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炎入局

二月十四日，堅持一晚的大離白羽軍前軍近四萬人，在鄧倫的帶領下，率軍向伍世倫頭像，一臉頹然的鄧倫當面向伍世倫交出了將印，至此虎嘯谷之戰結束。

大夏大捷，殲敵四萬餘，俘虜數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

這一戰的意義，不在於殲敵數和俘敵數，而在於打垮了大離最精銳的白羽軍。打斷了大離軍方的脊樑。

白羽軍作為大離最精銳的軍團，歷次入侵大夏，都是白羽軍充當主力，也是大離的軍方最強支柱，是大離軍方的標杆。

大離最強軍團的慘敗，意味著大離為數不多的主力軍團又有一支遭受重創。

雖然鎮北軍未曾收到損傷，但需要坐鎮鎮北關，基本無力抽調兵力北上，鎮海軍被拖在鎮海，也基本無法動彈。

南湖軍早已只剩殘部，縮在南嶽城死守，若不是伍世倫為了引誘白羽軍前來，早就可以將起拿下。

甚至大離水師，也遭受重創，損失慘重。

加上水師在內的大離幾大主力軍團，目前完好的只有兩個，其餘三個都失去了戰力。

當伍世倫統帥的八萬大軍帶著鄧倫出現在南嶽城南城下，並扔下大批白羽軍戰旗時，站在城頭的朱迅臉色發白，差點無法站立，而城頭的守軍也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朱迅明白，南嶽城守不住了。

作為援軍的白羽軍不管結果如何，必然時遭遇重創，否則不會連副帥鄧倫都成為大夏的階下囚。白羽軍的重創和大夏軍隊出現在南門，意味著南嶽城不但失去白羽軍的支援，還徹底切斷了後退的道路。

就算繼續堅守，等到城內糧草耗盡，也必然迎來敗亡。

自己死無所謂，但城內還有十餘萬將士和幾十萬百姓，一旦激怒夏軍，待城破之時，被俘的士卒固然沒有好下場，說不定還會拿城中百姓泄憤。

想著周圍年輕的戰士，這些人眼中的慌亂根本掩藏不住，就連自己的親兵都露出幾分迷茫。

「唉~」長嘆一聲，朱迅做出了決定。

當晚，朱迅秘密遣使出城，求見伍世倫。

「朱帥願降？」伍世倫有些詫異的看著朱迅派出的使者。

「是的，朱迅之所以堅持到現在，不過是因為白羽軍即將來援，加上後路未失，可進可退而已。

眼下鄧倫將軍都成了大夏階下囚，後路也被大帥切斷，繼續戰下去只是徒增傷亡而已，城內雖糧草不少，但幾十萬人消耗之下，最多堅持三月，三個月後，南嶽城依然難逃城破的命運。

故此，朱帥不願多造殺孽，願率城中軍民向大帥投誠，但朱帥有一個條件。朱帥的家眷還在離京城，希望大夏可以想辦法將朱帥家眷接出，若大夏滿足朱帥的心愿，則在見到家眷之時，便是南嶽城開城投誠之日。」使者拿出朱迅親筆所寫的書信。

條件果然如使者所說，還蓋上了南湖軍主帥列印和朱迅的私人印章，有這份書信在手，若是朱迅反悔，大夏只需要將這份書信轉到劉宇手中，朱迅也必然難逃一死。

伍世倫思慮片刻，說道：「此事本帥無法做主，我會立刻傳書至北都城，交由陛下決斷，但不管結果如何，半月內必將給朱帥回復，請使者回復朱帥，半月之後，再派人前來。

另外，依我對我朝陛下的了解，陛下必然是會同意的，一旦陛下同意，必然會馬上行動，朱帥可有信物帶來，用於取信朱帥家眷？」

「是！朱帥說了，若大帥點頭，此封書信和印章可為憑證。」使者又從懷裡取出一枚印章和一份密封好的書信，交到伍世倫親兵手中。

「好，既如此，我立刻傳書給陛下，請示陛下旨意，同時，我會安排人將書信和印章到離京城，等陛下旨意一到，便可立即行動。」

當李琦收到伍世倫的書信時，臉上一臉的古怪。

「這伍世倫，是猜到我準備挖牆腳了？竟然還把朱迅搞定了？正好，兩家一起處理。不過，兩個家族，這麼大的目標，天羅有把握嗎？」這話是對丁世軒說的。

丁世軒一直負責管理情報機構，天羅地網都在其手裡管著，自然要詢問丁世軒的意見。

丁世軒沉吟片刻，說道：「老實說，目標太大，離京城又是黑水的老巢，對離京城的監控十分嚴密，想要將兩個家族偷偷弄出離京城，還得掃清痕迹，難度確實很大，天羅雖然這些年發展的很快，但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只能說儘力而為。」

李琦拍拍丁世軒的肩膀，安撫道：「沒關係，儘力就行，能救便救，不能救也別勉強，白白搭進去人命，還破壞了在離京城還不容易部下的暗子。

朱迅原本就是意外之喜，就算不答應他的條件，早晚也得投降，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至於南山水，這傢伙掌握著大離東海水師五百多搜戰船，水兵八萬，若是能收入麾下，則可直接切斷沈濤的退路，沈濤帶出的三十萬大軍，直接陷入我軍的包圍之中，鎮海州戰事可定。

若是拿下鎮海軍和東海水師，則我們全取大離的時間會比預期的縮短至少半年，可以給我們爭取不少寶貴的時間。

眼下南山水那邊才剛開始接觸，可以一邊談一邊準備，尋找可行的方案。

慢慢來，不急。」

「是，臣領命！」

原來，當南海水師覆滅，沈濤率軍出了鎮海城后，李琦便立刻派人接觸上了大離東海水師統帥南山水，希望能勸說南山水投誠。

南山水今年不過四十八歲，便坐到了東海水師大都督的位置，掌管東海水師八萬多水兵和五百多艘戰船。

此人卻是平民出身，是大離丞相王浩一手提拔起來的將才。

但南山水雖然才能出眾，又有大離第一權臣丞相王浩撐腰，依然被仕途艱險。

南山水原是南海水師副都督，是南海水師主帥的有利競爭者之一，佔據絕對優勢。

但三年前，前任大都督告老，大離朝廷以南山水出身卑微為由，大肆攻訐，不斷往其身上抹黑，即使是王浩，也無法將負面影響壓下，不得已之下，將其調任東海水師，擔任大都督一職。

以其才幹，足以擔任南海水師大都督之職，那可是正一品的高官，而東海水師大都督，雖都是大都督，官位卻僅是正二品。

低了整整一個品級。

若論才幹，南山水甩了南海水師大都督劉敏幾條街，但之因劉敏皇族的身份，讓南山水連南海水師都呆不下去，對此，南山水心中頗有怨言。

王浩雖一路扶持南山水，也只是為了擴張在朝堂的勢力，並無半點真心，否則也不會在皇族的抵制下便立刻妥協，因此，天羅經過分析，認為有機會勸降南山水。

南山水素來重視家人，想要勸降，必然要想辦法保證南山水的安全，所以，才有了李琦召見丁世軒，謀划南山水家人出京的事情。

也是趕巧，正好伍世倫的書信到來，兩件事趕在一起，便一起想辦法解決。

三月初，白羽軍和南海水師遭受重創的消息傳到了中都城。

早已準備多時的大炎軍方迫不及待的會聚宮門之前，求見陽明，希望大炎儘快出兵伐燕。

大炎歷次征討南燕，都是因為大離插手，龐大的南海水師讓大炎水師毫無還手之力，通過還是肆無忌憚的支援南燕，讓南燕可以放心的與大炎對戰。

此時大離深陷國戰，南海水師折損近半，自顧不暇的大離再也無法向往常一樣支援南燕，即使有，相較於往常，力度也會大大減少，甚至因為白羽軍和南海水師重創，大離可能一點支援都無法給出也是有可能的。

以大離的富庶，也無法在低於大夏的同時劃撥出資源支援南燕。

因此，南燕唯一的支援只剩北涼。

北涼地處北方，與南燕隔了個大炎，又無海上通道來往，加上北涼本來就物資產出匱乏，除了出兵牽制大炎兵力外，並不能給南燕太多的幫助，因此，大炎滅燕的良機再次出現。

這一次，大炎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早在去年接到大夏國書之後，大炎就開始了戰爭準備。

半年的時間，大炎秘密增兵五十萬，其中北部邊境增兵十萬，用於抵禦北涼的騎兵，西境增兵五萬，防止三國效仿之前，方北戎南下，侵擾邊境。

除此之外的三十五萬大軍，全部部署在南燕周邊的州郡。今年年初開始，大炎便頻繁調動大批軍隊，烈陽軍十七萬大軍已秘密南下，陳兵儋州。

加上原本的鎮燕軍十萬人，此次大炎調動大軍六十萬，便是希望一舉消滅南燕，剪除後患，打造一個安定的後方環境，為攻打北涼做準備。

這麼大的動作，自然瞞不過南燕和北涼，兩國迅速做出應對。

南燕三大軍團早已陳兵邊境，各個軍堡也都加強了戒備，防止大炎突襲，同時，南燕在國內傾盡全力，增兵二十餘萬。

南燕國力弱小，全國青壯加起來也不到五百萬，這次增兵，已經耗盡了南燕所有的戰爭潛力，若是繼續擴軍，連國內的糧食生產都無法保證。南燕也養不起這麼多的軍隊。

當然，若局勢危急，南燕自然會不顧一切擴大軍隊規模，確保國土不失。

若真走到這一步，南燕也離滅過不遠了，歷次大戰，南燕雖然損失不小，但也很在承受範圍之內，若這次繼續擴軍，那南燕就算頂住這次進攻，恢復期也會漫長無比，下一次必然無法守住。

北涼也明白這個道理，已經五十餘歲的司馬浩拓跋弘堅定的站了出來，力勸皇帝司馬如，傾舉國之力猛攻大炎，為南燕解圍。

「陛下，以往南燕有大離支援，各類物資不缺，南燕可以放心的增兵抵禦大炎入侵，北邊又有我北涼拖住大炎部分兵力，自然安全無虞。

可這次不同，大夏為報復十年前的入侵之仇，悍然攻入大離，眼下大離處於下風，南湖軍、白羽軍、南海水師皆遭受重創，抵禦大夏進攻都十分勉強，根本沒有餘力支援南燕。

失去大離的牽制，大炎可以放心的與南燕交戰，而不必擔心來自海上的威脅，此次大炎擴軍五十萬，南燕壓力更大。

大炎必然是提前與大夏通了消息，不然不可能這麼巧，趕在大離和大夏開戰前擴軍，明顯是為滅燕做準備。

此次大炎準備更加充分，擴軍五十萬，有三十五萬部署在南燕邊境，加上十萬鎮燕軍和十七萬烈陽軍，光是這些就達到六十二萬，此外大炎境內的探子傳回消息，大炎各地州郡還在抽調軍隊南下，預計此次大炎攻打南燕的總兵力可達百萬之巨。

南燕舉全國之兵也不過百萬，能夠派往邊境迎戰的不超過六十萬。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若是我北涼不傾盡全力，南燕必然守不住。

只有我北涼給大炎施加更大的壓力，才能解南燕之危，南燕一滅，大炎在無後顧之憂，下一個目標必然是我北涼。

以我一國之力，即使騎兵天下無敵，也敵不過大炎龐大的兵力，即使大炎倆人、甚至三人換我們一名騎兵，大炎都是賺的。

以大炎的人口，加上吞併南燕獲得的國力增長，等待我北涼的只有敗亡一途。

因此，救南燕就是救北涼，不但要救，還得盡全力，否則，不如不出兵。

臣弟在此懇請陛下，傾全國之力，相救南燕！」司馬浩說完，轟然跪倒，爬伏金殿之上。

司馬如臉色微變，他從未見過司馬浩如此這般，作為天下第一戰神，司馬浩自成年後，雙膝從未著地過，這次，竟為了南燕做到這種程度。

拓跋弘一臉愧色的看著司馬浩，正是在自己的分析和勸說下，司馬浩才答應一起說服司馬如，但拓跋弘沒想到，司馬浩竟能做到如此程度。

「臣拓跋弘附議，懇請陛下發兵，全力救援南燕！」拓跋弘站了出來，同樣跪倒在地。

接著，早已達成一致的諸多官員，紛紛出列附和，一一跪倒在地。

面對這樣的局面，司馬如心中不喜。

雖然司馬如也偏向於全力救助南燕，但朝堂意見統一還是讓他心中不快，沒有任何一個皇帝希望看到朝堂意見一致，那代表皇帝可以操作的空間基本沒有了。意味著皇帝對朝堂的掌控了下降，這可不是好現象。

飽含深意的看了看司馬浩和拓跋弘，司馬如面色如常的說道：「眾卿平身吧！南燕與北涼唇齒相依，朕如何不清楚，朕原本還想著怎麼說服諸位愛卿，卻不成想諸位臣工和朕想的一樣。

既如此，若大炎起兵攻打南燕，則我北涼起全國之兵，全力南下。

此役，各位公爵不得再留手，所有的騎兵全部統一調撥，交由司馬浩和拓跋弘統帥。

之前有大離相助，壓力不大，我北涼也未曾全力攻打大炎。這次就讓大炎看看，他部下的防線，是否真能擋住我北涼無敵的鐵騎！」

「北涼萬勝！」司馬浩大吼出聲。

「北涼萬勝！」群臣跟著高喊出聲。

司馬如眼中的忌憚再次多了幾分，年輕時，司馬如對司馬浩信任有加，如今他以年近六旬，身體也是一日不日一日。而司馬浩則依然雄壯如山，朝中群臣、軍中大將和各大貴族對其言聽計從，而太子甚至連自己的勢力都組建不齊。

「看來得早做打算啊！」司馬如雖然臉帶微笑，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殺意。

大夏曆九零五年三月十日，大炎對南燕宣戰，百萬大軍兵分三路，全力攻打南燕，一路勢如破竹，南燕大量邊境軍堡被拔出，南燕告急。

大夏曆九零五年三月十五日，北涼五十萬鐵騎南下，三十萬騎兵從江州南下，猛攻大炎北州，十日之內，深入大炎百里，拔出大炎軍堡數十個，大炎西北軍團七萬騎兵折損三萬，不得已退守二線，依託城池固守。

時隔十年，大陸再次爆發全面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