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黑猙
正如魏昌黎所說,在休息了一夜之後,小花匠終於從昏迷中蘇醒,這讓江婪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休沐日,江婪來到了仙都山內,他與仙都山內的群妖已經熟悉。
為了完成山海經,他需要找山內的那些大妖借本源,每一個大妖的本源都是極其珍貴的東西,本源受損沒有三年五年很難恢復。
因此,這些大妖若是不借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借,那是大情分。
江婪已經去找過了胡媚娘,在她的指引下將來來到了章我山,這山上有一位大妖猙,這便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章我山上寸草不生,遍地都是黑色的石頭,江婪的手拖著一個比他要大上數倍的酒瓮,一路沿著山道而行準備登頂,據說哪裡有一處洞穴。
但剛行至半山腰,便有一頭異獸以極快的速度出現,這異獸體長不過丈許,聲音如擊石般鏗鏘,臉部中央長出一隻角,而且有五條尾巴,全身墨黑,身形似豹。
從這形態上,江婪便判斷出了這就是他要找的猙。
「江婪?你來這裡做什麼」
當初在天都峰上,黑猙也曾與其他妖王一起為他開百穴,因此認得江婪並不奇怪。
「黑猙大王,我知道你喜歡喝酒,所以特意送來了清都的美酒」
江婪拍了拍他身後巨大無比的酒瓮,若非他身體素質異於常人,根本拉不上來。
不過黑猙用鼻子輕嗅了幾下,然後狐疑的看著江婪。
「你有這麼好心?怕是有事求本王吧」
「在下的心思,大王一眼就看透了,我想借一些本源」
黑猙一聽要借自己的本源,身軀在山石上來回打轉,顯然不想借,但又不好回絕,畢竟江婪是仙都山群妖以及清都文府共同認可的人,未來極有可能是文府之主。
「本源我可以借給你,但是咱們咱們兩個得打一個賭」
「大王請說」
「你們清都文士好酒,正好本王也無酒不換,咱們不放拼一拼酒量,如果你能贏我就借」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江婪答應的很乾脆,一個搞藝術的人不止會喝酒,而且能喝酒,千杯不倒!在這御靈大陸,江婪還從未見過比他酒量更好的人。
黑猙張口大口,一股火焰噴射在山石上,很快這山石融化變成了兩個直徑一米多長海碗。
江婪直接盤膝坐在了黑猙對面,將這有近千斤的酒瓮單手舉起,然後倒入清冽的酒水
「我敬你」
江婪的身體比一般的武夫還要厲害,莫說是一隻酒碗,哪怕是一座小山都能提起。
端起酒碗與黑猙一碰,便灌入腹中,一碗下肚神清氣爽。
黑猙見到江婪這模樣,也很爽快的一口喝乾。
「再來第二碗」
這些酒原本就是用奇花異草釀造而成,江婪用靈力蒸幹了水分,否則他連一碗都喝不下,只不過酒氣還在體內留著。
胡媚娘趴在雲端,看著兩人斗酒,萬般無聊自雲頭落下。
「你們兩個喝,奴家來給你們倒酒」
「那就多謝狐大姐了」江婪道了一聲謝。
一人一妖對面而坐推杯換盞,從日出飲到日暮,又從日暮印到日出。
江婪的體內從未積攢過如此多的酒氣,但他依然在挺著,當第一縷朝陽破雲而出時,黑猙的身軀終於一頭從黑石上栽下。
當黑猙甩了甩疼痛的頭爬起來的時候,胡媚娘嬌聲笑道
「黑猙,你輸了哦」
「好酒量,本王佩服」
「黑猙大王承讓了」
兩人這是單純的比拼酒量,若是用修為將酒劃開,黑猙望仙境的修為即便是十個江婪都不是他的對手。
「看來這本源不給你都不行了,若是要隨時來取!」
這也是江婪喜歡與仙都山大妖打交道的原因,沒有什麼彎彎繞也不會耍什麼奸計,只要答應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反悔。
「我要這本源其實是想給黑猙大王作一副畫像」
「給我作畫?」
「不錯,這是我曾給狐大姐作的畫!」
江婪取出了那一幅九尾圖,黑猙哪裡懂得鑒賞,但是這畫上的胡媚娘沒有半分邪魅,幾條巨尾遮天蔽日霸氣的很。
「以本源入畫,可以讓畫靈擁有黑猙大王你的天賦神通,從而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好,作畫沒問題,但是本王還有一個條件」
黑猙的一根尖爪探出抵在了江婪的脖子上。
「你小子要是敢把我畫太丑,我就吃了你」
「你放心,我就在這山上作畫,畫完你選,畫到你滿意為止」江婪笑道。
「這還差不多」
想要完成一幅合靈術化作哪裡有那麼簡單,無論是燭龍圖還是九尾圖,亦或者是白猿盜酒圖,江婪都與黑龍胡媚娘和白猿在一起呆了很長時間,對於他們的生活以及舉止習慣了如指掌,否則氣勢上便會有欠缺。
江婪想要讓山海經成為新的御靈神器,因此絕對不允許畫有任何缺陷。
接下來的時間江婪一邊在文府上課,一邊指導丫丫和小花匠修行,這是魏昌黎給他的任務,甚至還特意給他傳授了特殊開悟修行的辦法。
對於這兩個人,魏昌黎比起他這個當師傅的還要上心。
安頓好一切以後,江婪便會帶著酒來到章我山為黑猙作畫。
「江婪,你這畫的和一隻狸貓一樣,這是本王嗎?我要吃了你!」
看完以後,黑猙怒吼的聲音讓整座山都在顫抖。
「你別著急嘛,還有下一幅,下一幅…」
他為黑猙已經畫了不下三四十幅畫作,可黑猙始終覺得不太滿意。
山海經並不單單隻是將黑猙的外形臨摹下來,而是以黑猙為原型,然後加入了畫師自己的創造。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江婪發現黑猙本身是火系大妖,性烈如火,脾氣暴躁,用畫筆在原先作畫的基礎上又增添了獨特的造型。
畫完之後,黑猙就在江婪的身後,看著江婪作畫。
前幾日清都迎來了冬日的第一場雪,大雪下了足足一尺多厚,白雪皚皚與這黑山形成了強烈的色差,靈感對於藝術的創造來說,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江婪抓住了這一閃而過的靈光,開始了新一幅畫的創作。
一頭黑豹蜷縮著身子卧在滿是積雪的黑山之巔,身旁散亂的扔著一些酒罈,黑色的豹身沐浴在赤紅的烈焰之中,深黑與雪白與赤紅,三色色差對比極其顯眼,而且黑豹舉止慵懶,但微睜的雙眼中帶著帝王般的輕蔑。
黑猙看完之後眼神放光,口吐人言。
「對,對,就是這就是本王!」
黑猙滿意的不能在滿意了,尤其是這似睡非睡的眼神,霸氣的很輕蔑的很。
「本源之力給你,你就照著這幅畫的模板畫」
但是黑猙看了看,似乎還有些覺的還有唯一一處瑕疵。
「這身上的火焰沒有靈魂,不夠靈動,影響了本王的氣勢,這樣不行」
黑猙的身體圍繞著江婪走了幾圈,似乎在思索。
「你準備什麼時候作畫」
「既然你對這個模板已經滿意了,那我修養幾日調整好狀態就畫,畢竟合靈術需要耗費極大的精神和靈力」
「也行,本王的洞穴內有一處,裡面乃是我去給你收集一些地精之火的本源,總而言之,一定要把本王的氣勢畫出來」
為了這幅畫,黑猙也算是拼了。
在清都或許是太過有限,日子過的總是很快,眼看就到了要為黑猙作畫的時日,江婪卻在當天收到了酒宴請柬,是他在文府的學生所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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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酒作詩,鑒賞畫作,這是清都文士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尤其是前兩日清都剛下了一場大雪,不去賞景實在是愧對老天賜下的良辰美景。
江婪當然欣然前往,酒宴的地方就選在了玉山。
盤算了一下給黑猙作畫晚一日也無所謂,但是酒宴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自從離開清都,他已經有一年多近兩年的時間沒有參加過酒宴。
玉山是仙都眾山其中之一,雖沒有大妖在此地修行靈氣也不是很充沛,但其景色於諸山最為秀傑,尤其是冬日積雪之後,望之皚然,因此玉山雪景也被評定為了清都八景之一。
不過玉山地處仙都腹地,周圍時常會有修為恐怖的妖王出沒,文府雖沒有明令禁止不允許入山,但也鮮有人敢來這裡。
江婪不得不讚歎,這一屆內捨生的膽子是真的肥。
好在這些人雖歷經了一些波折,還算是有驚無險,除了鍾士季、廖遲意外,陸景、陳宮、林婉溪以及周小史居然都在,還有三兩個江婪叫不上名字的人。
當他來到的時候,這些人已經落座,有說有笑,一旁的紅泥火爐中還燙著酒。
見到江婪抵達,所有人都起身相迎,他們之中陸景陳宮這些人的修為也已經是乾元鏡,但是地位上相差懸殊。
「沒想到你們都來了」
「前幾日下雪的時候就想來賞雪景了,只不過你沒空,這才拖到現在」陸景笑道。
「沒辦法,人家現在可是咱們的先生」周小史打趣道。
「什麼先生不先生,在文府我是教諭,今日這裡只有同窗,來來,我已經聞到酒香了,快與我來飲一杯」
清都有三香,墨跡脂粉與美酒,但凡是文士都能夠辨別出來。
而且這紅泥火爐中燙著的酒,香味甘甜醇厚,讓江婪口水直流。
「喝酒可以,但是要行酒令,都知道你江婪除了作畫一絕之外,詩詞歌賦無所不通,不如來一首如何?「林婉溪也在起鬨。
不過讓江婪有些意外的事,林婉溪的身邊還站著武靖海,他們兩個可算是西河舊相識了。
」這有何難,張口就來「
「白玉山頭玉屑寒,松風飄拂上琅玕。雲深何處名士卧,五月披裘此地寒」
一首詩迎得了滿堂彩,小酌一杯后渾身都暖洋洋的。
有時候江婪都不得不佩服這群文士都風騷到了骨子裡,明明身下是積雪,可是為了不影響雪景,居然在雪上鋪了一個墊子便當做了枕席。
「武靖海,我們文士聚會,你一個武夫也來湊熱鬧了」江婪笑道。
「都是文士是天下最風流的一類人,我這不是前來見識見識」
兩人的關係還算是不錯,如今也只有武夫的關係與文府不是那麼緊張,對於林婉溪和武靖海聯姻,更是魏昌黎喜聞樂見的事情。
「大宣一別後,沒想到你又在皇城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真是佩服你」
武靖海端起酒杯,江婪也賠了一個。
就在眾人聊性正濃時,廖遲也端起酒盞走來。
「江先生,聽了您對丹青一道的理解以後對我大受啟發,這一杯我就敬您吧」
這廖遲的長相看成紅顏禍水,雖然用這個詞不太恰當,但在清都形容一個男的沒有比這個更貼切的詞了,尤其是廖遲的長相與周小史李由琅是同一個級別。
曾經的周小史是清都的交際花,纏綿於各個床榻之間,風流韻事更是不少。
但自從師從孟苦吟,尤其是孟苦吟死之後,一下子風格大變,走起了端莊穩健的路線,也沒有聽過任何緋聞,醉心書道功力大增。
這廖遲在如此寒冬的天氣,居然身著一身單紗,隱隱透著肉體,一盞酒過後更是紅唇輕啟雙眼迷離的看著江婪,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陸景這些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好看的男人在清都比好看的女人更受追捧,只不過江婪實在無福消受。
江婪端起酒杯看向別處,狼狽的想要找一個地方躲一下,而距離他最近的就是陸景,直接端起酒一路小跑。
「陸兄…陸兄…一定要滿飲此杯啊」
「這是為何」
「雀馬魚龍陸雲是你什麼人」
「是我長兄」
「那就對了,我幾次遇到麻煩都有令兄出面相救,不能當面道謝實在是遺憾,只能讓你轉達一下我的謝意了」
江婪說完一飲而盡,陸景也笑著喝了一杯。
「你是在躲廖遲吧,如此佳人也只有你不解風情了」
「你想上你上,我不好這口」江婪壓低了聲音說道。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文府的佼佼者,文采斐然,有的作詩有的寫賦,將酒宴氣氛推向了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