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撓痒痒

腳步不停，一路來到村東頭。

李奎正走著，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路旁那個樹墩。

果然。

樹墩上站著一個白鬍子老頭，不是二大爺是誰。

此時的二大爺已經擺好了造型，雙腿併攏直立，兩條手臂自然分開，舉過了頭頂，朝向了紅月，他雙眼閉著，一動不動。

乍一看，倒是挺像是一顆只有兩根樹杈的老樹。

要命的是，二大爺似乎入戲太深了，居然把身上的衣服全脫掉了，就這樣一絲不掛的站在樹墩上擺造型，像是在搞行為藝術一樣。

「二大爺？」

李奎走上前，輕輕喚了聲。

白鬍子老頭紋絲不動，呼吸格外輕微，胸口只有幅度很小的起伏，彷彿睡著了。

「牛逼，站著都能睡著……」

李奎一陣無語。

整個村子里，只有二大爺看起來人畜無害，李奎願意跟他多講幾句話。

但二大爺，只想安靜地做一棵樹。

李奎來到田地里，採摘了蔬菜，又弄了些水果，然後奔著小河那邊走去。

淺灘地的泥水裡，有很多體型巨大的魚擱淺了，有的撲騰個不停，有的直接翻肚皮了。

李奎發現一條大黑魚。

體長有一米五開外，吻短圓鈍，口很大，嘴巴一張開，露出一排排尖銳的獠牙。

這種魚，刺也少，肉質緊緻，肉味鮮美，最重要的是營養豐富，可去瘀生新、滋補調養、生肌補血、促進傷口癒合，具有有較高的藥用價值。

總之，非常補。

「前幾次來這，我就一直想抓黑魚回去的，可惜沒找到。」

李奎心頭一喜，湊過去，用鐵鉤子去抓。

「撲哧！」

不等李奎靠近，大黑魚瘋狂扭動起來，頭朝淤泥里鑽，很快大半個身子都看不見了，魚尾巴露在渾水上面快速擺動。

李奎一步竄出，伸手去抓魚尾巴。

哪想到，嘩啦啦，大黑魚攪動渾水，猛地轉過身，昂起頭，張開大嘴咬來。

李奎嚇了一跳，迅速縮回手。

但他還是慢一拍，被大黑魚咬住了衣袖。

大黑魚搖頭撕扯，巨大的力量拉得李奎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進了河裡。

刺啦，衣袖被咬破了。

大黑魚的牙齒太過鋒利，而李奎身上的衣服太舊太破，一下就被撕扯下半截。

李奎倒退回來，一屁股摔在草地上。

大黑魚繼續撕咬著半截衣袖，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生生吞進了嘴巴里，兇殘的一筆。

李奎臉色陰沉下來，看了眼附近，隨手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舉起來就打。

嘭嘭嘭！

木棍起起落落，朝著黑魚的身上招呼，砸得大黑魚翻騰個不停。

淤泥四處噴濺。

李奎臉上衣服上很快全是污泥，他的眼神有幾分興奮之色，像是壓抑了不知多久的人，終於找到了出氣筒一樣，肆意發泄。

片刻后，大黑魚被砸得翻開了肚皮，躺在那不動。

李奎喘口粗氣，心情暢快了很多。

他扔了木棍，走上前，鐵鉤刺入魚鰓里，將大黑魚拖上了岸。

「魚肉也有了，可以回去了。」

李奎拖著竹簍往回走，立刻感覺到了不同，「我的力氣好像變大了一些。」

拖著重物，不像以前那麼容易累了。

生命屬性提升到了6點，身上沒有任何疾病，

體能無疑變好了。

「身體健健康康就是好啊！」

「如果我將生命值提高到10點，甚至100點，不知道會怎麼樣？」

李奎眼神發亮，忍不住浮想聯翩。

回去的路，並不是原路打回。

他拖著笨重的竹簍，不好直接穿過田地，不得不沿著河岸繞行。

很快，他看到了一座木橋橫在小河之上。

這是一條通往村外的木橋。

在李二狗的記憶中，過了這座木橋，再往前走十餘里的山路，可以抵達外公外婆家。

在紅月降臨的前幾天，外婆一個不小心忽然掉進河裡，她不會游泳，差點淹死，被人救上來之後，沒日沒夜的發燒病重，岌岌可危。

李二狗的父母聞訊，立刻過去照看，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李奎看著這座木橋，情不自禁回想起了幾天前的經歷。

他想要逃離這個村莊去找父母，那是他第一次逃跑，走得就是木橋這條路。

「再試一次。」李奎放下竹簍，一步步走過木橋，通過了小河，到了對岸。

他回頭看了眼，竹簍就在對岸。

可以確定無疑的說，此時的他已經過了木橋，然後他順著山路往前走。

走幾步，回頭看一眼，確認自己距離木橋越來越遠。

一切都很正常。

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直到走遠了……

那座木橋，完全看不到了。

李奎開始用鐮刀在樹上、石頭上做標記，偶爾遇到一顆小樹，他直接砍斷了，橫在路上，堵住回去的路。

就這樣往前走。

走著走著……

李奎猛地抬頭遠望，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他奔跑向前，不一會！

那座木橋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竹簍在對岸放著，沒有絲毫變化。

莫名其妙的回來了！

「特喵的鬼打牆……」

李奎有些喪氣，嘆了口氣，返回對岸，拖著竹簍回家。

「二狗子，過來幫幫忙。」

李奎剛到村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白鬍子老頭說話了。

「二大爺，怎麼了？」

李奎放下竹簍，走到樹墩前，仰頭看著一動不動的老人家。

二大爺耷拉著眼皮，高舉雙手道：「後背有點癢，你幫我撓撓。」

李奎一陣無語。

「癢死了，快撓，快撓撓……」二大爺催促著，身體卻是紋絲不動。

李奎繞到了樹墩後面，問道：「哪兒癢？」

二大爺：「整個後背都癢。」

李奎抬手去撓。

然後，他忽然發現二大爺的身上有很多螞蟻在爬，愕然道：「二大爺，你身上有螞蟻。」

「我知道。」二大爺嘿嘿笑道，「這是好事。」

好個屁啊！

李奎連忙用手拍打那些螞蟻。

但就在他的手觸摸到二大爺後背的一瞬間，李奎徒然愣住了。

他愣了幾秒，再次觸摸二大爺的後背，輕輕地撫摸。

二大爺年紀很大了，身上的皮膚有很深的皺紋，這很正常。

只不過，李奎從未想過，那些皺紋摸起來，竟然跟樹皮一樣粗糙，一樣冷硬。

他仔細打量二大爺全身，緩緩低下頭，視線凝聚在了二大爺的雙腳上。

就見到二大爺那雙腳，腳底融化般嵌入木墩，竟然與樹墩長在了一起。

二大爺嘿嘿笑道：「身上有螞蟻好呀，這些小可愛把我當成樹了，我很快就要變成樹了，啊啊啊……」

他叫了起來，「不好，有螞蟻爬到我的屁演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