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十二，惡魔的化身

「所以，謝麗，你認為那個惡魔變成了你丈夫嗎？」

「不是變成了我丈夫，而是那個沒種的傢伙躲在哈維爾身體里，你對惡魔有多少了解，城裡人？」

大柱沉默了片刻：「了解的肯定不如你多，我甚至不認為它們是真實存在的。」

「哈，其實你說得也沒錯！」分不清謝麗的笑聲到底是樂觀無畏還是頭腦不太正常：「或許你說得正好是關鍵原因，或許只要不相信它們的存在，它們就不存在。

大柱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場景，在石洞里的時候，那些樹根絕對是有問題的，不管當時謝麗的瘋狂破壞會將什麼引出來，自己都不會覺得奇怪，然而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除去謝麗所說的，那個東西在哈維爾的身體里，這裡的設定會不會真的是跟每個人的想法，甚至是虛擬人物的想法有關。

他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一直在跟查克說話的欣欣，也許是因為可憐的男孩是這裡唯一比她還笨的人了，所以她跟小傢伙聊得很起勁。

「欣欣，你相信有惡魔嗎？」

「啊？什麼是惡魔？」突然被問到，欣欣一臉茫然。

「就是魔鬼……算了，我幹嘛費勁跟你解釋。」想來也是，欣欣一看就是那種從小被當成公主對待，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可能根本都沒聽過這些不好的東西。

大柱看了一眼查克，覺得更沒必要開口問了。

所以他只好繼續問瘋癲的謝麗：「那你應該相信惡魔吧，根據你所說的來看，似乎是這樣。」

結果謝麗突然一本正經了起來：「也不完全是，邪惡有很多具象化的表現，惡魔是其中之一，但如果你問的是我們這有沒有惡魔，老實說，那東西根本算不上什麼惡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來定位它，或許用妖精，惡毒的小精靈來說更恰當吧，你覺得呢，城裡人，你應該比我聽過更多不可思議的故事。」

謝麗說的話以及說話的語氣突然跟她之前完全不一樣，和她的人物設定非常不相符，大柱第一反應是這可能是遊戲設計者還沒有匹配好表情語氣之類的，就像是毫無感情的自動閱讀發音似的。

但轉念一想，這或許並不是遊戲設計者編輯出來的，是自己問到了什麼不應該的問題，引發了人工智慧的非常態化解答嗎？

害，自己幹嘛要擔心這些問題，可別太沉浸於遊戲里了。

「那獵犬呢，它們是真實存在的嗎？」大柱隨口繼續問道。

然而聽到這個問題后，謝麗猛地停住了腳步，她緩緩轉過頭來，剛剛的瘋癲全然不見，看起來緊張又害怕，還不停東張西望著。

「你剛剛問的什麼？」

大柱這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壓低聲音：「你的小兒子，喬尼，他沒有受到詛咒，你在他的照片後面寫的，對嗎，被詛咒的是你的丈夫，所以喬尼並不會變成獵犬，那麼獵犬……」

「噓……」謝麗打斷了大柱：「別再說那個了……」

接著她伸直脖子，像是動物一樣用力聞著空氣中的味道。

「沒錯，它們又來了。」

「你說什麼來了，不能說的那個嗎？」大柱小聲問著，然後示意身後的欣欣和查克做好準備。

「它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和那個小精靈還是什麼玩意的東西完全不同，它們非常致命，沒有任何人能從它們的追獵當中存活下來，無論什麼樣的陷阱都無法阻止它們，不過幸運的是，它們非常懼怕光，

任何一點亮都會讓它們感到厭惡，所以它們只會在無光之夜出現。」

「是嗎……」大柱活動了下肩膀，聽到這話，他覺得輕鬆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那更加幸運的是，我最擅長的正好是光。」

謝麗皺著眉頭不解的看著大柱：「你是什麼意思？」

「呵，你會見到的，不過你是怎麼知道喬尼不是被詛咒的……那個東西，而且聽起來你似乎挺了解它們的，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謝麗觀察了一圈周圍，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發現什麼，但她收起之前瘋癲的樣子，加快了往回的步伐，邊走邊跟大柱說著：「你覺得人能在恐懼中生活多久，尤其是哈維爾那樣的笨蛋，從那顆破橡子爛了之後，他一開始還是非常驚恐的，整夜都在祭壇前祈禱，後來過去了一段時間，他發現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我也察覺到了這點。」

「但他還是會讓喬尼跑去森林裡，只不過無光之夜的時候他不會守在祭壇前，甚至有時候壓根懶得躲進地下，而是在壁爐前喝個酩酊大醉，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決定搞清楚這個笨蛋想要隱藏什麼秘密。」

「所以在前幾個無光之夜來臨時，我會趁他睡著之後跑出來，尋找喬尼的蹤跡，奇怪的是，我每一次都會跟丟，不過我也發現了喬尼並不是那東西，而且那東西也不止一隻。」

聽到這裡大柱忍不住問：「你說的好像是遇到過它們一樣？」

「一點沒錯，不光是遇到，我還看清了它們的長相，老天吶，我從來沒見過那麼讓人感到恐懼和噁心的怪物。」

「而它們沒有攻擊你嗎？」

「我也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我手裡的火把讓它們厭惡，或許是因為我對它們沒有任何敵意，又或許因為我只是個孤身一人的弱女子，它們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呵，你才不是什麼弱女子的，大柱心裡吐槽著。

「不過後來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它們的行動似乎有某種規律，看起來就像是在森林裡尋找著什麼，可能是在找哈維爾，也可能是找躲在他身體里的妖精。」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想想看吧，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如果你是一個強大的惡魔，而有個小雜碎以你的名義，掠奪著應該屬於你的東西，你會怎麼做？」

說到這裡，大柱轟然醒悟，根本就沒有什麼詛咒，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是某個小妖精打著惡魔的名義在這招搖撞騙，狐假虎威的典型故事啊！

所以其他玩家在通關這個場景時，其實只是玩了個表面，或者說是跟小妖精鬥了斗，又被惡魔的爪牙追了追，其實根本連這劇情的核心都沒觸碰到。

而這次，他們四人卻讓遠古惡魔醒了過來，這究竟意味著什麼，那傢伙會現身出來，親自手撕哈維爾身體里的小妖精嗎，可這又跟那本古書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那會喚醒遠古惡魔呢，按理來說，哈維爾已經把那本書翻過很多次了，甚至謝麗也翻開過，為什麼偏偏到自己翻開的時候，遠古惡魔就醒了呢？

這是劇情上的漏洞，還是說遊戲針對玩家行為的特殊設定？

真是莫名其妙的問題越來越多，眼下只能再多問問謝麗了。

「那後來呢，你是怎麼找到那個地洞的？」

「上一次跟著喬尼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或許那棵老不死的橡樹知道我發現了它的秘密，所以躲著我，不讓我找到它和喬尼，我猜每次無光之夜的時候，喬尼都跟那棵樹在一起，不過那個蠢貨光知道把自己的腦袋藏起來，卻把屁股撅的老高！」說著，謝麗還拍了拍自己的臀部。

「我原本以為地洞是那傢伙每次進出的地方，它也害怕光芒，所以只能躲在地下，躲在樹根里，只有在無光之夜才會出來，然後去找哈維爾或者對我的喬尼做什麼，不過剛剛發生的讓我重新思考著這個問題，那棵嗜血的植物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你覺得呢，那傢伙跟古怪的橡樹是什麼關係？」

「嗯？」大柱沒想到謝麗會突然問自己，仔細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或許是一種寄生，就像是蛹之類的，在還沒有成熟之前，它只能寄生在橡樹里，或者就是因為它的原因，才讓普通的橡樹變成吸食血液的植物，總之當它發育成熟之後，就離開橡樹，尋找更強大的生物，或者更高級的生物寄生。」

「啊哈！我喜歡你的說法，城裡人，你說它就是個骯髒的蛆蟲，而現在則變成了一隻吃糞的大蒼蠅，不停的嗡嗡嗡，嗡嗡嗡，你形容的非常到位！這就是為什麼要多讀書！讓人變得聰明！」

大柱的話讓謝麗又回到了對那個傢伙的鄙視和羞辱上面，這似乎能讓她感到開心。

不過謝麗恢復了這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怎麼說呢，讓大柱有一種不可理喻的安全感。

幾人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但身後的獵犬已經越來越近了，就連愚鈍的欣欣和查克都聽到了它們不知道用什麼器官發出的怪異喘息聲。

從聲音來看，獵犬至少有三隻，而且是從三個方向上將他們包圍，但它們並沒有輕舉妄動，只是保持距離跟隨在附近，也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存在。

從之前在網上查的攻略來看，獵犬的攻擊性極強，完全嗜血狂暴的樣子，而且其他玩家用很多種攻擊方式，子彈，炸彈，火球術，冰矛術，甚至還有個人說自己用前膛炮正面打中過，什麼職業會召喚這玩意出來，海盜嗎。

總之大部分玩家都試過用各種方法消滅獵犬，但根本阻止不了它的追殺，目前來看最好的一次記錄是有人用戰爭機甲把它的一條前腿連同小半個身子都給毀了，可這傢伙依然用三條腿蹦噠著追玩家，光是想想那畫面都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所以這次的獵犬為什麼有三隻，而且並沒有任何攻擊意圖，它們打算做什麼，如果不是因為大柱之前玩過普通版本的，否則他現在都會幻想這些恐怖的生物其實是在護衛。

此時大柱已經換了位置，走在了欣欣和查克的後面，而打頭的謝麗一直在大聲說著她在森林發現的各種事情，不過都是些無所謂的小事。

大柱心領神會，謝麗這一定是故意的，假裝他們幾人沒有發現跟在周圍的獵犬，或許這麼做能夠讓它們繼續保持按兵不動的狀態。

四人一路提心弔膽，隨時保持警戒，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就這麼走出了森林，走回了木屋。

回頭望去時，那幾個龐然大物的黑影，或許可以說是正乖巧的等待在森林邊上。

不過……這特喵的是怎麼回事？

看著被綁在木柱上的良川，以及在一旁幫忙堆柴火的沉思和喬尼，謝麗疑惑的問大柱：「這也是跟你們一起的？」

天吶，真希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