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最快樂的1天
陳銘佑很快就回復了消息,辦事動作也很迅速。南水秀按照他提供的電話方式聯繫過去時,對方的態度相對主動。
薛宇詫異著看著南水秀忙東忙西,沒想到能得到專家細緻的關照,結論是必須住院治療,但對生命沒有威脅。在醫院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是把人安頓好。醫院規定只留一個人陪床,南水秀沒有陪下來的意思,但臨走時心裡還是有些不舍。
在老人家不斷的催促和薛宇逐漸平淡的神情中,南水秀和他一起離開醫院返程。薛宇的表現勉強及格,他好歹陪了這麼久。但她能看出來,如果再不走的話,他開始失去耐性了。
回平宜的路上是南水秀開的車,薛宇放低副駕駛座,半躺著眯眼問道:「你朋友挺多的嘛,還能找到二院的專家。」
南水秀既然選擇向陳銘佑尋求幫助,就找好了託詞。她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嗯,一個小姐妹托她老公幫的忙。明天我請她吃個飯,這人情也就還掉了。」
薛宇也不知是真信了她的話,還是有所保留,只輕輕「哼」了聲:「我休息一下,困死了。」
南水秀怕他問多了露破綻,假裝關心地道:「嗯,你睡吧!」對於上午的爭吵,他們刻意選擇了忽略。
深夜十一點的高速上車很少,南水秀保持一百二十碼的均速前行。薛宇在旁邊略起了鼾聲。她腦海中突然冒出方元中求衛舒男原諒的場景,默默地看了薛宇一眼。他的臉型比去年又大了一圈,肚子凸起像一座微型小山模型。比起當年她主動追求他時,顏值越發下降。話說,薛宇什麼時候有過顏值?
不知不覺間,她腳下的油門踩得更深,直到導航發出報警:您已嚴重超速,她也沒有松油門。倒是薛宇迷糊地睜開眼:「吵死了!」
南水秀沒有理睬他,只想到有人和她說起,當恆街道要新增黨組成員,以後分管企業條線。她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衛舒男。
衛舒男做好了民意調查落選的準備。但人生往往就是這樣,當你沒有任何期待時,生活會在你不經意間製造驚喜,讓你感悟人生可貴。
民意調查的結果,嚴文瑤非常滿意;衛舒男毫無懸念地獲得了第一名。儘管她本人並沒有這樣的信心。
與此同時,陳文靜的最後判決也出來了,看到通報文件時,衛舒男是真心感慨。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現在成了全城的笑柄。醉駕、開除黨籍、開除公職、罰款5000,還包括實實在在坐了六十天的班房,這些都成了她人生中的污點記錄。
衛舒男想像不出她高傲的神情,如今會由什麼表情代替。但是她在默默關掉網頁的時候,默默告誡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要拿前途開玩笑,更不要無視規則。
嚴文瑤對她表現出來的冷靜很是滿意。有能力,情緒控制得好,不論什麼時候都能保持波瀾不驚,既然被人內涵也能裝作若無其事,這樣的人合適往高處走。
「恭喜你,小衛。過段時間你可能要到省委黨校去學習,抓住這個好機會,期待你回開后更好地開展工作。」
衛舒男不是時刻都能控制情緒,比如此刻,她眼神里飽含感激。儘管進黨組是大家對她的認可,但在她眼裡,嚴文瑤於她是伯樂的存在。
「我知道你心裡對一些事情有所芥蒂。但是,我還是以同事和大姐的身份提醒你。不要在意,更不要內耗。用能力堵別人的嘴,這是最強有力的回敬方法。」
嚴文瑤不會告訴衛舒男,
把她調離管轄條線的那了位分管主任,在黨委會上對衛舒男進黨組的事提了意見。這個人反反覆復提到衛舒男是外地人,開展工作上比不上本地幹部方便。
面對這種理由,嚴文瑤用客觀的態度,再擺出衛舒男做出成績的事實,反擊了他過於主觀的判斷。
「你現在的戶口在平宜。你是一位新平宜人,也就是實實在在的本地人。你為本地做出的努力和貢獻,一定會有人銘記。」
嚴文瑤最後的話語重心長,既是教誨又是激勵。衛舒男鼻間一暖,能碰到這樣的領導實屬不易。
回到辦公室,她開始做檢討。這麼些年以來,她確實總是在「外地人」這三個字中困惑。包括和婆婆相處,她比婆婆更先入為主。總認為婆婆多少有點看不起外地人。
嚴文瑤說得沒錯,這是在和自己內耗,是真的完全沒有必要。她應該徹底走出來,擁抱這座海濱小城,愛上它的文化,追尋它的歷史,感受它的動力;畢竟她的工作、她的家都在這裡。
她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心情歡愉得連父母都聽了出來:「舒舒,是不是有孩子了?」
這……
原來希望她有孩子的不止婆婆。「我要是有了孩子,你們就過來住嗎?」她沿著這個話題,又延伸了新的話題。
從心底講,她希望父母能到平宜來住,到平宜來養老。如果他們願意幫她帶孩子,那是最好不過了。婆婆的觀點和她大部分都不相符,以後在帶孩子上面肯定會有更大的分歧。
「沒問題,只要你生了孩子,我們肯定過來幫你帶。」面對女兒的問題,父母選擇了百分百支持。不過,在他們心裡也有糾結,萬一親家母不同意怎麼辦?
雖然有糾結,但為了能如女兒的願,他們首先是絕對的答應。衛舒男決定不說可能進黨組的消息,因為在父母的心裡,她的家庭幸福比這些更重要。
下班到菜場里逃了幾隻螃蟹,她又給方元中打了電話,告訴他晚上少做其他的菜。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能把生活調得有滋有味就可以了。
四十碼的車速稱得上慢條斯理,恰如她現在的心情。手撐在中台,難得哼起了小曲,衛舒男覺得這是她在平宜工作以為,最為快樂的一天。
車載屏幕出現了一個陌生外地電話,她毫不猶豫地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