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架空了

肖楓被一個人晾在辦公室，換做之前，他巴不得沒人打攪，能安心做手頭上的工作。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的身份變了，身為楓葉集團理論上的掌權人，肖楓理應對集團的運轉了如指掌。

莫名的失落感在心頭盤旋，肖楓知道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這是事實上的架空。

這個地方很偏僻，原來是董事長的專用座，自從自己父親肖大樹隱匿國外失聯后，接班的肖森林就很少在公司出沒，基本只有不得不出席重大會議才會露臉。

平常根本不會有閑雜人等經過，電話線也是連著其他總裁室的，為的就是擔心有人打進來出現無人接聽的情況。

事項進度的監督權、人事的任免權、重大信息的知情權、決策權，甚至連最基本的參與權，肖楓手上是一個都沒有。

他完全是集團里的透明人，存在或是消失，對現有狀況不會產生絲毫影響。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毫無疑問，當然是那個看不慣自己的職業經理人顧成國。

偏偏肖楓還拿對方沒辦法，人家深耕經營十餘年，肯定在集團內部培養了一批忠於自己的親信骨幹，各個身居要職。

昨天的會議上其他董事雖然沒敢明著偏向顧成國，但背地裡有沒有暗通款曲，這事沒人說得清楚。

肖楓也沒精力去查，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解決楓葉集團的資金短缺問題。

停牌只能緩解燃眉之急，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要是到期賬戶上的資金不足以應對天穹集團的攻擊，結果還是跟之前一樣慘淡。

拿著幾百億被掃地出門對普通人而言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對於資質平庸的富二代，硬要強行接班大概率會輸得一塌糊塗，倒不如趁早套現離場，過逍遙快活的日子去。

可肖楓贏慣了，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輸是什麼滋味，這次的對手實力強勁，他也要全力以赴。

楓葉集團的困局在於攤子鋪得太大，在經濟危機來臨前，集團的資產負債率已經達到了恐怖的257%，全國各地的項目都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借貸施工。

這也是顧成國的一貫作風，積極擴張，激進拿地。

經濟向好時自然沒問題，回款速度快，銀行好說話，形形色色的借款源源不斷地供給著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

然而金融海嘯摧毀了勾勒出的美好藍圖，資金鏈的遊戲一斷裂，造血的傳輸帶就堵塞了。

部分項目還沒到回款周期就被迫停工，項目方罷工停產，負面輿情連帶著影響到了其他正常施工的項目，導致了如今的一盤死局。

施工方、銀行、政府單位，只要能解決任何一個環節都能盤活整個局面。

讓施工方貸款上班，幫忙把一些即將開售的項目儘快建成，這個連顧成國都說不動的硬茬子，肖楓更是沒把握。

銀行就更不可能了，上面下了命令要控制壞賬，不收緊水龍頭就謝天謝地了，別想著放水續貸的事情。

政府部門也擔心民生問題日趨嚴重，在售樓條件上十有八九會咬死不鬆口。

兜兜轉轉，問題依然沒有解決的眉目。

一貫喜好出風頭的侯吉在臨近中午時又召開了一次記者發布會，鏡頭前的他痛斥楓葉集團的無恥行徑，表明如果自己能順利入主董事會，一定會給投資者帶來豐厚的回報。

肖楓這才意識到楓葉集團的困局不僅局限於資金層面，在二級市場上，

由於股價長期低迷，加上每年都給高管分配巨額利潤，致使很多投資者不滿，嘲諷楓葉集團為萬年「枯葉堆」。

要不是侯吉強勢下場，楓葉集團的K線可比織布機還平緩穩定。

明明各項指標增速都相當健康，在房地產行業也處於中上游水平，可買過楓葉集團的人很少有能賺錢的。

因此這次絕大部分看客都喜聞樂見楓葉集團吃癟，鮮有同情者。

這些人被統稱為散戶，他們佔有的比例不高，可聚在一起也能發出自己的聲音，特別是發現侯吉在有意拉攏這部分群體后，肖楓對此更加警惕了。

「早知道不拿管叔開刀了，他可是我在公司里唯一一個信得過的人，現在想找人了解下情況都難。」

肖楓撓了撓頭，這是他計策中失算的一環。

當初想著做戲做全套，什麼都突出一個逼真，搞得管達權被帶走問話了，沒個一天半天的放不出來。

好在內網的許可權賬號在自己手上，不然真的是睜眼瞎。

肖楓翻閱起集團的財務報表，想找到一點可以應急的錢，情況不容樂觀。

誠如顧成國所言，海外賬戶有充足資金，那是東南亞市場的匯總賬戶。

可惜因為一宗自由港土地所有權非法出讓事宜被立案調查，賬戶目前是受監管狀態

肖楓想不通，這事的來龍去脈甚是蹊蹺，偏偏那麼巧，前幾天才把錢從不同的賬戶匯總在一起，立馬就被監管封鎖了。

而且訴訟主體也很奇怪，說不清楚來歷，只知道是個非官方背景的，可能是之前競標的失敗者懷恨在心，東南亞什麼人都有，投資環境是差了點。

銀行賬戶方面一無所獲，肖楓又把注意力轉到債券方面，楓葉集團每年都會發行巨額債券，其中有一些是可轉換債券。

所謂的可轉換債券，就是一種可債可股的債券，投資人可以選擇不兌換股票，每年持有債券吃利息，也可以選擇在適當的時機將手中的債券按照一定比例和價格轉化成公司股票。

楓葉集團的可轉債規模不少，然則全部有溢價，最低的也有7%，高的要去到15%，這意味著持有人如果要把債券轉為股票，不算利息和手續費也得虧上7%。

說服人家虧本支持自己的奪權大業？那不現實，除非肖楓能自掏腰包補償別人的損失。

可退一步說，如果肖楓有能力自掏腰包，那直接出面硬鋼就行，犯不著玩這些彎彎繞繞的名堂。

「真是令人頭大。」

「叮鈴鈴~」

肖楓毫無心情地拿起電話，那頭是顧成國的聲音。

「肖董事長，之前多有得罪了，晚上有空吃的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