖然身體不太好，一直咳嗽，但這位淑女對我們這些普通人，也是平等相待的！」

「要不是三年前那場海難……唉，大地女神啊，為什麼好人要承受那麼多的苦難呢！」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瑪利亞女士！一定會好起來的！」

吳賓很堅定的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

他總不能告訴這位太太，一兩年最多三五年之後，以那位愚者老仙兒駕臨為標誌，貝克蘭德這邊的貧民區，甚至是主城區那邊，很多人的生命，就要進入倒計時了！

「但願吧！」這位被生活壓迫的逐漸失去笑容的太太，說完這句話，也出門去上班了。

瑪利亞太太工作的地方，離家並不遠，走路三五分鐘就到，那是一家用蒸汽機帶動機器的紡織廠，貧民區很多女性都在那裡工作。

瑪利亞太太是一位寡居的女士，她的丈夫在六七年前，因為一次工傷事件，失去了生命，從此她便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了。

在貝克蘭德貧民區，像她這樣的女性，沒有一萬，八千也是有的。

瑪利亞太太曾經有一個孩子，但孩子在他的父親去世后，也以十歲的年齡，進入了一公裡外一家工廠，結果半年後因為重金屬中毒，也早夭了。

失去了丈夫和兒子，瑪利亞太太大受打擊，但生活還是要繼續，沒有什麼文化的她就繼續在貧民區待了下來。

她本來想去應聘住家女僕或者清潔女僕洗衣女僕之類的工作的，因為不認識太多字，她沒能如願，但她確實是個很勤快的女性。

貝奧米和阿爾明兄弟，因為大哥貝奧米和附近的小混混打架，受了傷，不能工作或者掙外快，無法養活弟弟。不得已之下，才答應了給背屍人阿羅本去當學徒，將來頂他的班。

而現在，兄弟倆暫時借住在瑪利亞太太家的小房間，在貝奧米養傷這段時間，他們的生活開支，是由背屍工阿羅本提供的。包括借住費，以及瑪利亞太太每天提供的兩頓飯。

而這部分錢，將來會從貝奧米的工資里慢慢扣除。

還沒工作就要先欠賬的吳賓也是沒有辦法，畢竟，這次他到了肋骨，還有點內出血，不修養個把月根本沒辦法繼續掙錢了。

貝奧米的父母原來也是一個中產家庭，還經營了一家小工廠，在貝克蘭德也算挺不錯的了。

可惜，五年前貝奧米的父親柯利昂因為去送一批貨，遇上了海難，不僅人沒了，貨也損失了，還倒欠了客戶一大筆錢。

等柯利昂太太把工廠賣掉，又把家裡的房產也處理掉，也只是勉強夠還上欠賬。

之後，本身就有點體弱多病的柯利昂太太只能帶著兩個孩子搬到了貧民區。

可惜，失去了經濟來源，柯利昂太太又體弱多病，一年多之後，就不得不停掉了大兒子貝奧米的學業節省開支，導致阿賓的前身貝奧米只念了半年中學就輟學了。

而大兒子輟學后，又過了幾個月，柯利昂太太感染了肺結核，沒撐多久，就丟下了兩個孩子去世了。

然後，十二歲的貝奧米就只能帶著五歲的弟弟在貧民區摸爬滾打，進過黑工廠當童工，也跟著貧民區的小幫會混過一段。因為他確實上過學，還算聰明，在打黑工的時候，工錢並沒有被黑掉太多。而在兄弟會裡也比較會看眼色，偶爾還客串個扒手，跑個腿兒啥的，雖然不能說衣食無憂，但一個半大孩子還帶著一個弟弟，也只能說［還能堅持］。

可惜，兩天前，貝奧米和另外一個小幫會的小混混起了衝突，因為一件贓物而動起了手，貝奧米孤身一人對方人多勢眾，被打了一頓。後腦勺挨了一棍，又被膝撞頂斷了三根肋骨，差點嗝屁著涼。

嗯……或者說，已經嗝屁著涼了，不然也沒有穿越者吳賓什麼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因為換了一個更成熟的內芯，貝奧米把背屍人阿羅本［導師］哄的很開心，不僅經常給一兩枚硬幣的零花錢，還偶爾會給他帶點吃的回來。

背屍人是貝克蘭德市政直接統屬的，偶爾還要和警察協作，幫忙處理無人認領的屍體（一般都是燒掉）。而他們的主業，則是處理貝克蘭德每天死去的流浪者，或者乞丐，偶爾還有很難破案的那種屍體。

背屍人處理一具屍體，不僅市政會給一份錢，有時候警局那邊也會給一份。所以，背屍人其實是個收入還算可觀的職業。

當然，工作內容么……有點慎人，而且工作環境那叫一個惡劣。尤其是夏天一到，經常會有那種腐爛的很嚴重的屍體，那個氣味和外觀……

所以，一般人還真不願意干這個。

這也是阿羅本聽說有一個少年願意給他當學徒就很樂意出錢養他一兩個月的原因。

背屍人這個職業，在貝克蘭德這種近百萬人的大城市，頗有點［世襲罔替］的感覺。

老背屍人一旦想退休，那就要先陪養一個［學徒］出來頂缸。

背屍人退休是有退休工資的，而且這種半體制內的［公務人員］還有很多特權。

比如，阿羅本就和附近幾條街的警察都混的很好，真要是他想整誰，那還真挺容易的。

「所以說，你只要跟導師我好好混，和警局那些傢伙混熟了，之前誰打的你，你就去打回來，他都不敢還手的。

他們打斷你一根肋骨，你就打斷他們兩根！咱們背屍人，也是有組織的，怕什麼？！」

明顯喝多了的阿羅本提著個酒瓶，在給貝奧米講［我在貝克蘭德背屍那些年］這個長篇連載評書。

說到興頭上，老駝背還特別霸氣側漏的說，背屍人……也是有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