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結算開始
「你……到底是何人。就算要我齊某性命,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齊壘強忍著疼痛,踉蹌的爬起身來,死死的盯著坐在屬於,他的位置上的鄭源。
「你別急啊齊先生。」鄭源稍微收斂了點高傲的態度,淡淡的笑道:「今日肯定讓你們夫婦兩人,揣著明白去下面,也好讓你在下面被金家那父女倆鞭打時,心裡有些底。」
「金家父女,你是……」齊壘似懂非懂,疑惑的看著鄭源。
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鄭源究竟是什麼人派來的。
鄭源懶得搭理他,笑著沖大廳外道:「別在外面站著了,怪曬的,進來見見你的父親吧。」
齊壘一愣,也隨著鄭源的目光向外看去,卻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身影。
那個女孩緩緩從陽光下走入,當她走出光芒的直射,踏入齊壘夫婦倆的視線內,他們也終於知道了鄭源為何而來,也終於知道了今日這頓無妄之災因何而起。
「這……這位大人,這小妮子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您千萬不要信啊,她已經跟我們沒有關係了,她犯下的事,您可千萬別牽扯到我們齊家。」呂憶柳反應迅速,也顧不上手指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趕忙道。
因為進來的人,正是金瑩瑩,那是這個家裡真正的主人。
鄭源輕蔑的瞥了一眼腳邊的女人,只是一個眼神,便讓這個女人再不敢說一句話。
「齊先生,也是這麼想的?」鄭源淡淡的看了一眼齊壘。而他這個問題,其實是在給齊壘這個金瑩瑩的生父最後活命的機會。
而金瑩瑩也用期待,用期許的眼光看著自己自從母親走後,最為崇敬的父親。這時候,她是多麼希望自己的父親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這樣,她總算還有歸宿。
而金瑩瑩期待的眼光令齊壘坐立不安,內心的那一絲愧疚在他心裡無限放大。但,在求生欲的面前,有些人可以為信仰和人性拋棄生命,而有些人,卻可以為了苟且,捨棄信仰和人性,再自視清高的以高人之姿看待前者。
猶豫了片刻,齊壘咬了咬牙,還是道:「是的。這個人並不是我們齊家的人,還請這位大人,放過我們齊家。如果大人願意,我們可以每年按時供奉給大人,權當,權當孝敬您了。」
金瑩瑩愣在了原地,或者說,齊壘的第一句話,第一個字就讓她愣在了原地,她那最後的希望,她對未來最後的期許,僅因為她父親的一句話,一個字,碎的滿地。
雖然她早就知道這一切都是齊壘所為,她在來的路上也有心理準備。但,當她親耳聽到自己父親說的那些話,還是那麼刺耳,如蠱毒灼心,令她心絞。
「為什麼?父親,是瑩瑩哪做的不好嗎?為什麼,為什麼……」金瑩瑩走到齊壘身邊,想抓住齊壘的手臂,就像小時候,她抓著眼前這個男人的手臂,躲在他身後一樣,無論是什麼危險,父親偉岸的身影都會擋在身前。而這一刻,這份偉岸轟然倒塌。
齊壘還想辯解些什麼,但怎奈有鄭源的存在,也只得用力將靠過來的金瑩瑩推開。
鄭源自然清楚了金瑩瑩現在的狀態,趕忙走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扶住了身形有些踉蹌的金瑩瑩。
僅是這麼一個動作,令齊壘夫婦倆瞬間墮入了絕望。五成的勝算,他們竟都沒有選對。
呂憶柳還有些不甘,諂媚道:「哎呀,我真是……」
現在的鄭源,最聽不進去這種令人厭惡的話,大手一揮,一股熾烈的烈焰直接將呂憶柳一隻手臂焚成灰燼。
「再張嘴,我讓你現在就下去。」鄭源厭惡的瞥了一眼呂憶柳。
但呂憶柳已經聽不進他說話了,剛才那一下,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叫一聲,便疼暈了過去。
鄭源也懶得搭理呂憶柳,將金瑩瑩扶到椅子上,關心的問道:「如何?如果不能接受,我們且先休息一下,明日再來處理這些糟心事。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外祖,便一定會把你的事處理乾淨。」
但此時的金瑩瑩也完全聽不進鄭源的話了,從剛才齊壘的那句話之後,這丫頭就呆傻在了原地,紅著眼眶,卻不見一滴淚落下。
鄭源皺了皺眉。他知道,這樣不行,隨即朝外大喊:「孟金!」
片刻間,孟金便一個閃身來到了大廳內,看著這大廳內的一切,牙卻不自覺的咬緊,彷彿下一刻就要將這兩人碎屍萬段。
剛才他在房頂上聽的仔細,也知道這廳內發生了什麼。虎毒還不食子呢,這齊壘身為人父,怎可如此歹毒!
「源哥,要我動手嗎?」孟金惡狠狠地道。
看著孟金這樣子,鄭源卻搖了搖頭,「不用,你照顧一下瑩瑩,我帶著這兩人去外面處理。」
剛才鄭源掃描過附近,就數孟金的白冕最不穩定,哪怕是聶可可,即便也有些紊亂,但也比孟金的好多了,畢竟孟金在他們之中年紀最小,雖然因為身體緣故,所經世事肯定要比常人多的多,經歷的痛苦也要比常人多,但正因如此,他也更懂被拋棄被背叛是什麼感受。
這時的孟金才注意到金瑩瑩的狀態,多少有些明白鄭源的意思,也不推脫,「好。」
正在此時,齊壘趁二人未注意,竟偷偷朝外面跑去。
看著這雜碎一般的人的背影,鄭源也懶得多說些什麼了。
他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說些齊壘什麼好,也一度刷新了鄭源對人性底線的認知。
甚至他一度懷疑,金瑩瑩是不是不是他親生女兒。
自己女兒這邊都快崩潰了,自己女人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卻自己跑了。
鄭源拍了拍孟金的肩膀,便拽著呂憶柳的脖子領,緩緩朝齊壘剛剛逃跑的方向走去,走到門口時,還不忘抽動白冕,拖著一張椅子出來。
此時,這偌大的大廳內只剩下孟金和金瑩瑩兩人。
面對強忍心中悲痛的金瑩瑩,一向善於交際的孟金也有些手足無措了。
金瑩瑩的遭遇,何人可堪其亂呢?
哪怕是孟金鄭源他們這種人,也不敢以什麼過來人的身份去勸慰金瑩瑩。
他們從未經歷過遭到身邊人的背叛是什麼滋味,又拿什麼去安慰這個可憐的女孩呢?
「瑩瑩……」孟金緩緩走到金瑩瑩身前,憐惜的看著這朵被這個世界摧殘的不成樣的花朵。
「為什麼……為什麼……」金瑩瑩看向孟金,嘴中仍喃喃自語,眼睛紅腫的不成人樣,面色慘白。
金瑩瑩這個狀態嚇了孟金一跳,他知道,自己斷斷不可再猶豫了。
「瑩瑩!」孟金一聲斷喝,將金瑩瑩從無措中瞬間拉了回來,也讓封停在她眼皮下的眼淚再也沒能止住,落了一滴清淚下來。
看到眼前人,金瑩瑩有些慌亂,還想抬手擦拭自己的眼淚,卻被孟金一把抓住了她那隻纖細的小手。
孟金半蹲下來,將身體放到與金瑩瑩等身的高度。
「瑩瑩,不用憋著了,你到家了。」
一句話,令原本還想繼續埋藏自己的金瑩瑩瞬間破防,眼淚如泉湧般流了出來。她一把抱住了孟金,也不知是想找個溫暖依偎,還是想找個身軀依靠。
而孟金呢,他只是愣了半刻,便反手抱住金瑩瑩,感受她那小小的身軀帶來的情緒,帶來的顫抖,帶來的故事。那一刻,他也像是找到了人宣洩這二十年來的委屈一樣,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而此時,齊壘還在逃跑。他第一次覺得,這府園是如此之大,大到他感覺自己跑了很久卻依舊看不到邊界。
平日里他閑庭信步怎麼走都不會厭的磚瓦都這麼燙腳,每一步,他都感覺像踏入刀刃中一般。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終於,終於,他看到了,那平日里他都沒怎麼注意過得門庭,今日卻是那麼可愛,那麼親昵近人!他還在想,如果今日大難不死,必改換門庭,將這裡,改裝成世界上最寬,最大,最奢華的門庭!
但,一個非常突兀的身形,擋住了他所有幻想。
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身形高大,甚至比剛才裡面的鄭源還高大出半個頭的身形。而這個人,甚至身材要比鄭源更加健碩,甚至於,用雄偉來形容都不為過。
「回去!」那人冷著臉,斷喝一聲,齊壘便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氣流撞向了自己。那股氣流雖然在極力控制,但其中蘊含的情緒,齊壘能感覺得到。
就這樣,齊壘被那股氣流瞬間沖飛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勉強停止後退。
齊壘絕望了,他獃獃的看向那人身後的門庭,那門外刺眼的湛藍,是那麼美好。但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顯得,那麼遙遠。而且,門庭之上,還有一人,陽光的照射下齊壘甚至沒怎麼看清對方長什麼樣子,但他的直覺告訴她,自己打不過她。
就這麼栽在這了?連金桐的魔爪他都躲過來了,今日就這麼栽在這群後輩手上了?他不服!
艱難的爬起身,他還想轉身朝著北面走去。
但,北面出現了一個纖細的身影,那是一個沒比金瑩瑩大多少的姑娘,相貌卻秀美昵人,那如天仙般的容貌,好像並非這世間一般,纖細且嬌小的身材依舊展現出那傲然的身材,眼睛大而水靈,加上那藍白色的眼眸,雖然充滿了怒意,但依舊靈氣十足。
就這麼一位看似嬌弱的女孩子,但她身上那一圈圈水流,那層層疊疊的水線,告訴了他這個女人他打不過。
再往南邊,南邊站著一男一女,依舊白冕涌動。而西面,正是大廳的位置。
「我……」齊壘深知,自己已經無處可逃。
「我跟你們拼了!」一聲怒喝,層層疊疊的白冕從齊壘身上散發出來,隨後六道光環從他的身後徐徐飛出。別看數量奇多,但實際上,只有一心五月。
他雙手攥拳,居到與肩同高,卻是隱隱約約顯現出了兩個蛇頭的模樣。這架勢,看來齊壘還想殊死一搏,但按形勢,可能更多的是螂臂擋車。
宋焱不屑,冷笑著調侃道:「齊家主這雙頭蛇的本獸體還真是帥氣逼人啊。」
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殊死一搏的心態,齊壘竟真的朝著宋焱衝去,一副誓要與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但還沒等他走過兩步,他突然發現自己完全走不動路了,他的腿也在不自覺的顫抖,而他,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有一種莫名的,想跪下去的錯覺,令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戰鬥慾望。
突然,他錯愕的發現,真正想跪下去的不是他,而是,他那花了重金,近乎耗費了金家一半財力買入的,頂級品質的魄獸本獸體,想向什麼東西臣服!
一時間,周圍變得格外安靜,連空中的鳥都停止了鳴叫。更令齊壘錯愕的是,他突然發現,自己腳邊不遠的位置,一隻黃鸝靜靜地停在那裡,雙翼蜷縮在胸前,低著頭,看向大廳的方向。
一聲略帶輕蔑的聲音傳了過來,「多少是個大學生,宋焱你說話怎麼這麼沒水準呢,人家齊家主這個叫委蛇,咱們那片,多少,也算得上是個妖獸了。」
隨後,寧靜的環境被一陣嘈雜的摩擦聲打斷。
那聲音越來越近,斷斷續續,時而綿長,時而沉悶高調,繼而再恢復綿長。
還有一個另一種摩擦聲,雖然也非常綿長,但聲響卻沒有前者那麼雜亂。
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令齊壘感到絕望的是,那個聲音來自於他的身後,也就是,大廳的方向!
鄭源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兩隻手,一隻拖拽著呂憶柳昏厥的身體,帶著一地的血跡,一隻拖拽著一張看起來價格不菲的椅子,身上,那股猩紅的光像從死海中拖出一般,完全看不出,這是從欣欣向榮的火中散發出來的。
走到與齊壘十步之隔,鄭源停了下來,轉動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也隨之鬆了抓著呂憶柳的手,淡淡的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齊壘,氣息一收,鬆開了對齊壘的白冕封鎖。
齊壘因為慣性,直接衝出去數步,跪倒在了地上。而這一刻,他再也沒了想反抗的念頭,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鄭源什麼都沒做,只是釋放了自己的本獸體,上位對下位的氣息壓制就已經令他連動都動不了了,如果鄭源對他出手,他甚至連一秒鐘都活不過。
而在他附近,有著鄭源這種感覺的有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