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古1夢間 酒醒柳下眠
遙遠的星光瀰漫在月亮上,月光流淌在水中,河水環繞著小城,城中飄搖著破碎星光般的夢。
城是潁陰城,水是易河水,樹是楊柳樹,書生是鼻青臉腫的書生。
時值深秋,昨日傍晚,書生在學院和心愛的姑娘傾訴心中愛意,說是書生,其實並不准確。
因為他仔細看起來並不像書生那般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反而身材勻稱,體態硬朗而有力,只是看他的衣著做派。
青色長衫罩體,髮絲高盤為隆,一支簡單木簪為束,部分髮絲披肩;又是拱手,又是鞠躬行禮,無論誰一眼看去,都會以為那是一個單純的書生。
書生雙手捧著一支晶瑩剔透,綠中泛青的玉簪,眼裡柔光流轉,好事要將眼前的姑娘融化在這兩眼春池中。
「繁星,自從在易水河畔,第一次見你,我就對你一見傾心,不知你能否給我一個機會,一同攜手,走完後半生。」
「這支玉簪,就好似我對你的心意一樣,純粹而堅定,內斂而深沉,可作為定情之物,也是我對你一生的承諾」。
書生對姑娘深情地說,姑娘是個好姑娘,不說傾國傾城,也算得上是天姿國色,她一臉鄭重的斂衣行了一禮。
回應道:「道仙,你糊塗啊,你我生活在這亂世之中,不知什麼何時就會大變將至,兵禍臨頭,刀斧加身,實在不是談及兒女私情的時候啊。」
嘆了口氣,又語氣堅定地道:「我是要一心向更高的修學之所邁進的,像李木子山長一樣,匡扶天下,救萬民於水火,解九州之倒懸,探究「升靈」之法,致力於提升普通修者道行的。」
「以你我天賦血脈,全力升靈,探究大道,提升境界,尚且不足,還要肩負救世之任,實在沒想過男女感情之事啊。」
臨了還發了張好人卡,「你是個好人。去找適合你的女子吧。」
偏頭想了想,又真誠地言道「或者我們可以做修行路上的同道之人,一起擊惡揚善,解救萬民,造福後世。」
說完甜甜一笑,轉身瀟洒的離去了,揚起的裙角帶走了一蓬落葉。
獨留荀道仙一人在風中凌亂,嘴角抽了抽,露出一絲很是不屑的神情,就想離開這梧桐樹下,回家找媽媽吧。
結果後邊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荀道仙回頭往上一看,一群學院同修正躲在梧桐樹上,指著他笑得前仰後合,更有甚者,甚至抓不住樹榦,從樹上摔了下來。荀道仙哪還呆得住,捂著臉拔腿就跑了。
吭哧吭哧跑得滿臉通紅,剛好跑到玉春樓下,扶著一位姑娘喘著粗氣,想到自己過了最佳適婚年齡,又告白被拒,錯失了一位好姑娘,並且顏面全無,怕是今後學院再難尋一良人。
一時悲、羞從中來,順著扶著自己姑娘的招呼就進了玉春樓。直到深夜才拎著一壺酒從玉春樓踉踉蹌蹌的出來。
走在石板鋪就的大街上,站在南街與中街交匯之處,易水河上的明玉橋上時,遙遙地聽見幾聲呼救聲傳來,其聲悠悠然,又有點軟弱嫵媚,「救命啊,救命啊。」
荀道仙側頭看去,只見易水河旁的大柳樹下,一名男子正摟著衣著暴露(他想可能是衣服被撕扯的緣故)的姑娘,還伸手撫摸著她貌似嬌嫩的臉龐。
荀道仙作為深受學院教育的有高尚品德情操、身懷氣感境界的修士大高手,怎麼能夠任由這種齷齪腌臢之事發生在自己眼前。
隨即大喊一聲:「放開那個姑娘。
」把手中酒往男人砸去,結果半道落入了易水之中。
荀道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百米開外的柳樹旁,就要推開這個男人,但卻發覺這流氓的輪廓有點熟悉,晃了晃自己有點暈暈呼呼的腦袋,又揉了兩下眼睛,定睛一看,這男的,自己真認識。
這不是自己學院的同修嗎,「徐子瞻怎麼是你,你要幹什麼?快放開那個姑娘,不然,明日我就將你今日調戲良家女子之事報告學院,讓你的醜惡嘴臉人盡皆知,顏面掃地,還要上報縣衙,治你個擾亂治安之罪,不,污人清白之罪,還不放開嗎?」
徐子瞻回過頭來一看,笑呵呵的揶了揶嘴角,不屑的說道:「這不是咱們潁陰縣有名的急公好義潁陰縣小郎君嗎,怎麼,今天剛表白失敗?晚上又要來沾染其他的紅粉佳人嗎?告訴你,趕緊滾,不然打得你連家都找不到。」
荀道仙本來今天心情就十分的沮喪,結果聽對方這麼一說,頓時火冒三丈,氣不打一處來,就準備衝上去按倒對方給他臉上來上兩記老拳。
結果剛喝了酒,腳下虛浮,一個趔趄,撲倒在對方還沒有完全伸出來的拳頭上,頓時暈了過去。
徐子瞻都詫異了,望著倒地的荀道仙大罵道:「廢物,我都還沒有動手,你就直接倒地上了,還氣感境巔峰呢,呸。」
說著還踹了兩腳,然後摟著旁邊嬌滴滴的小娘子往中街走了,也沒見這小娘子誓死維護守節之身的樣子,小娘子反而依偎在男人懷中,問道:「這就是那個急公好義的荀道仙嗎?。」
「是啊,不過是急公好義還是喜歡多管閑事誰知道呢?」
如果荀道仙看到這一幕,估計又會被氣暈過去。還會恍然大悟,這它媽哪是需要自己去救的樣子,完全就是在調情嘛。
自己真是狗拿耗子,不過在他醒了之後,即使了解到事情的原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情緒產生了吧。
荀道仙在迷迷朦朦之中,只看到滿眼的霧氣,無邊的迷迷濛蒙的無色透明之氣正在慢慢向有形的物質轉化。
按照這一大片氣的大小來看,不知道如果轉化成為有形體的物質的話,將會是何等的浩瀚無垠。
如此巨大的陸地恐怕將會擠壓到宇宙中無數生靈的生存環境,甚至按照其還在不斷蔓延的勢頭來看,甚至將會覆蓋大半個宇宙。
這對宇宙本身,對世間所有的生靈來說,無異於一場曠世大劫。
在這無邊混沌之氣擴散開來之時,彷彿世間一切的有形都將被覆蓋,無人,無力可以阻止其擴張了。
在這無邊無際、八方冥冥的無垠空間之中,無盡的混沌之氣滾滾向前,像是水中之墨汁,同化一切。
直到一位頂天立地的巨大身影出現,其手拖大地,揮手間掌握諸天星辰,揮灑無盡星光。
驅使宇宙星辰組合而成的諸般萬象,又化萬象為一體,自身融為了一顆星光之球,緩緩的融入了手托的陸地之中。
那巨大的陸地,經過光球的融入,好似發生了天翻地覆地變化,大地物質變得更為凝實,厚重,散發出幽幽玄光。
好似還原成了宇宙中最原始的物質—混沌之物,緩緩地沖入了無邊無際的混沌之氣中。
這無邊無際的混沌之氣在融入了陸地之後,就好像豆腐遇到了滷水一樣,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停止了擴張,甚至漸漸的縮小,變得和陸地一般大小,再無變化。
這冥冥空間之中無形無物,也沒有時間概念,不知過去了多久,只有靈光在幽暗之中不時閃現。
就見黑暗之中一道光束湧現,其明無言能表,只有心中的正義與理想能與之相較,因為一切終將黯淡,唯有你才是光明。又好似太初的神光,大放其芒,欲照破一切黑暗。
荀道仙也不知在這迷迷濛蒙的世界之中待了多久,就聽見轟隆隆的一聲炸雷響徹天際,又由遠及近的傳到自己的耳中,又擊到心中。
他陡然睜開了雙眼,喘了兩口粗氣,拍了拍胸口,平復激動的心情。
喃喃道:「天象之主嗎,以身應混沌之氣所化大劫後身化萬象嗎?竟是這麼回事」,
思量了一會,晃了晃腦袋,疼得齜牙咧嘴,「今後打死也不喝這麼多酒了,誰勸跟誰急。」
他忍著痛,撐著大柳樹站了起來,打量了一下自身。
又道:「可是宇宙森羅萬象,不僅有有意識的各種種族,還有無意識的一切物。為何我化成了一名人族呢?」
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冥冥之中感覺自己不是早就靈滅體散,性靈消亡,陷入無盡永寂之中了嗎,也不知何等存在能有這等偉力」
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現在過去了多久,但肯定不會短了。」
回想自己三十年來過的日子,怕是沒有一天清醒呢。「真真渾噩三十載,今日方知我是我」啊。說完,沿著破敗的楊柳岸徑直往家中走去。
大晉國都,金陵,凌霄閣主正坐在凌霄閣頂,忽得聽見遠空傳來一聲炸雷,好似要震醒這冥冥眾生。
吳道天眼睛一眯,看向了西北方,盯了一會,說道,「不應該呀,沒有任何預兆,何故起這平地驚雷呢?」說完又抬起頭往深空中看去,彷彿要看透這茫茫星空中的無盡天象。
良久之後,也沒有得出什麼結果。
才喃喃道:「夜朗星明,太陽無暗,又無火之風暴,實在不該有這毫無預兆的驚雷啊。」
「對於我大晉來說,對這茫茫巨瀾來說,不知是福是禍呀,若是是禍非福,哪怕是拼了這條老命不要,也要推衍出這禍端何在,儘早剷除。」
「弄玉,來凌霄閣頂,我有話跟你說。」
不一會兒,一位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到了凌霄閣頂,向吳道天行了一禮,道:「不知師傅深夜找徒兒來有何事吩咐。」
吳道天背對弄玉,說到:「你去一趟西都書院,告訴李木子山長,中部豫州、荊州、兗州、青州,北部并州、西部涼州、故都(西都)可能已有大變請她去一探究竟。」
弄玉臉色一變,飛快行了一禮下樓去了。
與此同時,東方大齊,北方狄國,南方新月國,西方戎國都有走天、地大道的高手,發現這不平常的驚雷,齊齊望向大晉。
思考良久后,又都面無表情的做自己該做的事去了。
驚雷炸響時,一位面白短須,身著黑袍的無名老者突兀地從空中緩緩緩凝聚,出現在潁川郡郡城外。「難道就是此地有大劫將起嗎?」說完緩緩地向潁川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