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逢
老太婆拉著重明的手,有些捨不得。反覆叮囑過後,她還是送別了這個孩子。
有人後來打趣她說,「養了個孩子又走了?」
她只笑。「他說他會回來看我的。」
然後大家一起笑。
走了一天多時間,總算找到了附近,他本找個人想問問地方,那個人警惕地問他找文府幹什麼。
他哇哇地說不出來,只好拿出金簪給他看看。
那人見了金簪皺了皺眉,打量著重明,一身倒是乾淨,卻不像什麼有錢的人。這支金簪倒是不俗,而且他還認識。
碰巧他就是文府的人,他看重明哇哇地說不出話,就以為是他在哪撿的。重明搖了搖頭。
「那就是偷的咯」
重明忙擺手,急得在地上寫了祇支兩個字。
那人更是不屑,你以為你誰呀,我們家小姐是誰想找就能找的嗎?
於是他把他帶回了文府,暫時關了起來。
他拿著金簪,交給了管事,說金簪來自一個年輕小伙,那管事皺了皺眉,眼神里露出一抹殺意。
這金簪來歷不比一般物品,雖然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卻是南方權貴龍氏在群宴上順手送給祇支做禮物的。當時文永康還回贈了一幅很有名的古畫。本以為是結了一絲善緣,說不定以後還能聯個姻什麼的。沒想到沒多久小姐就把這簪子弄丟了。
對外說是無心遺失。
管事的去見了見重明,看到他年紀輕輕,口不能言,長得又平平無奇,也不想為非作歹的人。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去找找族長。
文永康知道重明的故事,他拿到金簪就明白了,叫管事的把重明接進了書房。打發了僕人出去。
書房裡只剩下一老一少兩個人。
文永康坐在書桌前,一臉笑意地看著重明,示意他坐下。
兩人面對面坐著。互相打量著對方。
文永康穿著一身水綠華服,胸口綉著一條金魚,在滿身淺淺的祥雲紋里靜靜地游著。
重明穿著老太太給他準備的粗布衣服,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不太敢抬頭看他。
屋子裡香爐緩緩升起的青煙,飄蕩出怡人的荷花味道。
「你的母親呢?」
重明搖了搖頭。
「不在了?」
重明點了點頭。
文永康看著眼前低垂著頭的少年,輕輕嘆了口氣。
當時祇支把金簪留給了他,本來這麼久都不見他來,以為他是把它變賣了,還鬱悶了好一陣。
不過此時他來了,卻又不知道該安排他做些什麼。
重明鳥的靈魂即將成熟了,如果此時能夠把他好好培養,避免變故,也算是一件功德。
思量著應該安排他幹些什麼,最好是不要拋頭露面的工作。
重明怯生生走到桌前,拿起筆寫著:我能幹活。
文永康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還會寫字」
重明點了點頭,他母親教了他一些文字,雖然不多,卻足夠表達。
文永康點了點頭,說了句不錯。
說讓他跟著管事,先住下,之後再看有什麼地方需要的。在這裡至少不用四處奔波,居有定所。
管事領著他下去,安頓好了住宿事宜。
文永康交代管事,盡量不要讓他出頭露面。管事只能稱是。
之後就安排他在後院做一些搬運,打掃等活。
看著桌案上的金簪,文永康有些愣神。
正巧女兒氣鼓鼓地走了進來,問他,明明京城又出了圍獵活動,怎麼又沒有給她報名。
文永康只能尷尬的笑著說,是他粗心忘記了,家裡的事情太多。
看到案上的金簪,祇支有些吃驚,隔了這麼久,他還是選擇了來找她啊。
當時那一晚她睡得特別香甜,那之後,也再沒有那麼安心的夢境了。
叫來了重明,祇支興奮地打量著他,當時稚嫩的孩童已經出落得十分清秀,頭髮整齊地束起,穿著乾淨的素衣,常年的勞作讓他比普通人顯得更加的壯實。
知道他母親病逝以後,祇支感到特別遺憾,然後她表示重明可以放心在家裡工作,父親一向寬厚,絕對不會虧待了他。
因為久別重逢,所以顯得格外親切,祇支從管事那裡要過了重明,安在自己的房間里做活,負責清潔啊什麼的,反正她早就看不慣那些丫鬟啊什麼的,她們背地裡議論她假小子,卻當她不知道似的。
父親拗不過她,-就依了祇支的,不過重明只能在下午的兩個時辰進她的院落,其餘時間只能住在隔壁的偏房裡。
重明自然不會不依,這樣的安排已經是極好。
兩人雖然一面之緣,缺好像認識了許久許久,相見恨晚。
祇支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已經接近成熟,或者說,成人。只要成人之後,他就與重明不再有任何的關係,聲音也會恢復,即使現在,他也能斷斷續續地發出一些聲音,只是還不足以說話的地步。
自此,偏房就成了祇支經常去的地方,父親讓她剋制自己,她也不管,她就覺得和重明在一起很舒服,因為重明眼裡的她就是她,沒有任何的偏見,也不會說她怎樣怎樣。
從他的眼裡,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崇拜的感覺,特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而且重明這個孩子特別勤奮溫柔,有什麼有趣的點子都會告訴她,自從重明來了以後,她的生活好像都多了許多的快樂和笑聲。
還以為總算是變得正常了,祇支又開始拖著重明到處亂跑,教他射箭打獵。重明總是裝作學不會,每次都打不中,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撿獵物,他說,讓小姐能夠一心一意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價值。
而且他從小力氣都大於常人,這更是不在話下。
祇支也特別喜歡帶著他一起出去玩。
可能會有人說她一個女孩子,父親不會擔心重明對她做些什麼嗎?
其實文永康早就知道女兒的厲害,如果非說重明要圖謀不軌,要擔心,他也應該擔心重明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