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查抄南10里堡(1) 臨陣
風卷黃沙漫如煙，
曠野刀兵重見天。
可憐焦河掩白骨，
紛紛零落塵泥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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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的東嶽岱州，天氣有些乾燥，東南風捲起沙塵，不斷地擊打著一隻兩百多人的隊伍。
這支隊伍從長清縣南門出來，走在官道上，往南十里堡而來。
團練兵們外面一律穿著同樣的半身牛皮甲，牛皮甲勉強能護住上身要害，只是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很是破舊。裡面為了涼快，很多人都只穿著單衣。
團練兵們的武器就五花八門了，大多數人的手裡拿著木頭杆子的長槍，也有一些拿著單刀和盾牌，最差的只有單刀在手。
不過這支隊伍排列的還算整齊，團練兵們也沒有過多的話，顯然是訓練有素，這一切都和他們的團練官密不可分。
隊伍前面是四匹戰馬。
劉總團練正在馬上和另外兩位副團練錢大旺、鄧笑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馬賽彪年紀最小資歷最淺，所以縱馬跟隨，大概落後三人半個馬身。
全身穿著一套整齊鐵甲的劉總團練端坐在戰馬上，一掃自己中年不得志官員的猥瑣樣，竟然有了幾分豪氣。
他雙手一橫手中都快沒了毛的丈八素纓槍，說：「自打從咱們羅佛爺的北武聖軍里退下來到現在，我就沒想到還能再穿上這套行頭。」他扭頭看看身邊的兩位副團練，繼續說：「二三十年沒有戰事，現在會馬上功夫的軍官是越來越少啦！」
兩位副團練一聽總團練這麼說，都挺慚愧。不太好意思得擺弄著自己手裡的單刀和長劍，這明顯不是馬上戰將該拿的兵器。
劉總團練見狀，一擺手，哈哈大笑：「這也不怪你們！現在咱們畢竟是團練，對付的都是這縣城裡面的地痞流氓，哪能還像我們當年在北武聖軍中，面對的都是兩軍對壘，騎馬廝殺。不過，你們兩個還是要學一下馬上功夫，萬一再有像今天一樣的大場合，那也得拿得出手啊！」
兩位副團練連連稱是。
劉總團練又轉身看向馬賽彪手裡那條又粗又長的棗木槊（shuo），略有擔憂地說：「彪子，這個槊恐怕得有三五十斤吧，你會用嗎？我當年跟隨北武聖羅佛爺東征西討時，在軍隊里可是沒見過有幾個人用這玩意兒，但凡能用槊的都是數得上的猛人。我知道你步下功夫有兩手，這馬上功夫你行不行？不要現在顯擺，到時候拉稀！」
馬賽彪知道劉總團練關心自己，在馬上一抱拳：「劉頭兒，你知道我天生力氣大，這玩意兒小時候我舅爺教過一點，會用。」
其實馬賽彪十八班武藝樣樣都會，但是在馬上特別精通的就是這個槊法。
什麼叫槊？這種武器的樣子有點像長槍，但是比一般的長槍要巨大幾倍，前面跟長劍似的一個大槍頭，槍頭後面還延伸出一截兩尺左右的實心粗鐵棒，說是鐵棒，其實有的帶棱、有的帶刺，這是兼具了長槍和狼牙棒的功能，最後面才是又粗又長的木頭杆子。
槊這兵器十分沉重，而且用法有講究，一般的將領都用不了，只有馬上猛將才能使用的靈活，一旦用好了，在戰場上威力巨大。
四人邊走邊聊，走了約莫有將近一個時辰，一行人馬已經慢慢來到了南十里堡外圍。劉總團練帶住戰馬，吩咐穩住團練兵的陣腳，遠遠的觀察南十里堡的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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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馬賽彪第一次看到南十里堡，
同樣是村莊，原來南十里堡和自己出身的謝家莊截然不同。
謝家莊就是一般的北方村落，每家每戶都是平房，帶一個小院子，村裡面道路四通八達，村子外面也沒有圍牆，從哪裡都能順著路走進村裡。
眼前的南十里堡則不然，外面是粗圓木壘成的寨牆，約莫有一丈高，前後兩個寨門，所有的房屋都被木頭寨牆圍在裡面，根本就是一個小堡壘。
這時，只見南十里堡寨門緊閉，寨牆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庄丁，手持各種兵器交頭接耳，還不斷地對著遠道而來的團練兵隊伍指指點點。
南十里堡內，剛睡了兩個多時辰的王雲祿，被驚恐的庄丁叫了起來，等聽庄丁報告說南十里堡外來了許多官兵，心裡十分驚訝。
他趕緊起床穿上衣服，帶著一眾親信一起登上寨牆，從牆上向遠處張望。
果然，在南十里堡約一里之外，黑壓壓的團練兵大概有幾百人，正在逼近。
王雲祿頓時就有不良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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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南十里堡的木寨之上人頭攢動，這邊劉總團練咂咂嘴：「高先生算的准啊！看來王雲祿他們早有準備，要攻城拔寨？真是天大的麻煩！」
他年輕時候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知道手下的團練兵沒有帶什麼器械，貿然攻打寨子，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恐怕要另外想辦法。
於是他對著三個副團練說：「等下都機靈點，聽我號令，現在可不是訓練，隨時就能動刀子死人了。」
三名副團練縱馬順著隊伍往後跑，一邊跑一邊把劉總團練的意思傳達下去，團練兵們都準備上了。
看一切都安排好了，劉總團練驅動胯下戰馬，往前趕來。
按自己以前在軍中的經驗，走到寨牆上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外一點點，他就停住戰馬，略微運一運氣，大喊道：「喂！南十里堡的兄弟們你們聽著！你們王莊主在不在啊？在的話叫他出來回話！」
話音落下，過了一會兒，寨牆之上人群分開，一個黑面大漢來到前面，正是王雲祿。他高聲答道：「草民王雲祿在此，來的可是劉總團練？」
劉總團練猥瑣地一笑，在馬上拱手：「王莊主，好說好說，正是老劉我。」
王雲祿板著臉問：「不知團練大人今天要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劉總團練繼續跟他寒暄：「王莊主這麼客氣幹嘛？不過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啊，王莊主還不開寨門讓我進去？」
王雲祿把臉一沉，說道：「劉總團練如果像平日一樣，只是三個五個人來南十里堡作客，那我自然要開門迎接，可是今天為什麼要帶來這麼多人馬？還請劉總團練給草民講個明白。」
劉總團練在馬上一拍大腿：「哎！王莊主哇！你昨晚在夜市街上可是鬧了好大一場風波啊！這都驚動了縣太爺司徒大人。大人他這不是下了命令，讓我來請你去衙門說道說道。」
王雲祿眼皮跳了跳，故意說道：「夜市街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
劉總團練苦笑一聲：「王莊主哇，我也希望你是不知道啊？不過你想想，這吃飯的時間點，那夜市街上得有多少人？你王莊主在咱們長清縣那是響噹噹的人物！誰不認識你？早就傳開了！你讓我怎麼辦？」
王雲祿一看賴不過，皮笑肉不笑地說：「劉總團練，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昨天我們兄弟確實是在那夜市街跟人起了糾紛，不過可不賴我們，是那個老道士發瘋！你說請我去縣衙？那隻要您派個手下帶個口信來，我王雲祿自然屁顛屁顛的就得去找司徒大老爺報道，還用的著這樣興師動眾么？」
劉總團練擺擺手：「老王你是想多了，你先別激動，讓你的手下們別放箭，我過去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