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漂浮魚浪村

當馬合理看著餐桌對面的小北鼻吸溜著鼻涕啃著一條帶刺的大魚時，他還是覺得自己身在夢中。

生活在22世紀地球的他，正在安裝一台釣魚塔吊的絞盤時發生了意外。

被絞繩崩死了。

醒來后就發現自己十分幸運的靈魂穿越到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

少年正在用餐，雙手抓著的魚尾巴比臉盆還要大些。

入眼處全木主題傢具，房頂上的天窗里探出幾抹綠色的藤蔓。

穿在身上的某種軟皮背心倒是清爽，除了揮之不去的淡淡魚腥味。

時不時有帶著鹹味的微風從窗外跑進來，但聽不到海浪或是海鳥的嘹亮。

或是遠離海岸吧，馬哈里如是想。

馬哈里是自己這個世界的名字，和上輩的名字也沒錯幾畫，湊合用吧。

「啪」一隻帶著腥臭的大手輕拍在馬哈里的頭上。

「哈里，你一直盯著魚豆看啥，趕緊吃你的魚，吃完飯收拾好你的東西，該到村長家去住了！」

馬哈里眼光凝聚在餐桌旁拿著魚刺剔牙的壯碩漢子，這個臉龐黑里透紅身高兩米的男人叫魚力，是魚浪村每個月能釣到最多魚的傢伙。

腦海中不時湧現的記憶，刺激著馬哈里腦仁陣陣疼痛。

吃光除了咸沒有別的味道的魚尾，馬哈里走回屬於自己的小木屋，挺身趟到床上。

前身的記憶有些凌亂。

馬哈里只能回憶起前身十歲之後的事情，也就是在他的父母來到魚浪村之後。

魂穿了月余，馬哈里第一次意識完全蘇醒。

好多如噩夢般的場景，總是縈繞在馬哈里的夢中，午夜每每嚇醒，卻總記不住恐怖的緣由。

在馬哈里十一歲那年，父母出海釣魚，卻杳無音訊。

他成了喜歡孤單的孩子，總喜歡跑到村子里最高的風飄樹上，向著母神洛尹禱告。

馬哈里不知道前身的靈魂是不是被神靈引渡，現在他連自己身處的環境都還沒尋摸清楚。

魚浪村位於天空之城歐貝拉的最北邊，距離海面僅僅不到十米。

方圓百公里之內，最深的海底也不過四五十米，雖然說物產不是很豐富，但也不會面臨高星級的海魚攻擊。

馬哈里翻過身，頭枕著胳膊面向牆壁。木屋十分乾燥，午間的陽光讓整個房間充斥著類似松香的味道。

這個世界初生時有沒有大陸，馬哈里不知道。傳說母神洛尹伸出手掌凝聚出一滴水，就成了這方世界。

諾亞水世界！

母神洛伊按照自己的模樣，拿風飄樹刻成人形，於是就有了人類。

馬哈里在村長的樹屋裡見到過一副木刻畫，光芒四射的母神洛伊手執釣竿，釣竿上穿著日月星辰。

第一批人類被整個世界資源供養，慢慢開始學會了懶惰，狡詐和貪婪。

人們越來越胖，雙腿承受不了自身的體重，只能四肢並用，四處覓食。

母神洛伊發怒了！

她又舉起釣竿，從漫天星辰中釣來了各種兇惡的大魚，追逐，撕咬最早的先人。

日月如梭，生活在水世界的人類被趕到空中，不知道有沒有的大陸沉入深深的海底。

木刻畫最下面一句話，讓活下來的少部分人類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並用這份勇氣奪得在水世界繁衍的資格。

「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這句話讓年幼的馬哈里心潮澎湃。

村長告訴哈里，

整個水星上的所有一切，都是母神洛尹釣來的。

馬哈里也想是不是母神洛尹的鉤子偏了，自己才被穿越。

所以，釣魚，在馬哈里上輩子僅僅是個興趣愛好的活動，在這裡就是生活的全部。

整個魚浪村從空中俯瞰，就像是一個葡萄架，大的枝幹連接上細長的藤蔓，隨風飄蕩。

藤蔓上幾間建造在一起的木屋，如同碩果累累。

所有風飄樹村都是由風飄樹組成。

海風飄樹，產自海底，十年成才，根系脫離海底，緩慢向著天空飛去。

人類聚集地會捕撈釣取風飄樹，形成村鎮。

收集了足夠的天降隕石-空靈石之後，利用空靈石束縛住風飄樹，漸漸就成為村鎮。

漂浮村、浮空鎮、懸浮島，還有雄偉的天空之城，就組成了人類社會。

當然，和廣闊的海洋比起來，人類還是十分渺小。

想著自己的心事，馬哈里困意漸起。

迷糊間，就聽見外面傳來喊聲。

「力哥，力哥！快救人！」

馬哈里猛然驚醒，踢拉著拖鞋來到木屋外。

院子中央的桌台上，漁夫打扮的男人被放躺在木桌上，滿臉蒼白，雙目緊閉，鮮血沿著桌沿滴落。

一道傷口從肩膀延伸到腰間，翻起的碎肉讓馬哈里一陣上下翻湧。

水世界的人類身體素質強悍的不似人，如果在馬哈里的家鄉，幾十秒的失血量足以宣告漢子涼涼。

卻見躺在木桌上的漢子突然睜開眼，一把抓住魚力的胳膊。

「力、力哥，是九星紅箭魚，一個照面就給我頂翻了，如果不是綁著藤條，我就看不到你了，嗚嗚！」

「小丁，別怕，這種小傷你還死不了，等我去拿魚膠。」

叫做魚丁的漁夫聞言鬆開手，噴著血沫子的嘴角露出笑容。

馬哈里在旁暗暗觀察，魚浪村的醫師是村長兼任，不過村長住在村子中心。

漁夫魚力在村子里素有威望，二來距離碼頭最近。

最關鍵的是，整個村子里有金魚魚膠的，除了村長，就是魚力。

不到片刻，魚力反身而回。

左手中攥著一瓶似石似玉的魚膠來到木桌前，看著魚丁渾身的血污，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從院門旁的木缸里舀出一瓢水。

「力哥，別，別，不用洗，直接摸魚膠就成！」

「少特么廢話，忍一下！噗！噗！」

雖然馬哈里很想告訴魚力用嘴噴傷口很不衛生，但是看到旁邊幾個漁夫望著魚力一臉感激的表情，生生憋住了嘴。

透明果凍狀的魚膠很有用，剛塗到傷口上，血就被止住。

在一陣感謝的話語中，魚丁被幾名漁夫抬出了小院。

看著臟污的木桌，魚力直接又搬了一木缸水潑灑在上面，洗刷乾淨。

馬哈里知道，魚力噴魚丁傷口的水是淡水，清洗木桌的水，是海水。

諾亞世界淡水資源匱乏，江河湖海大部分都是鹹水，淡水幾近於無。

「呼！」

長出口氣的魚力坐在木桌前，接過馬哈里遞來的水杯。

「看到了嗎？大海就是這麼殘酷，今天去或許明天就回不來了！」

馬哈里聞言，一陣沉默，轉身坐在魚力對面，看著院門口的木缸發獃。

「你的父母離開也有五年了吧，眼看你就要十六歲了，我聽小力說你很少去村裡的魚塘，不練習好釣魚技術，你成年了怎麼養活自己？」

大漢魚力語重心長的言語，馬哈里轉過頭，這和平日里木訥的魚力判若兩人。

然而馬哈里卻沒有心情和魚力叔慈侄孝。

「魚力叔叔，我突然發現，我們喝的水，都是儲存的雨水嗎？」

突然開口的馬哈里嚇了魚力一跳。

這個孩子一年難得說幾句話，和同齡人話也不多，到了誰家都一樣。

看來，自己還是很會安慰人的。

「額，是啊，風季晾魚乾，雨季存淡水，所有的村子都是這麼過來的啊！」

「那就不怕雨季不下雨嗎？」

面對馬哈里的反問，魚力啜口水，雨季正巧碰上旱季，也不是沒有過。

幾十年前的那次旱季，魚浪村周遭的村子幾乎十不存一。

魚塘里的儲水魚都給青壯吃了，很多老弱婦孺渴的受不了，直接喝海水脫水死掉了。

自己好幾次出海，發生意外，淡水不夠，如果不是有新鮮的海泡菜補充水分，絕對回不到村子。

「童言無忌！」

剛準備讓哈里「呸呸呸」的魚力就看到自己老婆抱著孩子沖了進來。

「阿力，阿力，快快快！我們家小力掉掉掉...」

什麼？掉魚塘里了嗎？

村子中心的魚塘是讓未成年的孩子們練習釣技的地方，不排除有些長大的魚類會叼走小孩。

一把扯過院中木架上的外套，魚力二話不說沖了出去。

馬哈里也趕忙起身，魚小力雖然算不上他的朋友，但他住在魚力家這一個月，起碼魚小力沒有惡語相向，反而想和他做朋友。

等馬哈里跑到最近的一處魚塘，就看到被魚力拋到空中的魚小力。

魚塘周圍圍滿了村民，全都笑容滿面。

「哈哈哈，我魚力的兒子也可以成為釣師啦！」

叼絲？

離得稍遠的馬哈里聞言一愣，望著空中嚇得哇哇大叫的魚小力兩眼放光。

前身記憶中的釣師一詞，終究不是馬哈里理解的釣魚大師那麼簡單。

不過這樣理解也沒有錯，只是雙手發光的釣師，馬哈里確信只有這個世界才有。

三人回到魚力家中，吃過午飯的馬哈里難得又被魚小力邀請加餐。

等魚力夫婦烹飪好加餐，魚小力兩手中的淡淡紅光才漸漸消散。

幾乎佔據了整張桌子的大魚被料理的冒著陣陣鹽氣。

馬哈里客氣地接過木盤，研究著魚小力雙手發光的原理。

一家四口很快將一條兩百多斤的大魚消滅乾淨。

在魚浪村，不是到了節日或者出海釣魚的日子，很少吃的這麼豐盛。

「哈哈，哈里，你老盯著我的手看什麼？哈哈哈，這條大馬哈魚我想了許久了，老爹非要說等我成年禮的時候才讓我吃！」

魚力縮小版的魚小力，肌肉小壯漢，身高几乎也有一米八多。

大大的橘紅色眼睛配上古銅色的面色真不像是快十六歲的少年人。

「馬哈里，大馬哈魚，哈哈，再讓我笑會！」

玩笑是否善意，馬哈里還是能分得清。

回到兩人的木屋，魚小力幫著馬哈里收拾衣物，依舊笑個不停。

「小力，你是怎麼雙手發光的呢？教教我唄！」

望著搓著雙手，一副不好意思的馬哈里，魚小力立馬不笑了。

這還不止，魚小力一步跳到哈里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這一個月你只和我說過十句話，還是我問你答，只有十個字！」

「這一句就不止十個字了吧！哈里，你不會生病了吧？」

「別鬧！」

打開摸向自己腦門的手，馬哈里又忍不住抓住，仔細端詳。

「哈哈，別動，好癢！我告訴你還不成嗎？」

原因很簡單！

魚塘里撅魚的魚小力，應該是上了條大傢伙，一番吃奶的勁使完，莫名其妙的就覺醒了。

釣氣？這麼叼的嗎？

看來穿越鬥氣真氣什麼的是標配，釣氣炸天！

這一刻，馬哈里對未來滿懷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