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不談異地戀
潘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駕車緩緩接近文秀之的，明明就像獵食者瞄準了獵物。
潘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將機車開好，明明他已經是業餘跑山選手了。
潘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張口喊了文秀之的名字的，明明他們之間只見過一面。
出於本能，潘越一邊謹慎駕駛，一邊疑惑，文秀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回答這個問題不難。這裡是工作區，她又走在下班回家的右邊步行區域。
很大概率，文秀之也在這裡上班，現在不過是下班回家嘛。
穿過龍山龍海，潘越再次遇見了文秀之，並在嘈雜中再次叫出了文秀之的名字。
文秀之隱約聽見有龍叫她，停下腳步，環顧四周，並沒有自己認識的龍族。
倒不是她沒有發現正在停放機車的潘越，而是她並沒有那麼在意，只有一面之緣的公龍，她也記不住。
停好機車，潘越逆流出現在文秀之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是我喊你的，我叫潘越，上次的相親，你來去匆匆，留過腕幕號碼，還記得嘛？」
潘越回憶著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
此時的潘越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他踩著的堅硬青石板路軟得像棉花糖，他呼吸著的工作區特有臭味的空氣也都變得芳香起來，他眼中除了發光的文秀之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經過潘越的這一提醒，文秀之很快想起了這個條件龍。
說實話，潘越這個名字，文秀之沒記住，不過潘越的一番言論，讓她印象深刻，故而加上了這麼一個標籤。
文秀之看向潘越，作為過來龍，她也清楚，這傢伙對自己十有八九有好感，要不然也不會有這種獃滯狀態。
文秀之的警惕放鬆了一些，在逐漸消停冷清的輔路上，聲音緲緲，空靈而清澈，恍若清泉石上流過。
「我記得你，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文秀之問道。
這是潘越聽到文秀之第一次在他面前說的話。
潘越決定，如果能和文秀之組建家庭，他要把這句話記一輩子。
潘越壓住自情竇初開以來最澎湃的心情，壓住最原始的衝動，壓住身體本能的反應，用自認為最有磁性的嗓音回答：
「哦，沒什麼事情，過來打個招呼。」
話音剛落，潘越立即後悔，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大家都來看看，這是一條在情竇初開時談過戀愛、相親經驗豐富的公龍該說的話么？
「你好，我叫文秀之，拜拜。」
文秀之微微一愣，隨即回答道。
「你好，我叫潘越，你這是要回家么？」
潘越抓住機會，總算是拿出了萬分之一的真實實力。
「我是要回家，怎麼了？」
文秀之警惕拉滿。
「如果順路的話，我想正好送你回家。」
潘越心中暗喜，自己的情商終於離家出走至今回來了。
「你打算怎麼送我回家？」
文秀之警惕依舊很高。
沒有拒絕！
潘越大腦在高速分析著文秀之的態度。
「我有一輛兩輪代步龍氣機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用它送你回家。」
潘越暗中搓手，說道。
文秀之很想答應下來，可出於母龍的矜持，她選擇了搖頭拒絕。
固然，因為母親的病情，她現在非常缺龍幣。
而且情竇已開的文秀之也能看出來，潘越是那種對她有好感的公龍，送她回家並不會有什麼安全問題。
她也想到了，這能節省一大筆傳送費用。
可是，她文秀之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坐上後座的母龍。
「抱歉，我對你不是很了解，我們也不是很熟，謝謝你的好意。」
文秀之說道。
潘越繼續分析著文秀之的話，此時，他的情商全回來了。
這話看似是拒絕，實際上在給潘越機會。
現在因為不了解、不熟悉，故而不讓潘越送她回家，那了解了，熟悉了，是不是就可以送她回家了？
「那我就不妨礙你了，不過，我可以請你激活我的腕幕號碼么？」
潘越閃開，讓出文秀之要走的路，這是一個試探，也是一個考驗。
文秀之抬起恍若明曦的手腕，蝶白色的腕幕彈出一個小小的光幕。
文秀之蹙眉，她對如何操作光幕不是很了解。
腕幕，是最近幾世才開始在堡區市民中流行起來的廉價短距離通訊龍器。
擁有類似功能的龍器不是沒有，阻礙它們在市民中普及的唯一因素就是貴，是那種不吃不喝、拼死拼活工作十輩子也買不起的貴。
以往，文秀之是有更好的通訊龍器的，畢竟是出身家族，也曾富裕過。
可自從父親事發、驅逐出族、母親病重，文秀之把能賣的東西都賣了。
別的龍族都是鳥槍換炮，而她卻炮換鳥槍。
還好，文秀之智商在線，把潘越呼叫了數次的號碼激活了。
這樣的操作，類似於加好友的同意，否則，潘越打呼叫文秀之，都不會有回應。
上下班龍潮洶湧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個輔路上已經沒有多少龍族了。
潘越看著文秀之取出身份卡，刷一下，強光閃爍，她回家去了。
潘越看著已經變成綠色的號碼，開心地駕車回家了。
腕幕，類似於手錶外形的龍器。
它鑲嵌在龍鱗上，以龍鱗中的龍氣為能源。
可以說是購買一次，使用終身。
腕幕主要有三個功能。
一是今日九華城，主要發送本地信息，偶爾還有重要的外地信息。
二是短距離通訊，最遠不超過五公里。
三是帶日曆時間的記事本，查看時間，記一些重要的事情。
回到家，潘越焦急地打開腕幕，找到文秀之的號碼，發現她的號碼還是綠色的，心頭一松。
只是這個號碼後面有五個點！
這五個點的含義是，潘越的腕幕距離文秀之的腕幕距離是在四公里以外、五公里以內。
另一層含義是，每發送一次消息，會損耗五個點的龍氣！
這又讓潘越心疼起來。
作為磚修工，他非常清楚龍氣對龍氣壓縮器意味著什麼。
作為一條龍，他更清楚五點龍氣對他意味著什麼。
龍氣壓縮器的作用是將提純過的龍氣經過百級壓縮，製作出龍磚。
那麼提純過的龍氣是怎麼來的呢？
潘越會脫口而出：龍氣提純器。
負責維修這種龍器的修理工為氣修工。
這曾是潘越最想選擇的中職，奈何他天賦不夠高，只能退而求其次，成了磚修工。
不過，這也並不意味著潘越這輩子就無法成為氣修工，只要他滿足一定條件，便可以學習這一門課程了。
強制教育中說過，空氣中龍氣的含量在百分之三左右。
城區、堡區、小陣之中龍氣含量略有不同，城區最高，堡區次之，小陣最低。
提純龍氣的純度一般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以上，這就需要用到五千面百級龍氣提純器。
空氣中的龍氣經過提純，壓縮成為龍磚，這是神龍界一切的基礎。
而這麼一個已經完全工業化的過程，它就是通過龍族自身一點點摸索出來的。
剛出生的龍族，嚴格意義上並不算是龍族，只有吸納空氣中的龍氣，將之在體內不斷循環提純，達到足夠容納龍生第一片獸甲，才算是一條虯龍！
自從潘越學會了容納龍氣這個過程，他就沒有中斷過一次吸納龍氣。
如此精神，如此堅持，堪比從不斷更的唐家三少。
只是，潘越也感嘆命運不公，讓他天賦如此之差！
在龍族漫長的發展過程中，早就形成了可以測試的衡量標準。
也是潘越在強制教育就了解到的萬級遞進關係的「點、面、方、液、晶」。
具體而言，一個可以被捕獲的龍氣團，被稱為一點，名稱很多，龍氣點，龍點，氣點，都可以稱呼它。
萬點為提一面，此為龍氣面，也可稱之龍面，或者氣面。
萬面提一方氣，此為可見龍氣，也稱之為方氣，見氣，龍氣。
萬氣可壓一液，此為龍液，也稱之為元液，神液。
萬液可壓一晶，因形狀像磚塊，故得名為龍氣磚，也稱之為龍晶，神龍晶，神晶。
方及以上的知識，潘越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算作了解知識範疇，無需背誦默寫。
就潘越每日吸納龍氣不輟，他每日最多能吸納九十七點龍氣，最少也能吸納二十點。
平均下來，每日大概能吸納六十點。
換而言之，若是潘越以每日吸納龍氣點為限，每日最多只能給文秀之發十二條消息。
突然，有一種錯覺，彷彿是回到了存儲卡很小的功能機時代，一條簡訊一毛錢，好貴好貴的呀。
不過，潘越吸納龍氣至今，除了生活、工作消耗，也是有一些積累的，也不過一方八千六百四十五面七千二百六十九點。
看似不少，實際上也用不了多久。
按照調查問卷中的數據，潘越這點積累，最多一世，也就掏空了。
所以，龍族談戀愛，最好不要異地戀，即便這個距離相隔不到五公里。
天還沒黑，趕緊來到陽台，坐在蒲團上，面向龍極，開始吸納龍氣點。
夜色降臨，氣溫下降，潘越醒來，捕獲了七十六個龍氣點，值得高興。
潘越決定，今晚奢侈一把，給文秀之發一條問候晚安的信息。
信息發出，潘越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龍鱗中的龍氣少了五點。
心疼，肉疼，全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