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年還小
尚山的父親尚軍是田炯文的好朋友，和妻子在八十年代末期受派去非洲，到現在已經有大幾年了，基本每隔一兩年才回一次國探親，所以把尚山託付給田炯文照顧。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年紀小不懂事，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最近兩年情況就不太一樣了。
尚山和田學文同年，都是12歲，一般孩子到了這個年紀也是讀初中的階段了，接觸的孩子多了，生理心理都逐漸成熟，所謂的叛逆期也就來了。
也不知道是尚山的問題還是田學文的問題，又或者兩者皆有之，還拿著看動畫片的借口跑出去玩，總之就是安定不下來，頑皮跳脫，孩子該有的毛病基本都有了。
田炯文現在可算是頭大如斗，第一次當父母，第一次碰到孩子叛逆期，還是兩個孩子。
你說萬一下次尚軍回國看到兒子，會不會認不出來。
雖說尚軍當年一開始就已經跟田炯文說好，就把尚山當自己孩子好了，放心管教，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可畢竟不是他親生的，再怎麼也不好真下手。
所以通常碰到尚山和兒子兩個相互掩護，狼狽為奸的時候，田炯文都是先拿自己孩子練手。
劉倩倒不是看不得丈夫教子，只是單純的認為孩子調皮搗蛋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每個孩子小時候都這樣，天性使然。
令田家兩口子感到欣慰的是，住在學校教工宿舍，再怎麼說也有點文化熏陶，孩子從小就有眼界，而且吃喝不愁，身體長得很結實。
退一萬步講，就算孩子沒什麼好出息，起碼健健康康的，繼承不了父輩的文化傳承，還幹不了體力活嗎，只要餓不死就行。
往上數三代，絕大部分人都是農村出身，百分百挨過餓，再苦也不過是把父輩以前吃過的苦再吃一遍而已。
相比之下，尚山和田學文就單純多了，年輕人沒那麼多心事，最大的煩惱就是吃完飯寫作業。
「明天別亂跑，中午有客人來，你們也見見，多長長見識。」
吃完飯後劉倩收拾碗筷，田炯文則嚴肅的交待著第二天的事，不提前布置好，第二天又剛好是周末，這倆猴子說不定起床又跑了。
「知道了，我們就在學校里玩，中午肯定回來吃飯。」
尚山他們其實第二天也沒什麼特別計劃，也就周末例行的跑跑步，這是田炯文要求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可不僅僅是過去年代的一句口號。
體育鍛煉要從娃娃抓起。
只要人在學校里，愛怎麼玩怎麼玩，教工宿舍地方不大，兩個孩子都12歲了，總不能都關在家裡吧。
關家裡才更麻煩，其實田炯文也煩他們在家鬧騰，這樣他周末也別想睡個好覺。
「孩子他爸，你家軍哥今天打電話回來，說是匯了一筆錢過來，你抽空去查一下。」
「什麼我家軍哥，不也是你軍哥。」田炯文沒好氣的說。
「嚯，這時候知道也是我家軍哥了，當年把小山託付給你的時候，你一口一個軍哥，一口一個保證，可沒問過我咧。」
「你不也沒反對嘛」田炯文尷尬的笑笑，頓時強勢不起來了。
「我那不是看小山長得招人喜歡嘛，正好跟小文做個伴。」劉倩正反都有理。
家長里短一籮筐，劉倩就愛沒事聊聊天，嘴上說的犀利，其實從來沒虧待過尚山，尚山自然也是心裡有數的。
田炯文有點不放心的說：「他電話里有說什麼沒，
小山在這住幾年也花不了多少錢，逢年過節來個電話問一下就行了，最近一年匯了幾次錢，拿著也不安心啊。」
「有什麼不安心的，人家是心疼孩子，又不是給你花的，家裡電視機洗衣機你頂多就是沾沾光，又不偷不搶的，怕什麼。」
「人家說下海去深城能賺到錢我信，軍哥他去的不是非洲嘛，不都說非洲窮得響叮噹，上哪賺錢去。」
「那就是你沒眼界了，不要用你大學老師的工資去跟人家做國際貿易的比。」
「他就是個打工的，機械技術員，我又不是不知道，替老闆掙錢。」
「你看你，就是個死腦筋，現在講究引進來走出去，軍哥那是戰鬥在國際貿易的最前線，總比我們消息靈通，說不定就有門路，你當個大學老師就是一輩子拿死工資的命。」
「嘿，你是對我這大學老師多有意見啊，我教書育人十年栽樹，沒我這臭老九能有那麼多人有知識有文化嘛。」
「把你能的，明年趕緊把教授職稱拿下來，好歹漲點工資，小山小文馬上要上高中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催，也沒見你幫忙。」
「要不我幫你去寫論文做課題唄。」
「行啊，我倒樂得清閑……」
雖然田炯文這個教師職業自古以來都是受人尊敬的，但物價開始上漲，又天天聽到誰誰誰下海賺了不少錢的小道消息，劉倩多少是有點坐不住的。
不過目前財務狀況都還好，特別是尚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匯一筆錢過來，足夠尚山消費開支，甚至還結餘不少，才讓田炯文拿著不安穩。
不管田炯文夫婦的日常拌嘴，尚山和田學文已經躲回房間里，掏出了在同學家借來的明星卡。
一張張硬卡紙，平整光滑還帶熒光，有些看起來更高級點的，還有磨砂，卡呈長方形，四個角是圓的，甩起來「咔咔」的響。
明星卡都大致一個模樣，一面是明星的彩照，另一面則是簡單的介紹。
「這個是黎明，這個是張學友，劉德華，這個馬拉多納是誰？」
尚山接過來看了看，「不認識，是個踢足球的。」
「那這個呢？」
田學文又遞過來一張明星卡，上面寫著邁克爾-喬丹。
「額，這個有聽說過，好像是個打籃球的，很厲害。」
「多厲害？」
「不知道，應該和我們的鄧亞萍一樣厲害吧。」
「那就真的很厲害了。」
電視里廣播里的那些只聽其名未見其人的所謂傳奇，都一個個的出現在明星卡上，看的兩個12歲的孩子又是仰望又是羨慕。
「你說我們能不能也成為明星？」
田學文努著嘴不經意的問了個不現實的問題。
尚山不確定的回了一句：「可能吧，或許我們再長高點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