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白鯨
「快！快！抓緊船舷，準備迎接撞擊！」
「傑克，別忘了幫我把薪水帶回家！可憐我剛出生的女兒！嗚嗚嗚......」
「再加把勁！只要牽引鉤掛到帕羅大人的飛船上，我們就能獲救！」
......
風飄樹捕撈現場，近半數的浮空舟跌跌撞撞，有的在空中如無頭蒼蠅，有的直接栽進大海。
時間回到半小時之前，城衛軍飛船拔高，將戰場留給莎娜帶領的學員釣師。
站在飛船撞角上的男人帕羅，就是負責這次捕撈的官員。
不到三十歲的帕羅身材中等，兜帽下露出青色胡茬的尖下巴。
露出兜帽外的一縷灰色頭髮，隨著清風飄動。
對於「多哈的花刺」莎娜，他很是欣賞，這次協同工作，他當然要表現紳士風度，給莎娜留下好的印象。
歐貝拉王國施行一夫一妻制，但有多少位情人，就算是國王陛下也管不著不是。
昨天的拜訪碰了一鼻子灰，但這阻擋不了帕羅該有的熱情。
所以01號飛船發出旗語，讓城衛軍脫離戰場，他想都沒想，直接照辦。
飛船下方，莎娜揮動風翼只負責觀戰，並未出手。
兩個黑髮少年攻守有度，和四階大白鯨有來有往。
還有一位深棕色齊耳直發少年，無論站位還是攻擊都在配合那位黑長直面具少女。
金光不時在三位少年手中閃爍，出手的時機有些延遲，但能和四階白鯨勢均力敵，也是難得。
看了一會，帕羅就將目光放在莎娜身上。
帕羅迷惑的是，上次見面，他還能感受到莎娜身上五階釣氣氣息，這次見面他有些看不透了。
是隱藏了自身的品階，還是已經進階六階？
聽說上次莎娜帶隊出海受了傷，難道就是去尋找進階的契機？
如果說以前他對莎娜欣賞，現在又多了一份好奇。
帕羅卡在五階已經兩年，遲遲不得進階。
雖然每個釣師的進階契機各不相同，但能借鑒，帕羅不介意套近乎。
戰場上，水泡攻擊，海浪激射，倒是把漁夫的浮空舟趕的遠遠的。
口中掛著三隻魚鉤的大白鯨，想將哈里三人拖入大海，不過剛落到海面，就被三人強行扯到高空。
一個三階釣師它可以輕鬆吞掉，兩個三階它也能佔上風，但三個三階，它就得認真對待了。
更不用說釣師爆氣的瞬間，從力量上完全可以將它碾壓。
再一次飛向天空，四階大白鯨怒了！
不是說釣師不可以入海戰鬥，可是入海戰鬥那是迫不得已。
要知道離開大海的海魚，戰力最多發揮出三成。
激射水浪，四階大白鯨也只能在天上噴射大概六七秒鐘，如果是在大海里，大白鯨可以一直射下去。
「鵝嗚......唔！」
一陣空靈的歌聲忽然從大白鯨口中唱出。
「謝特！鯨歌！」
城衛軍飛船撞角上，帕羅一個釣心不穩，差點掉下去。
「飛船拉升500米，發旗語，讓空舟全部撤退！」
戰場上，莎娜聽到「鯨歌」也是臉色發白！
鯨歌是五階鯨類海魚才能掌控的「靈技」，一隻四階幼崽，它怎麼能......
不等大白鯨引吭高歌，莎娜一展風翼，手中五色釣竿泛著藍光，飛至白鯨頭頂，就是當頭一竿！
「撤鉤！釣氣塞滿耳朵！」
鯨歌能影響釣師之心，
釣心強大的，只會微微頭昏，影響不會很大。
但這頭暈的一瞬，往往就成了生死的界線。
首當其衝的，就是哈里千茜三人。
千茜只是一甩長發，就恢復正常，按照莎娜的指示撤鉤脫戰，撤回到甲板上。
馬哈里和柊葉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紊亂的釣氣在四肢亂竄，身子一歪就朝著海面摔去。
更倒霉的是那些一階二階的公民漁夫釣師，鯨歌不止影響了他們的釣師之心，就連浮空舟上的動力源「空靈石」也受到了影響。
這就有了開頭一幕！
少量幸運的非釣師公民，丟棄失控的空舟，釣竿一甩，無論是鉤到城衛軍的飛船，還是掛住學院的01號飛船，總能脫離險境。
整個捕撈隊伍，就因為靈技「鯨歌」，幾乎全軍覆沒。
莎娜顧不上被抽進大海的白鯨，瞬間卡上第二個漁輪。
兩條魚線轉曲飛舞，瞬間追上哈里和柊葉，將他倆拖回飛船。
馬哈里和柊葉還沒有脫離紊亂的狀態，就感到01飛船一陣震動，急速上升。
按照常理，莎娜一個六階釣師，帕羅五階釣師，就算對上擁有靈技的大白鯨，反手即可滅殺。
但鯨歌這種靈技附帶的攻擊倒不可怕，可怕的是鯨歌之後。
在諾亞水世界，鯨類海魚大多群居。
也就是說，鯨歌一起，不多會，這片海域就會成為大白鯨群的後花園。
那時候，勢必會有成年體大白鯨出現，憑藉莎娜和帕羅，真不夠看。
其實馬哈里釣心紊亂的那一刻，心臟處就閃過一抹金色，身體重新得到掌控。
只是莎娜救援的太快，短短兩三秒之後，他就和柊葉被拖上飛船。
馬哈里站起，扶著船舷，望著海面雜七雜八的浮空舟漸成黑點，心裡十分難過。
海中掙扎的漁夫們，恐怕在這個世界只剩下幾分鐘的生命。
天空五百米的高空，兩艘飛船靠在一處，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帕羅拿著一頁樹紙，請莎娜和十名學員作為現場人證簽字。
平時的話，捕撈風飄樹是件美差，發生危險的概率很低。
不然來的也不是公民而是平民和奴隸了。
在歐貝拉，只要成為釣師，就會成為王國公民，哪怕一輩子都是一階釣師，也享有公民該享的權利。
平民通過一些苛刻的條件，也是有望可以成為公民。
至於奴隸，一旦被烙印，就算奴隸契約被解除，在多數人的目光中，仍舊低人一等。
能得到這個肥差，帕羅在事務廳的關係理應不差。
完成了風飄樹任務，而且還意外得到螢石樹礦，如果沒有這檔子事，回去后肯定會受到表彰。
取到莎娜等人的簽字，帕羅將對自己不利的因素降到最低。
兩艘船返航后，在鎮空港分開。
至於救援的問題，那是政務廳的事情，馬哈里就算有心卻也無力。
回到宿舍的馬哈里三人，魚小力和王鹹魚沒心沒肺的議論著大白鯨是如何的美，白鯨魚珠又是多麼值錢，鯨肉又是多麼好吃。
或許這就是外來人和本地土著的區別。
馬哈里清楚的知道，就算有救援，也要等鯨群遠去。
所謂的救援，只不過是回去尋回那些飄在海上的浮空舟而已。
來到這個世界時日不短，從馬哈里成為釣師，一年將去。
可是那些掙扎在海洋中的人，還有漁夫們訣別時的吶喊聲，一直在馬哈里的眼前耳邊回蕩。
馬哈里病倒了，在最不可能發燒的季節里，馬哈里燒的一塌糊塗。
期間，笛卡爾村長和馮德里克來看過馬哈里，霍格院長和莎娜導師幾乎每天都來，直到馬哈里七天後退燒。
季娃娜的女僕溫蒂送來了從極北之地得來的寒冰石粉調製的「寒冰藥劑」，不然馬哈里恐怕要燒一個月。
夢境空間中，那金色魚鉤下方的陰影漸漸凝實，就像垂在鏡面上，金色的魚鉤在上，鏡子中的倒影在下。
政務廳里，一條近二十米的橢圓形長桌前，圍坐著整個多哈鎮的中高官員。
多哈鎮千裏海域之外出現大白鯨群，這件事的危害很大。
通往周邊城鎮的航道存在威脅，外海捕魚的飛船也可能有去無回。
上首坐在高背椅上的切克特執政官，握著煙斗的右手微微用力，政務廳的會議室比鎮里的交易市場還要喧鬧。
切克特右手邊第一位，就是海軍少校蘭思特。
這位海軍少校彷彿沒有聽到下方的爭吵，捧著手中的樹皮書看得十分認真。
下方的議論聲主要有兩個分歧。
一是認為這個過路的鯨群規模不大，不然襲擊捕撈隊的就不是一隻四階幼崽，而是七階的成熟體大白鯨了。
另一個意見是鯨群只怕數量不少，需要請求懸空島派遣高階釣師支援。
至於第二種意見的依據，則是負責「救援」的城衛軍到了戰場海域之後，別說浮空舟，海面上連一片舢板都沒有見到，彷彿那次的戰鬥不存在一樣。
在切克特眼中，他更趨向於第一種解決方式。
望著看書的蘭思特，剛剛35歲的王國少校回應了鎮執政官一個自信的微笑。
「砰砰砰！好了，靜一靜！」
煙斗磕在桌面上，下面的官員漸漸聲息。
「多哈鎮有一千王國海軍駐紮，還有一千城衛軍。這兩千人，哪怕真有七階白鯨的鯨群，也能讓它們有來無回！」
頓了頓，切克特鷹目環顧一周，被掃到的官員立刻低下頭，不敢對視。
「想想我們多哈鎮歷史上經歷了多少災難！遠的不說，就說前幾天的六階災變，我們不是也應對得當！」
說著，切克特將煙斗丟下，雙手擎著桌面站起。
「別動不動就向懸空島求援！這讓周邊的幾個鎮子怎麼看我們多哈！」
「一個鯨群就嚇到了你們？」
其下官員默不作聲，大部分人還真有些害怕。
鎮級別的防禦能力，最多就是七階。
碰到弱一些的七階海洋生物，多哈鎮能應付自如。
就算強力的七階，多哈鎮也能應對。
更不用說多哈學院的老院長，那可是多哈的保護神。
霍格院長的品階，莫說馬哈里，就算笛卡爾院長都知之不詳。
是夜，政務廳燈火通明。
宿舍里剛剛退燒的馬哈里四肢無力，忍受著魚小力的暴力喂葯。
千里之外，一群大白鯨如同黑夜的精靈，在海面上高歌魚躍。
雲層之上，一雙素手扶著一隻骨質豎琴，空冥之音飛天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