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怪逞強

颶風捲起海浪，狂風暴雨席捲天地。

雲層低垂，似乎也在風中呼號。金蛇一般的閃電在其中四處遊走，轟隆隆的雷聲忽遠忽近，忽而噼啪一聲在耳邊炸響，

海怪號在滔天巨浪中時而拋飛落下，時而陷入漩渦之中。周圍的海浪就如同一堵又一堵的牆壁，隨時會倒塌到海怪號的船身上。

船帆已經全部落下，連桅杆都已經收起來了。

船長在風浪中瘋狂地笑著，一手掌舵，一手拿著酒瓶，一邊喝著酒，一邊操縱著船在巨浪與漩渦中穿行。

船員和乘客們都躲在船艙中瑟瑟發抖，才擺脫海龍王的襲擊沒兩天，身上的酸痛還沒完全褪去，又遇上一個更狠的。一行人心中不禁都浮出一個念頭：這段旅程是不是中了什麼詛咒？

羅蘭對於這麼粗大的桅杆竟然都是煉金產物感到十分驚奇，結果麗娜嘲笑他沒見識：「整條船都是煉金產物！你沒見前幾天船上受的損傷都自己修復了么？」

羅蘭吃了一驚，覺得自己的鍊金術確實太淺薄，需要抓緊時間再認真學習。

「海怪！！！」一個船員顫抖的喊聲里充滿了恐懼。

「船長？船長怎麼了？」羅蘭疑惑地問道。

就聽到船長洪亮的聲音喊道：「所有戰鬥人員，到甲板上來！」

羅蘭趕緊跟著船員們也都一窩蜂地往甲板上跑去。

剛剛露個頭，羅蘭就驚呆了，只見海里有一座高達千米鐵灰色的山，山上睜開了兩隻眼睛，每一隻都比海怪號更大。在「山」的四周，八條長著吸盤的觸手拍打著海水，激起幾十米高的海浪。

「這……」羅蘭愣住了。

「這是真正的海怪，我們的船長崇拜它。」

崇拜歸崇拜，緊急情況下，船長還是十分靠譜的，他操縱海怪號，迅速躲避。海怪號的兩側伸出兩排槳，嘩嘩地不停划動起來，海怪號開得飛快，迅速躲避。

海怪追了上來，雖然速度不如海怪號，但長達千米的觸手已經可以夠得到甲板了。

一條巨大的觸手末端高高舉起，穿過風雨直接向甲板上抽打過來。觸手的寬度已經和四十米長的海怪號差不多了。一旦抽實，海怪號恐怕無人可以生還。

船長這時候正好讓位給了大副，大副的下半身已經化成了蛇形，纏繞在船舵旁邊的固定座位上，保證無論何時都不會脫離崗位。

危急時刻，船長看見了海怪的觸手，也是一甩右臂，頓時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觸手，雖然比海怪襲來的觸手小很多，但也十分可怕。船長的觸手奮力一抽，頓時讓海怪的觸手偏了一下，同時反作用力將海怪號推了出去。

煉金船速度越來越快，海怪在後面越來越遠。到最後完全看不見了。

「終於擺脫了？」羅蘭問船長。

船長鬆了一口氣：「可能沒有，只是暫時擺脫了。海怪是很記仇的，它可能會有定位我們的辦法。」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觸手收了回來。看到羅蘭在疑惑地看，他說：「其實我有一些海怪的血脈，我叫海怪不完全是因為我崇拜海怪。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初獲得這血脈的原因。我只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跟父親出海，遇到了一條海龍王，正在戰鬥的時候，船翻了以後我掉入海中。等過了三天以後，我父親才找到了我，然後我就有了這個血脈。可是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了。」

羅蘭看他的表情和語氣，覺得他並沒有說謊，

但還是很難理解。

回到船艙中，羅蘭把這件事跟麗娜和暗夜說了。暗夜只是點了點頭，也沒看出來有啥看法。

麗娜倒是比較清楚，她說：「海怪有龍族血脈，獲得方式主要是吞噬龍族的血。所以海怪船長多半是在掉入海中之時，獲得了海怪的血，並且消化了。」

羅蘭驚了：「這你都知道？！」

麗娜說：「我就是知道！我當初在酒館里，聽到的東西可多了！」她停頓了一下，「我還懷疑海怪鎖定我們船隻也是有這方面原因的，畢竟就算整艘船是一大塊肉，也不夠海怪吃一口的。」

羅蘭還是狐疑，不過沒有追問下去。倒是暗夜搖了搖頭。

羅蘭把羅盤拿出來，放在房間中唯一的小桌上。

他心中有事，既靜不下來學鍊金術，也無法進入冥想。站起來又坐下，走兩步又躺下，坐卧不寧，不知道干點什麼好。

麗娜問：「是不是想要解決這隻海怪？」

羅蘭眼睛一亮：「當然啦！要是能解決掉它，我們後續的行程估計就會順利多了！我還怕死在它手上呢！」

麗娜點點頭，又搖搖頭：「要是在陸地上倒是有辦法，在海里，我們沒有優勢呀！」

暗夜驕傲地看了她一眼，比劃著讓羅蘭把上衣脫掉。麗娜很想看看暗夜到底要怎麼做，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訕訕地出去了。

暗夜要了一些黑火，在羅蘭背上畫了一個法陣，然後比劃著讓羅蘭把黑火都灌注進去。羅蘭試著調集黑火過去，沒想到這個法陣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迅速把他給抽幹了。羅蘭不停地喘氣，感覺胸口的黑火都快熄滅了。以前的黑火已經被他練到了篝火堆大小，現在卻像一支風中的蠟燭。羅蘭趕緊喝了一瓶法力藥劑，把黑火穩定了下來。

接下來他按照上次暗夜教的方式，不停地溫養壯大黑火，再不停地送入法陣之中。

休息的時候，羅蘭到甲板上走了走，船長看見他嚇了一條，只覺得他走路都有些困難了。

他抬頭看了看麗娜，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年輕人還是應該適當節制呀！」

羅蘭滿臉通紅，落荒而逃。暗夜一臉偷笑都模樣，跟著他回了船艙。

十天之後，羅蘭終於將法陣灌注滿了黑火，雖然看不見，但是他完全能感受到背上黑火在法陣中流淌帶來的強大力量感。

正好船長來找他：「我們必須要找一個海島補充食物和淡水了。為了躲避海怪，我們偏離航線太遠，海上會多出幾個月的行程。」

羅蘭點點頭，「我們正好也能在島上休息一下。」即使船長不說，他也想提議這麼做了。他已經從羅盤上看到了能前方有一個大島，應該是很適合落腳的地方。

船長翻了翻海圖，有一點為難地說：「前方有一個大島，可惜這條航線我從來沒有來過，不知道安全性如何，到了島上一定要小心。」

第二天他們就到達了這座大島，肉眼可見這座島十分巨大，羅蘭估計這個島直徑恐怕在三十公里左右。

等大家都下船了以後，只見船長拿出一個玻璃瓶子，裝了一些海水之後，念了念咒語，海怪號就縮小了，自己出現在了瓶子之中。船長蓋上蓋子，收了瓶子，跟大家一起到島上搭建營地了。他和羅蘭商量，如果沒有什麼危險，就在島上先休整十天。

他們在海灘邊沿的樹林里搭建了帳篷，羅蘭帶著麗娜、暗夜還有大力神去探索環境。

這座海島上有很多的巨蟒，沒有羅蘭以前戰鬥過的巨蟒那麼大，其中體型最大的大概水桶粗細，十來米長。羅蘭殺了一些，送回到營地，讓海員們吃點新鮮的肉。

離開海邊沒太遠，就有一座山，不算很高，大概三四百米，完全被鬱鬱蔥蔥的植被蓋滿。

「喲嚯嚯～」羅蘭爬到山頂，寬闊的視野讓他胸中充滿了征服世界的豪情，大聲地喊了起來。

忽然羅蘭感覺到天黑了，抬頭一看，原來是一隻巨大的鷹，翼展只怕有百米上下。它忽然俯衝下來，抓起了一條巨蟒，啄了兩下，看那巨蟒就不再掙扎。它一下就飛走了，羅蘭看見海島的另一頭有一座很大的山，這鷹就是飛到那裡去了。

原來，這到處都是的巨蟒，竟然只是巨鷹的食物。

小山的後面有一個小湖，湖水從山中的一個豁口處流了出去。

麗娜跑了過去，羅蘭苦笑一下，只好跟上。暗夜速度比羅蘭快，只是不緊不慢地跟著羅蘭。大力神最慢，跟在後面傻樂著跑。

豁口處是一個瀑布，下面是一個小潭，不大，看得出來很深。

麗娜高叫一聲，從瀑布口直接跳了下去，撲通一聲，在水潭中濺起高高地水花。羅蘭也跳了下去。暗夜看了看大力神，沒想到大力神沒腦子，毫不猶豫跟著主人跳了下去，濺起的水花足有麗娜跳下去時的兩倍。暗夜臉上全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也是認命地跳了下去，輕飄飄地進入潭水，幾乎沒有濺起什麼水花。

潭水離營地不遠，羅蘭等人確定了一下方位，就朝營地跑了過去。大家匯合后，船長決定第二天把營地搬遷過去，離淡水近顯然更加方便。

至於蟒蛇和巨鷹，船長甚至是船員們都不太在意。海上這類的蛇島不少。這裡的蛇雖然更大一些，但是看起來沒有毒性，威脅並不大，幾個防禦陣法就足夠把它們阻隔在外。

一夜無事，大家都很累了，直接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點名，也一個不少。羅蘭和船長都放下心來。

等營地搬遷完畢，羅蘭決定向那座高山進發。船員們解除了疲乏，也有一些船員想跟去看看巨鷹。

幸好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半天時間，他們就到達了高山之上。山上有一些巨樹，可以看到有一些結實的樹杈上有巨大的鳥巢。有不少的鳥巢里有雛鳥的叫聲，巨鷹飛來飛去，抓住的巨蟒給雛鳥餵食。

羅蘭很好奇，這麼大的巨蟒，雛鳥怎麼吃。他爬上一棵大樹，仔細觀察了一番。「雛鳥」體型也十分巨大，不過十米上下的巨蟒它們還是吃不進去的。巨鷹捕捉了巨蟒過來，會把它們撕成幾段，放進雛鳥大張的嘴裡。

正在羅蘭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只聽到一隻雛鳥沖著天空發出凄厲的叫聲，與其他雛鳥求食物的聲音完全不同。

麗娜沖著羅蘭使勁喊：「快跑！」

羅蘭不明所以，只好快速下了樹，邁開大步向營地跑去。一邊跑，一邊聽麗娜說原因。原來，有幾個海員看到有鳥巢沒有巨鷹，他們爬上去一看，是一窩蛋，每一個蛋都有二十幾米直徑。他們好奇裡面是什麼樣的，也想順便嘗嘗這麼巨大的鳥蛋，就合力敲開了一個。沒想到這個蛋馬上就要破殼了，敲開以後，雛鳥就開始奮力求救。

正在說著，遮天蔽日的翅膀遮住了他們頭上的天空。大家只好更快地奔跑，只怕落在後面被巨鷹吃掉。

羅蘭一下子反應過來：「壞了，我們不該跑，應該回到樹林里，利用巨樹的遮擋進行躲避！」

可是他們已經跑出了樹林，緊接著這一段路是一片草地和光禿禿的石頭，完全無處躲藏。

羅蘭站定，掏出了雙手斧，準備好了戰鬥。麗娜見狀，也帶著大力神留在了原地。暗夜最平靜，什麼時候都不緊不慢的。

幾個船員被巨鷹扇起來的颶風撲倒在地，一口一個，直接啄成了肉泥。

其餘的船員嚇呆了，不過短暫的猶豫后，就又開始跑了起來。終於有人跑過了這片無處躲藏的地方，沖入到小樹林里。巨鷹嘗試了幾下，都沒法比抓到人，就又飛走了。

羅蘭幾人站了半天，巨鷹也不理他，只當他完全不存在。

回到營地，羅蘭趕緊跟船長說了這事。船長十分生氣，但現在也不是追究的時候，趕緊吩咐船員們，把營地轉移到瀑布邊的石岩之下。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大家的工作效率極高，很迅速地就搬遷完畢了。

剛剛停下來喘口氣，船長就看到了天空中幾隻巨鷹飛了過來。由於岩石的阻礙，巨鷹很難有效進攻。它們唯一的辦法是用帶鉤的喙啄過來。不過由於體型相差實在太過巨大，效率極低不說，還很容易被抵擋。

羅蘭心裡念叨：「幸虧它們只是普通生物，要是當初在比蒙巢穴上看到的雷鳥，估計大家就死傷慘重了。」

這時海面上駛來一艘船，看起來比海怪號略小，長約三十米。可是離海島還有四五公里的時候，幾隻巨鷹就飛了過去，尖利的鳥喙和爪子撕扯開了風帆，翅膀扇起的颶風掀翻了它。海員們在海里掙扎，巨鷹還不肯罷休，使勁啄他們。

羅蘭心中慘然，雖然激怒巨鷹的船員是海怪號的，但他總覺得自己也有一些責任。

「別想了，這些都是海盜。」麗娜一邊收起單筒望遠鏡，一邊拍了拍羅蘭的肩，「那個海盜旗下面還吊著幾個人呢，屍體看起來都還很完整，應該是剛剛打劫完了。」

羅蘭回頭看了看，發現船長和船員們都是一副兔死狐悲的凄涼神色。羅蘭想起麗娜在海怪號上找到的海盜旗，不知道說什麼好。

正在此時，異變忽生。

幾隻巨大的觸手從海中伸出來，抓住了幾隻巨鷹，飛快地拖入了海水中。

「海怪追來了！」這次船長船員和羅蘭等人都是如墜冰窖，渾身冰涼。至少他們是無法出海了，從這裡啟程出發，太容易被海怪擊沉了。

「幸好我們在島上，海怪應該不會上岸來吧？」羅蘭問船長。

「海怪是可以上岸的。」船長的語氣中透著沉重。

正說著呢，只見海里慢慢升起了一座熟悉的「小山」。幾條觸手推開水，一直向羅蘭等人走了過來。

「走！去巨鷹的地方！」羅蘭一揮手，大家趕緊跟上，東西都不敢收拾了。

他們飛快地沿著剛才走過的路往巨樹林跑去，身後的海怪什麼也不在意，直接一條直線追著他們逼了上來。

剛跑過那片沒有遮蔽的草地，海怪就跟了上來。

羅蘭轉身準備好了戰鬥，暗夜拉了他一下，搖了搖頭。

羅蘭不明所以，正要問，忽然一陣輕越的鳴叫聲傳來，響徹雲霄。一大群巨鷹飛了過來。

它們沒有進攻這群人類，而是對海怪發起了進攻。

海怪身型更加巨大，八隻觸手對巨鷹來說十分致命，幾乎碰到了就掙扎不開。但是巨鷹會飛，身型也更加靈活，往往能繞過觸手的攻擊，在海怪身上撕下一塊塊肉來。

海怪發出帶著海濤聲音的咆哮聲，離得近的巨鷹突然一頭栽倒下去，被海怪塞進了嘴裡。

鷹群更加憤怒了，它們不停地發出鳴叫聲，那鳴叫聲就像霹靂飛彈一樣打在海怪身上，不過海怪似乎對魔法免疫，不能起到實質的作用。

暗夜拉了拉羅蘭。羅蘭回頭看過去，只見暗夜一臉堅毅，骨手高高抬起，用力排在羅蘭背上的法陣中樣。

羅蘭只覺得渾身魔力爆發，揮舞著雙手斧就沖了上去。

原本他離海怪還有挺遠的距離，這一個衝鋒，感覺兩步就到了。羅蘭有點兒愣住了，再一看，連海怪都變得小了不少。原來他變成了一個身高百米的巨人。

「正好！」羅蘭終於明白了暗夜畫的法陣的意義。雖然海怪還是比他巨大得多，但他對海怪也不是全無威脅了。

羅蘭的雙手斧也變得同樣巨大，他趁著海怪的靜力還集中在巨鷹身上的時候，抽冷子一斧，將面前的觸手砍成兩截，掉下來兩三百米長的一條觸手，在地上不斷抽搐掙扎。藍綠色的血液噴得到處都是，粘稠而腥臭。

海怪的魔法咆哮正喊了一小半，剩下的突然變得又尖又細，完全是疼痛的尖叫，沒有一點魔法的作用了。

巨鷹趁此機會，在海怪身上撕下了更多的肉來。

羅蘭受了激勵，雙手斧不停地揮動，只要是靠近自己的觸手，不論是收在身側防禦的還是正在進攻羅蘭的，只要夠得到，一概砍斷。

海怪突然轉身就往海里奔去，但殘缺了不少的觸手讓它踉踉蹌蹌，無法保持平衡。羅蘭追著砍過去，破壞的速度更快了，只一會兒就將海怪頭開了一個大洞，露出了裡面的心臟來。羅蘭趕緊一堆的魔法火球就丟了進去。海怪的皮膚對魔法免疫，但是身體里是沒有什麼抵抗能力的。

就在海灘上，離大海幾百米的地方，它終於倒下了。

船長沖了過來，他掏出一把砍刀，在海怪的心臟上開了一個洞。藍綠的血液噴湧出來。船長直接張開了嘴，奮力地吞食。

麗娜指揮船員們收集海怪的肉：「這肉特別好吃，一會兒我去營地給大家做！」

暗夜過來，縫衣針在海怪身上好多地方戳過，最後一次抽出來時，終於帶出了一個凝實的靈魂。龍魂剛要撕咬，它就開始和龍魂打了起來。龍魂大怒，一聲咆哮，海怪的靈魂就僵直不動了，被龍魂一點一點撕咬，吞食得乾乾淨淨。

終於勝利了！海員們一陣歡呼。

巨鷹徘徊在天上，發出響亮的鷹唳，盤旋幾圈，然後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