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醉酒晚歸
千鈞一髮之際,賈亮低喝道:「別緊張,我來救人。」
那黑衣大漢不為所動,依然將腰間的長刀「鏘」的一聲拔出來,雅間之中閃過一片寒光,寒光閃閃向賈亮襲來。
賈亮身體驀地一矮,間不容髮之際從大漢刀下穿過,只留下頭頂幾根飄散的青絲。
大漢勢在必得的一刀砍空,眼中已經滿是赫然之色,他從小習武,心知自己這一刀不說十拿九穩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躲開的,而眼前此人年紀輕輕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不僅躲開了這一刀,而且...似乎還有餘地。
「哪裡來的好手,難不成是那邊派來的?如果剛才他手中有利刃的話,我命休矣。」
冷汗一瞬間布滿大漢背心,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連忙轉身繼續面對。
賈亮躲過一刀,已經成功的來到少年背後,他迅速將少年抱起轉身,面對大漢:「住手,不想他死就給我住手。」
「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大漢投鼠忌器,單手緊緊握住長刀,不敢亂動。
賈亮鎮住大漢,不在理會,雙手放在少年人肚臍眼上一點,開始救人。
數息后,少年人肚腹中衝出一口氣,將他喉中一枚蛋吐了出來。
「悶死我了!」少年吐出異物,開始大口的呼吸。
賈亮見沒事了,當即放開少年後退兩步,雙手攤開:「你看,我是救人來的,現在他不是好了么。」
大漢見確實如此,這才放心下來,但還是沒有放過手中的長刀。
「行了趙四。」少年呼吸順暢,揮手道,「收起來吧,這位公子想要殺我,不用動手我剛才就死了。」
賈亮一笑道:「說的不錯,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告辭了。」
說罷,賈亮不待少年繼續,當即乾脆利落的走掉。
這動靜鬧得太大,酒樓里的活計、周遭的食客差點把門給堵住了,賈亮走出雅間二話不說拉起秦業仨立即走人。
雅間里那少年滿臉愕然,道謝和挽留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
「四爺。」那叫做趙四的大漢從地上撿起一本書稿,遞給少年道,「這是剛才那位公子掉在地上的。」
「真是一位有意思的,居然走了。」少年眼中含笑,翻看了一下書稿,莞爾道,「話本小說?看來這位公子是不想和我有瓜葛,就是不知道這位公子有沒有認出我來,不過這救命之恩可不能不報,趙四,先找到他,不要驚動。」
「是,四爺。」
......
一場意外來得快去得也快,賈亮等人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雅間門外看客之中還有一人存在,賴升身邊的那個小廝。
小廝遠遠的目睹一切,看見賈亮出來,知道沒事後先一步離開。
還是那間茶樓,賴升等到回報的小廝。
那小廝回來,低聲在賴升耳邊細說幾句,將風月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你可看清楚了,確實是錦衣衛,那少年長什麼模樣?」賴升眼中興奮之色一閃,問道。
「看清楚了。」小廝答道,「除了錦衣衛,誰身上會有那種陰狠的殺氣?而且,那刀不會錯的,綉春刀的樣子我知道。」
小廝說著,將那少年的模樣描繪一番。
「太好了,老天爺都在幫我們。」賴升喜道,「沒想到賈亮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得罪了四爺,哈哈,這下他跑不脫了...」
說到這,賴升忽然停頓下來,
伸手捻起嘴邊的長須,眼神迷離思索。
半晌之後,他喃喃道:「這麼好的機會不可錯過,任由四爺出手倒是沒有我們什麼事了,要先一步將賈亮拿下,那時在四爺面前也好看...」
思量妥當,賴升不再停留,帶人離開茶樓。
卻說賈亮拉著三人出得風月樓,來到秦淮河邊吸了一口河邊夾雜著脂粉味道的春風,遠離風月樓之後才停下腳步。
「亮哥兒,跑什麼?」王濟仁喘了口氣道。
「不跑等麻煩上門嗎?」賈亮笑道,「那年輕人非富即貴,後面定然又是答謝又是互通姓名這一套,麻煩。」
王濟仁、秦業、周全三人互相看一眼,忍不住齊聲道:「你認得四爺?」
「四爺?」賈亮訝異道,「那少年叫四爺?」
「不是。」周全性子有點急,擺手道,「不是他叫四爺,而是他排行老四,算了,這裡不是說話之處,我等先找個地方,邊喝邊聊。」
此時天色以晚,但秦淮河風月無邊,正是熱鬧的時候,河邊有不少人走動,或有三五成群穿著華貴長袍的年輕士子拿著摺扇路過,尋花問柳。
「甚好甚好。」王濟仁笑道,「我也沒盡興。」
剛才充其量只能算吃了一半,當即三人依著周全,在河邊隨意尋了一間酒樓繼續。
這次他們沒有找酒樓雅座,而是在酒樓後面一處僻靜的小院中安頓。
茶水上來,閑雜人等退下,周全才開口道:「亮哥兒,方才你救得的那人可了不得,乃是當今聖上第四子,賢親王。而他身邊的兩人乃是錦衣衛十三太保其中的兩個,一個是趙四,就是拿刀的那個,被你打退的那個行九,叫做趙九。」
舞王?趙九?什麼爛七八糟的名字...
賈亮微微訝異,沒有開口說話。
後面,秦業三人給賈亮細說朝堂中的人物。
紅樓世界的大明,到了文昌帝手中,龍子之多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地步。
而所有的龍子之中,以老大太子朱炎、老四朱統最為出色,其餘龍子要麼是老大的人要麼是老四的人。
太子朱炎勢力在朝堂,掌控文官,而老四朱統則被文昌帝寵愛,對武將更有影響力,而且,朱統還掌控了大明最為恐怖的機構錦衣衛。
文昌帝年老,又遲遲不傳位給太子,於是朱統一脈的人認為機會來了,於是朝堂之中為了奪嫡腥風血雨。
「無論是那一邊都不是好相與的。」秦業為官多年,雖然官階不高,但畢竟在六部之一的工部辦差,耳濡目染之下知道的也多了,「除了這兩派官員,觀望之人也不在少數。賢侄方才抽身而退是明智之舉,和四爺一派搭上邊,那就等於得罪了太子一派。」
王濟仁二人點點頭,對秦業的話深以為然,他們太醫就是中立派。
賈亮得知少年的身份,眉頭微微一皺,暗自思量道,原來是錦衣衛,那麼多半是跑不掉了。
察言觀色他不是太懂,但那兩個大漢的身手當時可是讓他吃驚的,要不是原主的本事在,剛才救人不成,多半還要誤會。
「算了,這些事兒不說了!」王濟仁卻沒有賈亮想的那麼長遠,他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我和老周商量過了,杏林社的事情先不說,單說你這兩本書稿,每一本都是價值連城,我們本想給你盤下來一處地方開藥堂,可又怕你不喜,這才決定給銀子最好,這是八百兩,我和老周一人四百兩,二百兩一本。」
賈亮看著王濟仁推過來的銀票哭笑不得,道:「二位,我可不是為了銀子才那書稿出來的...」
「我們知道。」周全攔住賈亮話頭道,「一本二百兩不多了,外面那些無用的話本一卷也要二三兩銀子,一套下來哪個不用一二百兩?你若是不受,這書稿拿回去,我們不要。」
這說的是實話,如今金陵奢靡之風盛行,話本的手歡迎程度已經超過了四書五經,大凡有些家底的太太小姐都愛看,而且人數不少。
「這麼多?」賈亮吃了一驚,他不了解大明的文化市場。
「當然了。」王濟仁苦笑道,「書局的利潤不可想象,起碼比我們這一行要賺錢多了。」
其實王濟仁說的不全對,藥鋪醫館也賺錢,只不過看你能不能下得了手。
很顯然,賈亮是屬於下不了手的那種,這一刻他想著要不要寫兩本話本去賺外快?
書局就是暴利行業啊,不然怎麼說一家三代富足才能支撐一個人專心讀書呢?
無論是筆墨紙硯還是筆墨紙硯,哪一樣都是花大錢的東西,更不談聘請名師教導。
「你拿著吧,你不拿我們這酒也沒法子喝了。」周全見賈亮不動,急了。
「既然如此,我拿著。-」賈亮知道這件事只能這樣了,收下了來到這個世界得到的第一筆銀子。
「那就好,那就好,此事不談了,我們繼續說杏林社的事情。」周全喜笑顏開,有了第一次,那麼第二次就更加容易了,總歸是要將這少年天才抓住才是。
正事談完了,接下來氣氛輕鬆之極,四人喝酒談天,就連秦業也說了不少話。
幾輪酒下來,月上中天,酒夠了,半酣之中才散去。
賈亮扶著秦業,二人晃晃蕩盪的往回走,不多時便來到秦家門口。
「賢侄,你先回吧。」秦業醉眼朦朧,大著舌頭道。
說話間,院門已經打開,何氏與一名小廝出來,顯然是等候在此。
賈亮將秦業交給何氏,這才回到自己家裡。
小廝將秦業攙扶到正廳坐下,何氏已經去準備醒酒湯。
「女兒,還沒歇息?」秦業看到女兒也在,說道,「你大病初癒,還不去歇著。」
秦可卿等候半夜就是有話要問,那肯去歇著:「女兒不困,先服侍爹爹歇息,有沒甚喜事,爹爹何故吃這許多酒。」
「風月樓啊,爹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去這等地方吃酒。」秦業懷念道,只是可惜風月樓的酒沒有喝完,不過後來的也不錯,他清貧一輩子,和同僚一起有些應酬也去不得這等好的酒樓。
真的是風月樓?
秦可卿芳心一沉,又問:「爹爹這是和誰吃酒?」
「亮哥兒,兩位太醫...」秦業迷迷糊糊的想了想,又道,「後來又來了幾個小娘子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