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山外的客人？找我？」

黃老漢有些奇怪，將懷中的女娃放在地上，然後對著謝八拱手問道：

「老漢這一生都在五柳村從未離開過，客人是不是找錯人了？」

「從未離開？那老先生您的這畫是跟誰學的。」

謝八皮笑肉不笑心中警戒著，面前這個人畜無害的老漢或許就是殺死魏昌黎的真兇。

「我的畫嗎？」

提起這個老漢來了興趣。

「老頭子幼時就對這個很感興趣，見山擬山，見水畫水，畫了一輩子都是自學。」

這樣的說法讓謝八無從反駁，畢竟畫師真正師從的就是山水天地。

「正好我也是畫師，所以想與老先生探討一番畫技。」

「你也是畫師？」

黃老漢興奮的很，還從未有人與他探討過畫技，尤其還是山外的畫師。

「你跟我來。」

黃老漢拉著謝八的手腕走向了一個扔滿了畫的書房。

「這裡都是我的畫，你看看這幅。」

這些畫並不像文府那樣精緻，有上品的紙張，上等的顏料而且還有最好的鑲金鑲玉畫軸，這裡有的都是劣等的紙張而已。

上面的畫也不一而足，謝八隨手取過一張看了看。

這些畫從一開始的不堪入目，到後來畫的有模有樣，最後居然真的悟出了自己的丹青道，哪怕在文府都見不到這樣的悟性與靈性。

一系列的畫完整的呈現了從自學到初窺門徑的歷程，加上這黃老漢同樣不是開悟者，難不成他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黃涪翁？

這讓謝八有些失望，從最角落的地方翻出了一卷畫。

「這是我最得意的一幅長卷，三十年多前畫的五柳村。」

謝八隻是粗略的掃了一眼，這畫還算得上是不錯，可這畫技完全不是文府幾千年精益求精所傳承下來的精妙技法。

「既然你也是畫師，可有什麼畫作？」黃老漢問道。

「有一些，我擅長畫一些珍禽異獸。」

謝八心不在焉的從書筒中遞過去一幅，黃老漢展開以後頓時看呆了。

畫上霸氣威武之勢透過紙張撲面而來，一頭獨腳牛站在山巔雲波之間，甚至黃老漢耳旁都聽到了牛吼聲。

這幅神品畫使用的是上品顏料，顏料中蘊含著天地精華與畫師的靈力，因此不止栩栩如生更是讓人感覺這是真正的活物。

「這…這…」

黃老漢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畫。

謝八根本顧不得看黃老漢的表情，只是在腦中思考，是不是陸探微引錯了路，黃涪翁根本不在這裡？又或者連陸探微都與慶老大沆瀣一氣，都是白湖九老會的人？

在確定了黃老漢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以後，謝八不顧父子二人三番兩次的挽留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

「只要黃涪翁還活著，自己就一定能找到他！」

謝八為自己加油鼓氣，他記得天心府張靈素仙人有一面觀世陰冥鏡，能夠窺見前世今生能夠看到所有相見到的人，若藉助觀世陰冥鏡的話應該能找到。

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這偶然發現的小山村處處透露著和諧與自由，嬉戲的孩童，正在織布的婦人。

謝八鬼使神差的看向了一個角落，為什麼我似乎早就知道這裡會有一口井？

站在五柳村中，謝八感覺非常熟悉，這個院子里應該有一棵棗樹，上面結著六枚棗子。

謝八不顧身邊村民的呼喊，非常魯莽的推開了門，果不其然，正如他腦中所想的那樣，一棵棗樹六枚棗！

「客人？你怎麼回事？」

不少村民圍在了他的身邊，謝八感覺到天旋地轉，為什麼他對這裡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畫，對，是黃老漢的那一幅畫！」

謝八終於想起了自己之所以知道五柳村的布置，是因為見過黃老漢的那一幅畫。

腦海中一幕幕的回想，所有的東西都是按照那幅畫在布置，這麼多年沒有移動分毫，當年這棗樹只結六枚棗，如今依然只是六枚？難道這是巧合？

謝八看著面前這些人的面孔也熟悉的很，同樣與畫上一模一樣。

腦中靈光一閃，他終於想到了問題出在哪裡，黃老漢所做的那一幅畫是三十年前，上面畫的人與他現在所見到的人一模一樣，怎麼會有未開悟修行者三十年不變模樣。

「這個地方有詭詐！」

本已經準備離開這裡的謝八停住了腳步，周身靈力作風將他的身軀浮在半空中。

俯視整座村莊，山水相伴依然毫無違和感。

「既然我找不到破綻，那我就毀掉這裡….」

謝八臨空虛畫了一個符文，身上的陰力透過符文化作了一團黑色的火苗，這正是他在陰羅獄領悟的冥火。

冥火是黃泉神火，哪怕是山石都抵擋不住這樣的烈焰，很快整個五柳村都燃燒了起來。

五柳村的人對他熱情的很，放火焚燒謝八心中有愧，只要有人呼喊他立刻會前去救人。

但詭異的是，眼看著半邊山村已經被焚毀，村中卻沒有傳出任何人的呼救聲。

火勢越來越大熊熊而起，只要他不收走，黑炎會將整座山峰都燃燒殆盡。

「我就要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謝八不止沒有收回冥火，反而加大了陰力，終於整個山村都被冥火吞噬變成了黑壓壓的空洞。

就在冥火向外界蔓延時，這火焰卻止步不前似乎遇上了什麼阻礙，冥火的範圍正在不斷縮小，最後居然直接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一張紙。

「文府紙封印術！」

身為文府的人，謝八當然知道這一門術法。

剛才的山村已經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原始的山林。

「剛才的一切是畫？」

謝八腦子一片混亂，之前看到的全部都是虛幻，是冥火焚毀了一切后見露出了這座山本來的面貌。

他根本想象不到，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畫出這樣的畫，不止逼真到連望仙六重都無法看破，很直覆蓋原有的山川景象。

」黃涪翁，一定是他！「

文府上一代原本有兩大傳奇畫師，一個是盧道玄，早已經身故，有這樣神奇手段的人也只剩下了另外一個，黃涪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