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樹上礦藏

太陽西行，慢慢朝著天際滑落。

01號飛船上，哈里和千茜商議之後，決定降落到海面，釣些晚餐的食材。

飛船儲存的食物大多是些晾乾的海魚海菜，那是儲備糧，沒有特殊情況不能輕動。

不過就算能動，馬哈里估計船上的眾人也非常討厭吃這些乾貨。

尤其是王鹹魚，這傢伙情願一直背著魚竿，也要給念力袋中的食物騰出空間。

隨著01飛船入水，學員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拋竿甩線。

不遠處風飄樹出海的動靜，倒是會驚動海里的游魚。

如同沸水的海面，一條條海魚躍出海面。

隸屬城衛軍的飛船降低高度，警戒海面。

如果這些公民漁夫出現太大的傷亡，事務廳的官員要被政務廳問責。

飛出海面的海魚，不論是個體還是魚群，全都盯著離開水面的風飄樹根部狠啄。

離開海底的風飄樹，樹根處往往會帶起含有釣氣的石沙。

海洋生物追逐的是單體進化的釣氣，而人類則對海底的礦藏十分感興趣。

風飄樹幼株在海底生長，期間會利用根系攀附在釣氣「靈礦」上，待到成材，便會一發衝天。

馬哈里望著一顆顆風飄樹被公民們捕獲，搖頭微嘆。

被束縛百年千年任勞任怨也就罷了，連人家好容易積攢的家底也被剝離乾淨，如果風飄樹有靈，恐怕會把人當做樹葉一樣掛在枝幹上，迎風招展。

「哈里，黑漂了！」王鹹魚突然大喊。

馬哈里連忙望向海面。

果然，懸浮在二三十米開外的魚漂哪還有影子！

「走你！」

馬哈里大喊一聲，雙手揚竿，魚線猛地綳直。

只感覺到手中一頓，強烈的撕扯感讓虎口微麻。

這是刺魚成功的信號。

左手持竿，右手飛速搖動漁輪。

收盡虛線，馬哈里和獵物的搏鬥，正式拉開。

不只馬哈里這邊，千茜和魚小力也同時上魚。

開心的魚小力顧不上盯著狄娃，雙臂的二頭肌高高隆起，趁著小麥色的膚色，猛男一匹！

在諾亞世界，其實多數釣師在休閑垂釣時是不使用釣氣的。

人力有時窮，如果竿竿都使用釣氣，就連高階釣師也撐不過多長時間。

再說，海中的魚個體都很大，如果釣氣耗盡，豈不是釣師就變成了普通漁夫，任魚宰割？

那就不是釣魚了，那是用自己打窩。

傳說在釣師出現之前的蠻荒時期，大家釣魚還不是群策群力，蠻力釣魚。

在這個世界溜魚，可比馬哈里上輩子爽多了。

剛上鉤的魚力量正足，哈裏手中漁輪「咔咔」作響的卸力聲，讓馬哈里腦子中遍布多巴胺。

這就是路亞啊，馬哈里興奮地想要大聲呼喊。

卡在漁輪上的釣線，不到兩百米，十幾秒的功夫，線杯都露了出來。

這個時候，只要馬哈里雙手閃光，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魚拉起。

但開掛的擼魚，沒有絲毫樂趣可言。

「哈！」

馬哈里大吼一聲，縱身一躍，跳下飛船。

展開的雙臂，迎著海風，張開的風翼，把下墜的馬哈里拉了起來。

空中的馬哈里，想起以前玩的海上拖傘。

在諾亞，溜魚可比拖傘刺激多了！

背後的風翼獵獵作響，耳中只剩下風嘯的噪音。

至於視野，

哈里已經睜不開眼睛。

急忙把掛在脖子里的魚眼風鏡拉到臉上，才終於看清前路。

如果現在有人和馬哈裡面對面，看到勁風給他做面部拉皮，一定捧腹大笑。

沒有釣氣盈身，被強風吹一吹，很多人醜態盡顯。

這也是很多女性釣師喜歡帶個眼罩面甲什麼的原因。

碰到同階及以下的海魚，尚可保持淑女風姿，如果碰上高階海物，那就失態咯！

憑藉海面下獵物的拉力和速度，馬哈里初步估計是條二階海魚。

莫看只是二階，想象一下魚力大叔能從三階金魚口下逃生，並將其反殺，雖說每次魚力講起這場經歷都說是受到母神的護佑，但馬哈里知道其中的艱險。

亂入的風眼，橫在前方看不到的風道，都是危險。

01飛船上的小夥伴看著馬哈里忽高忽低，一會衝天而起，一會又消失在海面。

一群剛完成成人禮的少年們玩心俱起。

千茜被魚拉走了、狄娃直接提著魚竿跳進海里，身後是背著書包的米萊。

魚小力看到狄娃下海，三兩下就將自己的獵物拖到船舷上碼了起來。

三跟班握著魚竿和柊葉穩坐釣魚台，只是柊葉額頭上的青筋，說明他內心並不平靜。

副隊長爭奪戰後，他一邊大度的找尋自身的缺點，又小氣巴拉地不和馬哈里說話。

馬哈里知道后，也只是嘆息「他還是那個少年！」。

不用馬哈里的路亞假餌，四個人也只能盯著遠處的魚漂隨波逐流，一起一伏。

「可恨！」

「嘭！」

手邊的海蚯蚓木盆被砸到海里，海面上游來游去的傢伙們追逐搶食。

傍晚十分，01號飛船甲板上燃起篝火，麻辣烤魚的香味順風十里。

千茜本著隊長的職責，送給柊葉四人一條半人大小的蝦虎魚尾，柊葉以不餓拒絕。

倒是三個跟班不客氣，吃著冒著青氣的麻辣魚尾，吸著氣讚不絕口。

唯一的遺憾，實踐課時不得飲酒。

期間，城衛軍飛船上的官員來到01飛船上拜訪莎娜導師，被一個「滾」字勸離。

「莫非是魔導師莎娜的追求者？」

哈里三人組嘀嘀咕咕。

今晚月亮總喜歡躲進雲層里，馬哈里也沒看清官員兜帽下的容顏。

海軍軍官喜歡身披及膝的風衣，有風吹來顯得氣派十足。

政事務官員喜歡身著雙排扣對襟魚尾服，氣質脫俗。

兜帽長袍，卻是釣師的最愛。

風衣和長袍，側重實用，而魚尾服，則是身份的象徵。

雙排扣的距離，領袖口的徽章圖案顏色，在歐貝拉王國都有嚴格的界定。

失禮的罪責重大，輕則在母神祭壇前接受靈魂的洗滌。

重則貶為奴隸，流放四級之地，接受女神的審判。

七國的第一神明是創世母神洛伊，其下是四位女神，四女神統御四海。

女神之下的海域則是有眾海王管理。

傳說四女神是最早追隨母神洛伊的人類，被母神賜封神格，從而成神。

還有傳說四女神是母神的四種情緒形成。

馬哈里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說時還當母神洛伊也有「喜怒哀樂」，結果不是。

母神的四種情緒後人理解的是「歡樂」、「悲憫」、「憤恨」以及「慾望」。

至於「恐懼」和「思念」這種情緒，恐怕只有人類才會有，神明會害怕誰，又或是思念誰呢？

「出礦了，出礦了！」

剛開始只是值夜的漁夫喊起，不一會海面此起彼伏傳來「出礦了」的大喊聲。

盤腿坐在甲板上冥想的馬哈里一個激靈睜開雙眼，跑到船舷一側望向不遠處的那道光亮。

借著月光，一棵四人合抱的風飄樹在海面輕舞，緩緩上升。

樹根處的光亮在黑夜裡竟是如此耀眼。

「是螢石礦！」

身後傳來千茜的驚呼。

只要和礦沾邊的，那必定不小，且釣氣含量驚人。

可惜，螢石釣師吸收不了，只能用來照明。

同等品質的螢石可以換等值的金屬，普通平民夜晚大多用提煉的魚油照明，公民和一些富商大多使用煙小味淡的油蠟。

不多會，從城衛軍飛船上射下一道筆直的光柱，而光源就是高品質螢石。

風飄樹成熟后離開海面，每年大概能上升一米，所以在外海周圍，天空遍布大樹。

像現在馬哈里眼前抱著螢石的風飄樹，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向天空。

風飄樹飛向天空，需要吸附空氣中的遊離釣氣，而自帶動力源的風飄樹卻不受每年一兩米拔高限制。

整顆風飄的周圍亮如白晝，醒來的公民漁夫們在事物官的帶領下發射浮空舟前端的「魚槍」，將礦樹牢牢釘住拖到城衛軍飛船一側緊縛。

第二天醒來，整個城衛軍飛船周遭綁滿了大棵風飄樹，至於事物官看不上的，任其飛天。

昨天釣來的魚有剩，吃過樹芽魚粥，趴在船側的馬哈里思緒回到了魚浪村。

每次風飄樹出海，哪怕只有不大的一棵，笛卡爾村長也會帶上村子里大部分的漁夫前去捕撈。

那也是村子里孩子的節日，幾天感受不到父親粗糙大手的「熱情」！

想到開心處，馬哈里嘴角掛起弧度。

「呼！」

一陣強風從上而下襲來，馬哈里立足不穩，跌坐於地。

按著甲板的手掌傳來劇烈的顫動，不等馬哈里站起，一道白色的影子緊貼著船舷，從馬哈里臉前飛起。

「一秒，兩秒，三秒......」

「轟！」

白影直接撞擊在更高的城衛軍飛船底部。

「大白鯨！」

大白鯨，出生就是四階海魚，成年體更是可以達到九階。

馬哈里已經不是新手釣師，跌到一剎那，釣師之心就感受到了這條白鯨的威壓。

從這條大白鯨的體型上看，應該是頭幼崽。

莎娜導師來到甲板上，如果只是普通四階海魚，她倒並不擔心。

自己的學員中超過三個三階釣師，群毆之下哪怕打不過這條白鯨，自保卻綽綽有餘。

釣師會使用釣技，海魚當然也會使用「靈技」。

像三階金魚會吐口水，可以稱之為本能，和魚會吹泡泡一樣。

但「靈技」，確是海洋生物使用釣氣的手段，稍不留神就能對釣師造成致命傷害。

大白鯨高高躍起，尾巴拍擊海面，一次次沖向城衛軍飛船。

船上的事務官接到01飛船上掛起的「信號旗」，船體開始拉高。

「馬哈里，千茜，柊葉你們三個，跟我去會會這條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