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地下交易
「殿下，請您以後不要再作踐自己了！」梅維斯的戰氣，精準地碾碎了髮絲間的蟲蚤，語氣萬分心疼。
「好了啦。」小公主嬉笑著，潑起的水花，打濕了侍衛長的肩頭：「殺我又沒什麼好處，我是人質，不會有危險的。況且，不是還有你在嘛，也別責罰誰了，既然是我的主意，她們自然沒有過錯。」
梅維斯目光寵溺，心頭卻藏著不安。
誠然，艾米莉亞很聰明，什麼事，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可她太自信了，沒經歷過「意外」，不代表沒有「意外」！
萬一，獨眼情緒失控，萬一，那醉鬼的法術不夠精準，萬一……再高貴的身份，也敵不過一個萬一……
「別、別！留活口！」
甲板上，洛克猛然驚醒，身側，已是峭壁險峰，頭頂，則是烈陽似火。
「喔哦，才起來，少喝點兒吧……而且，馬上準備登岸了。」
望著迎面走來的康納，洛克只覺得頭暈腦脹，再看別人，前一日還談笑風生的梅維斯，突然變得冷漠，而始終花枝招展的艾米莉亞，則換上了一身幹練的衣褲。
空白的記憶，讓洛克深陷自我懷疑：「這、這這、我昨天，耍流氓了？不能啊，還沒到春天呢……」
艦船落錨，泊船之處，卻非港口。
水手們將財物裝箱，搬上了一艘艘小艇，穿過峭壁下的溶洞，駛進一條叢林間的清流，逆流而上，來到了叢林深處。
康納輕叩一棵枯樹的枝幹，敲出一個特定的節律，旋即，大地震顫，露出了地洞的入口……
晚霞要塞。
昨夜，艾德文·科爾，已率部進駐了要塞。
來自西境的「狩魔人」，實戰經驗豐富，正領著一群毛頭小子、獨自堅守的利克爾·道格，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至今還未有敵人來襲，但暴風雨前，這份平靜才更加可怕。
雜牌軍中，能算作戰力的，也只有那幾百個賞金獵人，本是請人臨時助陣，卻又讓人家打生打死，實在不太現實。
更遑論，女神不在，一幫色迷心竅的小子，漸漸冷靜，怯戰情緒，已然蔓延開了。
卸下了指揮權，利克爾退守楓樹城，訓練新人、徵募部隊、修築工事……可才剛著手動工，卻有一名斥候失去了聯絡，緊接著，東岸，大軍壓境……
無限城外、無名森林。
地下暗道，散發著一言難盡的氣味，一直到了堆滿物資的倉庫，還是揮之不去。
「沒有！就算有，也是別人的！康納先生，你知道規矩的，這麼做，不合適！還有，下次帶人來，先知會我一聲，成嗎？」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開口便是濃濃的不滿。
「正是懂規矩，才來問您的呀！甭管誰的，加錢唄。」康納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卻一把扯掉了一堆貨物上的苫布，抖出了「嘭」的一聲。
伴著那一聲響，水手們，抬著幾十隻大木箱，放到了鬍渣男的跟前，稀有金屬、寶石、富含魔力的木材、獸類器官……數量上，起碼是以往交易的三倍以上！
地下交易，自是惟利是圖，看到了誠意，一切，便都順理成章。
攻城型、精英型、仿生器官型，大小不一的魔動鎧甲，一批批運上了地面，可當交易接近尾聲，艾米莉亞突然開口：「這些不夠，我還要！」
公主的聲音，依然軟糯甜膩，可顯然，這句話並不是撒嬌！
這是準備越過自己？康納一愣，
旋即，恢復了微笑。
張口閉口談規矩的，正是最不守規矩的人，找他交易，一是利益打動得了他，二是向巨鹿展現誠意。
趁著公主殿下討教還價的工夫，康納找上了洛克。
「洛克先生，空間門，一個很實用的魔法，我相信，以您的精神力，並不難。
中間，這段是一種標記，代表了一個曾經到達過的位置……當然，沒到過，有方向，也是可以的。」
康納放慢了動作，凌空畫出了二十枚符文，但在指尖在末尾頓了一頓，開始講解起來。
洛克不由微微側目，這個眯眯眼的男人，幾次三番松這送那，實在是，糙漢子無以為報啊！
一個在妮娜面前，都能心如止水的人，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洛克突然菊花一緊，可又一轉念，先學了這個「空間門」啊，大不了，跑嘛！
一腳踏入空間門，門外已是無限城的街道。
「這個，這個我坐過！無馬車！」
「那、那怎麼是牆？剛才的人呢，這是什麼魔法？」
……
只一眼，洛克便再也顧不上方才的擔憂，分明，太陽還掛在天上，可城市中的五光十色，卻是著實令他目不暇接。
「怎麼樣，我說過，您不會後悔來這兒的。」
「這就是真正的無限城，由很多代聰明人建造的城市……
這邊，圓頂那間，『動力實驗室』，『干』、魔動鎧，都是這間實驗室的產物……
還有，那邊，也是一個實驗室，他們破解了閃電魔法，可以批量生產閃電附魔的武器，普朗特大師也參與了這項研究……
那幾個鐵人，他們是執法者，負責處決不守規矩的人，比如，我們這些非法商人，他們之間有獨特的信息共享技術，惹了一個，就沒完沒了，除非你跑出城去……
這是『基因』庫……
那是量產工廠……
給『魔動』裝置補充魔力的『加魔站』……」
關於無限城的種種，洛克臉上寫滿了好奇，而康納則是如數家珍，有問必答。
可突然，這個眯眯眼的男人，表情卻變得嚴肅了起來：「洛克先生，您知道嗎？我們與生俱來的施法能力，讓我們比一般人強大得多。
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導師，會幫助這個破解魔法奧秘的城市，他們製造的很多東西，已經奪走了世界賦予我們的權利！
未來的戰爭，我們的部隊，會使用這些力量，我們的對手，也會使用這些力量！
您和父親的過往，還有我，被至親的傷害，我一直覺得，我們的力量，是幸運，也是不幸，不過，任由那些實驗室探究魔法奧秘，我懷疑，我們將只剩不幸。
洛克先生，您，有沒有過某一刻，特別羨慕別人？」
大多數孩子，無論貧窮、富有，至少，都有一份來自父母的愛。
偏偏康納，沒有人告訴他，父親是誰，而母親，更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棄、憎恨……
他不懂，為什麼？他做錯了什麼？
才生下來，他能做錯什麼？難道，就因為他是男的？可這能怪他嗎？
這麼一個童年，實在沒什麼好炫耀的，但巧合的是，洛克也是個與父親失散的孩子，康納相信，這份共鳴，足以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