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誰是敵人

就在羿命懸一線之際。

「唰~！唰~！唰~！」三道桃楔破空襲來，分別釘在倀鬼的左肩，左手和右腕上。

原來是女辛及時趕到。

那桃楔拖著紅綢帶，剛猛非常。

倀傀被直接打翻在地，牢牢地釘在了石板地面上。

墨綠色的鬼血混著黑霧，伴著倀傀痛苦的哀號，不斷從傷口流了出來。

羿掙扎著坐了起來，看著眼前恐怖的一幕張大嘴連著咳嗽幾聲，才緩過來勁。

然而，那倀傀雖然肩，手被死死定釘住，依然不管不顧地劇烈掙扎著。

「嘶嘶啦~！」一聲讓人心驚的骨肉撕扯聲后，那倀傀竟然不惜扯斷了自己的左肩和右手，又向羿撲了過來。

張大嘴就要再次結果羿。

羿「挖草」一聲，急忙向一邊閃躲。「這是什麼情況？有這麼玩命的嗎？」

又一道金色符咒飛來，化作繩索般徹底將倀鬼牢牢捆住。

被捆住的倀傀依然面露凶光，不顧傷勢地掙扎著：「你們把我的安卓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個玉豬龍？赤梭虎說得果然沒錯，你以為你和他們是一家人，其實他們只是在利用你，最後把你的一切都奪走~！」

女辛本來還想從這個倀鬼那審問出些什麼，但見到對方如此窮凶極惡，便嘆了口氣，撿起鎮魂鈴，淡淡地說道：「閉嘴吧，倀鬼，你們造成的混亂還少嗎？是到結束的時刻了。」

說罷，高高舉起鎮魂鈴，一時間鈴身金光四射……

「等下，好大巫。這個倀傀我覺得有點眼熟。」羿急忙拉住女辛的胳臂。

「怎麼？難道你覺得它還不夠危險？還是覺得它害的人不夠多？」女辛不解。

「不，這個倀鬼的法力超群，但他的執念確實是讓人不寒而粟，我覺得這執念背後一定有隱情。」

「少廢話，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棍，你即使放了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們~！只恨我不能保護好我的安卓~！恨~！恨~！恨~！」倀傀咬著牙，聲調悲愴！

羿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你生前是不是叫[喜]？」

「喜？」倀鬼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愣了一下，緊接著又猙獰起來：「少來這一套~！我~！赤梭虎沒有告訴過我的名字，我只記得[安卓]這一個名字。這是我的妻子！」

「是，我見過安卓，個子比我低一頭」羿用手比劃著：「穿綠襖紅裙，相貌清秀，還有身孕。」

「對~！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你們把她怎麼了？你們把她怎麼了？！你為什麼戴著那玉豬龍？！一定是你們奪走了我和她的一切~！」一說到孩子，倀傀全身顫抖了起來。

「事情一開始，確實像你所說，彌狹帶著人在抄你的家，吃絕戶。但我把他趕走了，而且還派人護送安卓回了老家。」羿實話實說道。

「彌狹~！彌狹那個混蛋~！就是他那天晚上到我家，說給我幾個幫手，憑我的能力一定可以替寨子消除虎患，到時候可以給我妻兒賺得一個更好的生活。結果……結果……」倀鬼的記憶似乎在慢慢蘇醒。

「結果？結果什麼？」羿問道。

「結果……結果……啊，頭好疼，疼~！」倀鬼渾身戰粟著，痛苦不堪。

「結果，你就成了那虎的幫手？！」女辛喝問道。

「胡說~！是那虎給了我法力讓我向族人復仇，告訴我，就是你們這些族人搶走了我家庭的一切，

害死了我的妻兒~！」倀鬼憤怒的眼中流出了血，那血痕滑過臉寵，十分恐怖。

「哼，倀傀，就是被虎吃掉的人的鬼魂，轉過頭來又幫助虎害人~！而你就是倀鬼~！」女辛。

「不~！我不是倀鬼，我每天都要回到赤梭虎腹內，忍受那黑暗的擁擠和腐蝕的疼痛，就是為了獲得法力復仇~！那玉豬龍就是你們殘害我家庭的證據~！」

「哎，給你說多少遍了，我已經派人把安卓送回老家了，而且吃絕戶是那個，那個什麼仲由定的，跟我有毛關係~！我這幫了人，啊，啊，還幫出麻煩了？！」羿一時百口莫辨，有點語無論次。

「仲由？哦，我記起來了，他就是你羿的弟弟吧，你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會盤剝我們外鄉人~！」

「你，你，你……對了，我把你妻子送回井頭山了，我要只是搶東西，怎麼會知道她要去哪裡？」

「井頭山？」倀鬼又是一愣，它腦中如走馬燈般閃過自己與安卓青梅竹馬的畫面……

「這，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和安卓從井頭山那裡逃了出來，只想和過平凡的日子。為什麼連這點要求上天都不滿足我……」倀鬼突然崩潰了，嚎啕大哭起來。

「好大巫，我看它好像有些誤會，你有沒有什麼葯，能讓他回想起一些以前的記憶嗎？」羿看了一眼女辛。

女辛剛要答話，倀傀便吼道：「哼~！你們是不是想用藥來害我？？卑鄙~！」

「哎呀，我去。兄弟你想得有點多啊。」羿脫口而出：「想害你，現在收了你就行，我好大巫的葯不要錢啊？還用藥來害你。」

「記憶這種事，只能它自己尋找，那虎害死了他以後，也抹去了一些他的記憶。」女辛說道。

「要殺就殺，要放就放，不要再多費口舌了~！我顧不了那麼多，顧不了那麼多了！家沒了~！安卓也沒了~！除了復仇，這世界再也不需要什麼了~！」倀鬼忽然又開始氣急敗壞地，掙紮起來。

「回家？我即使放了你，那虎也不會放了你。」女辛冷冷地說。

「你怎麼知道？赤梭虎它會放的，會放的，我每幫它殺死一個人，我就能多在外面的活動時間就能更多一會兒。它說過，只要殺死了羿，就放我回家~！」

「你為虎所害，靈魂原本應該重入輪迴，但這虎將你的魂核留在虎胃口中，你便無力逃脫，只能憑其驅使。」女辛道出了倀鬼的由來。

羿接著說：「而且你那麼出色，幫助虎害人越多，虎就越不肯放你。誰肯讓一個好工具離開？好好想想吧，你的敵人究竟是誰？你究竟該如何才能獲得解脫。」

這番話說得倀鬼一愣，對啊，這段時間以來，它只聽從赤梭虎的話，它覺得赤梭虎的話最有道理。

但它卻始終無法實現自己回到安卓身旁的願望，難道自己真的已經死了？難道自己真的成了那個人人憎恨的，出賣人類同伴的倀傀？

羿緩步撿起了玉豬龍，交到了倀傀的手上：「安卓臨回老家時，囑咐過我，如果見到她的丈夫，把這個送給他，並告訴他自己的去向。今天遇到你，也算了結了這件事情。」

「我知道你有所無奈，但真正的敵人不會直接站在你的面前，而你選誰當敵人，誰當朋友，將決定你的一生。」羿覺得自己成了哲學家。

「好大巫，放了他吧，他只是被人利用了。」羿站起身，心平氣和地說。

「嗯？~！」女辛和倀鬼同時都愣住了，沒想到羿會這樣說。

「好大巫，我太能理解這種無奈了，因為我曾經就是這樣無奈的人，被生活所迫，強迫著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我多麼希望有神來解脫我，可是從來都只有失望。」羿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

「倀鬼的魂核和虎是綁定的，同生共死！它不可能逃脫虎的控制~！」女辛提醒道。

「嗯，剛才它為安卓，不顧撕斷自己的身體向前沖，我覺得它是一個視信義重於生死的人。放了它吧，好大巫。」

「好吧，但願你說的是對的。」女辛揮手撤去了縛魂符。

隨著符印漸漸消散，那倀鬼活動了一下殘缺的四肢，弓了弓腰，如同魔怔了一樣喃喃自語：「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猛然又拖著殘肢，張牙舞爪撲了過來，看樣子是要對羿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