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老大老大

傍晚，郭少宇匆匆收拾好了行李，又換了一間酒店，他知道夏雨暫時不會再來找他了，只不過他受不了房間里那久久飄逸的香水味。

晚飯後，他去了竼城的市中心轉了一圈，然後又進了幾間最大的網咖，最後他選中了一間。

這間網咖應該在搞什麼比賽的活動，大廳里的氣氛十分高漲，郭少宇點了一杯咖啡，找了一個人少的位置。

一群年輕人，正圍著三四個卡位觀看，偶爾落針可聞，偶爾高聲呼喊。以前郭少宇也喜歡熱鬧的氣氛，喜歡和大夥打打鬧鬧，只是…

看著大家玩得那麼開心，他也無意間露出了那種原自內心的淡淡笑意。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比賽方才結束，一陣掌聲后這群年輕人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怎麼樣？我說要干他個三比零，他就不可能三比一！」一個二十四五的小夥子站了起來，揮著拳頭喊道。

「老大威武！明天咱們把戰戟隊也干翻！」小年輕們又起來鼓了一遍掌，接著服務員小姐姐為他們每人都送上了一些飲料零食。

「哥，這是你的！」一位服務員也給郭少宇送了一份。

「我沒有點這些！」郭少宇禮貌地點點頭。

「不是哦，這是送的啊，人人有份！」服務員甜甜一笑，便放下了托盤。

「謝謝！可以幫我傳個話嗎？就是剛才那個打比賽的老大。你讓他忙完了等會兒過來這裡找我。」郭少宇說完，便給服務員遞了一個用吸管疊的小圖案。

「好的！」服務員奪過了小圖案，熱情地一笑，似乎在說：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片刻，只見那老大猛地站了起來，目光順著服務員指引的方向激動地掃描著…

「老大！」

只見老大喊了一聲「老大」，便小馬奔騰般向郭少宇沖了過來。

「老大，你還活著！快讓我抱抱。」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這位老大和他的老大身上。

何冬，是郭少宇的愛將之一，當年他是天宇的信息部總監，十分擅長計算機的應用開發、網路和安全。

當年郭少宇前腳剛走，他後腳也離開了天宇。因為大家都了解郭少宇的性格，所以他走後大家也不敢主動去騷擾他。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何冬這時的表情，就像「張飛」見到郭少宇一樣，怎一個驚喜了得。

「看來你混得不錯，收弟子不？」郭少宇笑道。

「你可別折我的壽，我老婆都還沒找著。」何冬樂壞了，一直拉著郭少宇的手。

「走，咱們去成年人去的地方！」

說罷，郭少宇便讓何冬給拽走了。

鏡頭一換，這倆人便在坐在吧台上碰起了杯…

「老大，這些年來你去哪了？我聽說你回了老家，想去找你，但又怕你揍我。」

「我是回老家了。」郭少宇舉杯和何冬碰了一下。

「大夥都想你，但又了解你，該回來的時候你自然就回來了，不然我們瞎折騰也沒用。」

何冬笑笑，又道：「我猜，楓姐過去陪你了吧！以她的性格，她肯定放不下心。」

「你小子還挺精靈，什麼都讓你知道了！」郭少宇笑道。

「那是當然的了，我是誰啊！她人呢？怎麼不叫她一起過來？」

「她帶丫丫回陵安了，我自己回了竼城。」

「丫丫？你們結婚了？還有了我的小侄女？居然不告訴我？不厚道…你自己光了這杯。

」

「呵呵，行…」

「別說我，說說你吧，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郭少宇問道。

「咳，還能怎樣！剛才你也看到了，每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

「離開了天宇，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幹啥，想離開這裡，但又捨不得。我總覺得你會回來。」

「伶姐也捨不得走，在這裡搞了一間廣告公司，想讓我過去幫忙。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懶散，三天打漁，兩天晒網的。上個月我們就在這裡喝過酒，就是你坐的這張凳子。」

「她也老提起你…那麼久了，大家都沒有再聚過。當年你、老韓、伶姐、老陳、張駿…咳，還提他幹嘛呢…來，喝酒！」

兩人滿滿一杯下肚，又繼續聊了起來。

「我呢，也沒有啥大志向，能填飽肚子就行。你離開后，我就沒去找過工作了。」

「我這個人怕靜，老愛往人堆里扎，所以就在網吧里教教小屁孩玩遊戲，偶爾幫那老闆管理一下網路，反正餓不死就行。」

「對了老大，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有什麼計劃算我一個，放心，我生活完全能夠自理。」何冬忽然問道。

「我這次回來，應該不會待太久，韓峰的事我想到了一些線索，想再試試。」郭少宇說道。

「行！算我一個！我也覺得事情沒那麼巧合。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看他，總是覺得心裡有愧。」

「其實那天本來是我去的，後來他讓我拿份資料給老陳…沒想到…」

郭少宇從背包里拿出了韓峰的筆記本，放到了桌子上。

「這本筆記本，你最後一次見是什麼時候？」郭少宇問道。

「這不是老韓的嗎…」何冬拿起筆記本，翻了一下，「對，是老韓的！」

「我最後一次見到…是他出事的前一兩天。有一天下午，應該是下午，他說晚上過來找我，說是有點事情想不明白。」

「不過，他後來又說晚上過不來了，等回公司再說。」

郭少宇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忽然，一個女孩一下撲到了郭少宇和何冬中間，踉踉蹌蹌，用半醉半醒的目光沖著他們倆痴痴地笑。

郭少宇收起了筆記本，向何冬示意了一個眼神。何冬馬上領會了，於是點點頭。

「帥哥！喝酒呢！」

這女孩看起來也才二十齣頭，裝扮中規中矩，並不像常到酒吧里玩的人。

在郭少宇看來，這種剛入社會不久的女孩自己在這裡喝酒，如果不是為情所困或者受了什麼打擊的話，那就是有其他什麼目的了。

「來！我請你們喝酒…」

「沒什麼大不了的嘛…不去就不去…」

「你們看著我幹嘛…服務員，給我拿酒…」

郭少宇看著何冬，何冬眉毛一抖，便說道：「老大，我們不如去吃點東西，這裡太吵了。」

兩人覺得今天就到此為止了，這頓酒雖不過癮但也痛快，時隔四年，兩人絲毫不生疏，依舊十分默契。

「你們也不要我了嗎…」女孩張開雙手摟住了他們的脖子…人不大但力氣倒不小。

這就有些尷尬了…幾個服務生投來了怪異的目光。

這種場景他們早就麻木了，估計是想看看接下來的劇情有沒有新亮點。

郭少宇四周看了一遍，這燈紅酒綠的，鬼才知道這是誰家養的姑娘。

「小哥，你過來。」何冬招來了一個相貌相對忠厚的服務生，給他塞了兩百大洋小費。

「你扶她找個舒適點的地方醒醒酒，最好能聯繫上她家人朋友什麼的，讓他們過來接人。」

何冬想了想，又塞給了服務生一百，「盯著點，我認識你們張總。」

「好！」服務生也爽脆，這活幹得麻利。

兩人難得一聚，見還沒到十二點，便又到附近的露天夜攤找點東西填肚子。

郭少宇把筆記本塞給了何冬，每一頁他都拍下來了，留著除了念想也沒有其他作用了。

「冬子，你回頭好好看一下，當時都是你在陪老韓在抽數據，找找裡面哪些信息有用。另外，也想想當時他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過去那麼多年了，現在再查肯定很困難，但我們至少都還活著。另外，你得多注意點，萬一真的有幕後，事故能設計得如此天衣無縫，不留下一絲痕迹，那這個人絕非普通人。」

郭少宇又交代了一翻。這事可能存在不少危險，雖然他不太願意找何冬，但除了他，確實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老大，你放心，但凡有線索，你不查我也會查下去。不能讓老韓的死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我們天宇出來的人，誰怕誰！」

說罷，二人以茶代酒，「咱們敬老韓！」

「對了，曉熙那邊你了解多少？」郭少宇自己不願意承認，但心裡卻決定了要平息這場爭奪。如今回過頭看看，自己看似被辜負了，但其實自己何嘗不也辜負了大家？

很多事情到了一定的程度，圍繞的就不是溫飽的問題了。這些問題在郭少宇看來都毫無意義，但在資本的世界里，動不動就殺紅了眼，這種被潛意識支配的行為與獸性無疑，早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解決的問題。

「老陳…他這個人怎麼說呢。雖然我們都是搞技術的，但他很沉穩，專業性上我倆應該旗鼓相當，但綜合能力上，他甩我幾條街。」

「他和我早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了，你也知道，他這個人也不太合群。我不聯繫他，估計他永遠都不會聯繫我，所以這幾年我們沒有什麼交集。」

「他和夏氏的事，估計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可能主要原因還是在嫂子…在夏雨的那一邊吧。不過這也正常，市場本來就是這樣，優勝劣汰。就像老大你說的，在法律和道德的底線上，怎麼開心怎麼來吧。」

「只是…大家本來就是一家，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除非他還有其他什麼目的。」

「我覺得他處事的風格和老大你都很像，不過你收放都到自如，他嘛…只放不收。」

「坦白說句，夏氏咎由自取吧。要不是那夏老頭乘人之危，我們都在天宇待得好好的。我覺得吧，感情上大家都希望遠景勝出，這樣好歹也出了一口憋了四年的惡氣。」

郭少宇點點頭，自古以來得人心者得天下，看來這句話真的不會過時。

「來，輪到你背了…」

郭少宇和何冬聊得正歡，見兩男子輪流背著一個醉酒的女孩從他們面前經過。郭少宇定神一看，這女孩就是剛才在酒吧里的那位。

「結帳！」郭少宇揮揮手，把老闆招了過來。本來是不想管閑事的，但誰讓他看見了。

「那兩個男的會不會是她朋友？」何冬也搞不準。

「跟過去看看再說，要不你在這裡等我。」郭少宇拍了拍何冬的肩膀。

「憑什麼，你是我老大，我當然得去保護你了，這事我在行…」

何冬說罷，便找老闆借了一把掃帚，還順手抓上了一把紅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