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方形祭祀廣場（上）
（一）
舜香拉著山城第一居士快步來到了輦道的盡頭——方形祭祀廣場，
碩大的方形祭祀廣場，中央位置是一座兩層的圓形祭祀建築——祭壇。
祭壇周邊，已是站了滿滿當當因千年不老鍾之鐘聲召喚而來的寨民，足有幾千人之眾。
他們或一家老小，或三五成群，正在議論紛紛或交頭接耳。
祭壇外方內圓，分上下兩層，上層為天地之位，下層分設五帝之位，保持著漢代圜丘制度。
壇的下層四面，各有台階九級，壇的上層則為圓形，中心的褐黑色圓形石板為滑溜溜的天石，天石的正中央也豎立著一塊足有十五尺之高的長方體天石。
這塊豎立著的天石，通體黝黑，各個面保留著原初之形態，布滿了蜂窩狀的氣孔。只有一面被打磨得平坦如鏡，鏡面則正對著神仙宮的殿堂。
這兩塊天石一塊平鋪，一塊豎立，相互鉚合，都為天外來物——隕石，價值非凡。
（二）
舜香拉著山城第一居士站在祭壇的正前方，成為了四面相對的視線中心。
舜香一直拉著山城第一居士的手，從輦道一路走來，都沒曾放手過。
這似乎是舜香有意而為。
山城第一居士留意觀察了一下，周邊燃燒著嫉妒之火的年輕寨民就不下十位，還不包括先前在輦道碰上的那吳浩然他們四個。
山城第一居士明白，自己成了舜香拿來刺激那幫追求者們的工具。
他倒也自然而然的配合著，沒拒絕，也沒甩開手去。
舜香見著山城第一居士的態度甚是滿意，笑著環顧了四周一圈，像極了開屏炫耀的孔雀。
周圍嫉妒之火燃燒得更加旺盛了起來，如果那些嫉妒之眼光是刀劍，山城第一居士應該已被切割了個稀巴爛！
山城第一居士無奈地看了一眼舜香，似乎是警告，也是抗議！
這時，一聲「咯吱」聲響。
神仙宮的正門赫然從內啟了開來，由孔長老領頭，連續著十二位長老從神仙宮內走了出來。
眾人一見，方形祭祀廣場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神仙宮門口一字排開的眾長老身上。
眾人默然，等著，都期待著寨主秦遠征現身。
舜香則按低著話音，簡單地向山城第一居士介紹了一下神仙寨寨主的大致情況。
神仙寨現任寨主秦遠征，上次與眾寨民見面也是千年不老古鐘敲響的時候，至今，他應該有一百年沒曾露面，說是潛修閉了死關。
神仙寨的古法修鍊體系，只簡單地歸結為：人、術、仙、神等四界。一界一境，一境一升，一升一定。
寨主閉死關，不出，則一直潛修，直到乘鶴西去；若出，則代表著寨主由仙界再上台階，突破而至神界。
今天，千年不老鍾再次敲響，眾寨民雖翹首以盼，可寨主依然沒有出現。
孔不好長老站在中間，左右各六位長老依次排開。
除了孔長老儒服儒巾儒冠外，另外十二位長老，他們都著清一色的黑色古袍，頭戴黑色巾幘，腳穿黑色翹頭履，臉上也黑著，看不出任何悲喜。
（三）
現場氣氛，似乎有了幾分沉重和壓抑。
孔長老從一排長老中，往前站出一步。
他昂首望了望天空，早上的烏雲還沒散去，天空灰濛濛的，但不見有雨滴落下。
他掃了眼高台下的寨民，
似乎為著緩緩眾人的壓抑，臉上弄出了幾分淺笑，才開口發言。
「各位神仙寨寨民，距上次鳴響一百零八聲千年不老鍾，至今已是百年。」
「這次鳴鐘，主要有兩件事，需要拿出來與大家商議。」
孔長老開口便直奔主題，乾淨利落。
「先說明一下，今天，除了我等神仙寨之人，還有世外之人『山城第一居士』在場。是以，我等議事、說話、用詞、語氣、斷句等，也盡量地遵循世外之習慣，他畢竟也是我神仙寨千年以來的第一位世外客人。」
孔不好長老笑著說完，用手指了指站在祭祀壇正前方的山城第一居士。
「哈哈哈---」這話一落，方形祭祀廣場的眾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笑聲中難免有譏諷、取笑、打趣和不屑，但整個場面在笑聲中倒是變得輕鬆了起來，原來的壓抑和沉重被笑聲一掃而空。
山城第一居士本就持著「無爭無欲無為無我」之性情，倒也不尷尬，不氣惱，不臉紅。
他泰然而立，滿臉帶著微笑。
聽聞孔長老提起自己之名了，便走前一步，朝著眾長老們作揖行禮，又朝著四方的寨民作揖行禮。
眾長老們一見，此子落落大方，相互對視一眼，心中倒也多出了幾分讚歎。
而周邊之寨民見著，也不好意思再笑出聲來，有些忙用手掌掩住了因大笑而裂開的嘴。
舜香更是過份，馬上又拉著山城第一居士的手，抓得還更緊了些，身子也靠的更近了些。
（三）
孔不好長老笑著看了看山城第一居士，點了點頭，便再次大聲接著說道。
「大家都知道，始皇派將軍屠睢率領我等先祖，從北往南征戰，歷盡千難萬險，來到資水丹城此地，我等先祖為了避免全軍覆滅，便躲入深山，設隱陣布結界，不理世事，潛心修行，距今已有2300餘年。」
「外界世事變遷，大小戰事連綿。百年前，我神仙寨也曾鳴響千年不老古鐘，寨主秦遠徵召集眾長老和大家也在此祭祀廣場，商議神仙寨是否參與和干預即將發生的藍色星球的第一次核鈾大戰。然，大家商議結果是『避世不出』。」
「這個商議的結果，避免了我神仙寨的一場劫難，使我等如今依然還偏居一偶，過著桃花源般的自在生活，繁衍生息、尋夢修行。」
「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再涉世參戰，這也是我等祖輩建此神仙寨兩千三百多年以來一直堅持的古訓。老祖們因厭惡始皇南征北戰造成餓浮遍野、民不聊生。是以，才制定了神仙寨不得參與世外之紛爭的規則和寨民公約，我們也一直堅守，一直遵循著。」
「但是------」
孔不好長老說到這，停頓了下來，用眼神掃了掃高台下的神態各異的眾人，見無人出聲，才接著說道。
「但是，百年前，正是那場史無前例的全球核鈾大戰，使得藍色星球原本一草一木、一丘一壑、一湖一河、一蟲一鳥、一禽一獸都是生機勃勃充滿著靈性靈智的一切，都灰飛煙滅，生態遭毀滅性破壞，草木焦糊，河湖乾涸、基因突變，千奇百怪之生物層出不窮，使人類世界幾欲盡毀，萬千古法盡失，文明倒退------」
孔長老說到這，話語頓了頓。
「這場戰亂，雖不關我等寨民之事。神仙寨也依然憑藉著先祖們結陣凝就的結界而安然無恙，這是我等寨民託了先祖之福。」
「可是，難道這次大戰，裡面死亡的就沒有我等先民遺傳之同胞，難道就沒有諸位幾千年前流傳之血脈嗎？這星球，這九鼎夏國也是我們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啊！」
沉痛的話語再次停了下來，孔長老臉色灰黑，神態凝重，一臉痛惜。
在場之人，神態各異。
有些人低下了頭，有些輕輕的在抽泣，有的滿臉茫然，有的暗自神傷------
山城第一居士聽著孔長老這振聾發聵的話語，心神竟莫名地一慟，自己堅持的「無爭無欲無為無我」處世之原則，在一瞬間便意欲轟然倒塌。
「遵本心，順自然，適天命，達忘我」的處世之道也沒有了堅持的根本。
他不由得不向自己發出了拷問，什麼才是處世之道？需要遵循什麼樣的本心，才是順自然？
山城第一居士恍然之間似有所頓悟，熱血竟然沸騰了起來。
熱血沸騰中，一股莽荒的氣機頓然從他心脈間泯生而出，形成了一股飽含著先天氣息的洪流，它四處奔竄，沖刷著自己的骨骼、經脈。
一股鴻蒙之氣場，從山城第一居士身軀外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