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殉葬

屹立於萬千星系之上的靈魂神殿，不復往日輝煌，當殿外的廝殺聲戛然而止，神殿更顯冷清，只能聽到黃金神血滴落的聲響。

高歌倚坐在神座上，怔怔望著殿外。

這位誕生於第七概念的真神，靈魂之主，此刻格外狼狽，黃金神血從傷口泊泊湧出。重傷讓他失去行動能力，而目睹朋友和神仆相繼戰死，讓他無法保持神的從容。

殿外，一道身影由虛轉實。

純白光芒沐浴著被薄紗包裹的神軀，那張絕美的臉看上去莊嚴高潔，她邁入神殿，拾階而上，來到神座前。

「結束了，冥天尊。」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似乎在訴說一件瑣事。

高歌盯著他名義上的姐姐，誕生於第五概念的真神，光之主——熾天尊。

對於其他真神來說，摧毀萬千文明，屠戮億兆生靈，的確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信手碾死幾隻螞蟻。

「我有名字。」高歌提醒對方。

「呵呵，名字，」熾天尊露出不屑的笑容，「我提醒過你，不要接觸凡人。」

她伸出手，用指尖托起高歌的下巴，「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你看，她把你變成了聽話的狗，一條忠於凡人的狗。」

「她還活著嗎？」高歌仍抱有幻想。

「你認為呢？」熾天尊欣賞著弟弟的怒容，「她沒有死，只是被我關了起來，」頓了頓，她嘲弄地笑，「你喜歡這樣的回答嗎？」

「我殺了她。」

熾天尊十分暢快，「這是冒犯真神的下場。」

高歌閉上眼，恢復從容。不再感到痛苦，也沒有憤怒，那是一種能帶來短暫平靜的情緒，可以將其稱作絕望。

「她本可以逃走，他們也是。」

他低語著，暴風雨來臨前總是寧靜的，情感爆發前也是如此。

「親愛的，你在懺悔嗎？」

熾天尊喜歡對方的表情，失敗者獨有的表情。

「你的確該懺悔，如果你加入創序派，與我一起奴役凡人，你的小女友就不會死，你的凡人朋友們也會活著。」

「所以，當作一次教訓吧。」

她此刻像是一個睿智理性的姐姐，開導著叛逆的弟弟。

「可我不需要教訓，」高歌睜開眼，注視著熾天尊，「我現在需要的，」他握住托著自己下巴的細嫩的手，「是為她陪葬。」

十指緊扣，他告訴姐姐，「你也一樣。」

「你要做什麼？」

熾天尊收斂笑容，她察覺到了危險。

高歌沒有回答，也無需回答。他的身體透出深藍幽光，雖不明亮，卻蘊藏著足以讓真神回歸本源的神力。

「冥…高歌，你瘋了嗎？」

熾天尊喊出弟弟的名字，聲音微微顫抖，絕美臉龐寫滿驚恐。

她的力量不及冥天尊，掙脫不開弟弟的手，召出的太陽神劍被對方牢牢握住，展開的灰燼領域也被永眠領域抵消，無法使用躍遷神術。

「引爆神火會失去永生，這麼做值得嗎？」

熾天尊的勸誡毫無作用。

她後悔自己的魯莽，對方遭受致命傷，她該像其他真神那樣，靜候冥天尊回歸本源，而不是上門挑釁。

她也低估了失敗者的瘋狂，只要神火不熄，真神哪怕回歸本源，也會在億萬年後重生，而冥天尊卻為了凡人放棄永生。

「放開我，高歌，我是你的姐姐。」她哀求道。

高歌有過剎那間的動搖，但想到眾多慘死朋友與神仆，想到被屠戮一空的億兆神民，他的手握得更加緊實。

「結束了，侵略者。」

說著，他抱住姐姐，身體趨近透明。

「放開我！瘋子！凡人的走狗，我要殺了你！」

用於承載神火的神格破碎，爆炸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進行，湮沒了熾天尊的詛咒謾罵，神火的蔓延速度超越了空間概念，覆蓋整個戰場，所及之處一切物質與非物質化為烏有。

神戰，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