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

這是名為霍爾德的溶洞。

霍爾德，拜朗方言，通往冥界的地方。

這麼陰間的名字和拜朗帝國的死神崇拜脫不了關係，大家一起讚美太陽不好么？塔爾斯揉著發酸的雙腿忍不住吐槽。

他走了不知道多久，一路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剛才那股莫大的恐懼依舊在他心頭縈繞。

地下溶洞沒有光也沒有火，更沒有路，犬牙交錯的鐘乳石是這地下唯一的風景。

舔舐著鐘乳石上發苦的水珠，他感覺自己好像迷路了，黑暗的環境無法辨認方向，密密匝匝的鐘乳石更是擾亂了風的流向。

他只能摸索著牆壁一直向前，他不知道自己在向哪邊走，也不知道是在向上還是向下，說不定在下一個拐角就能找到出路，他不停的這樣安慰自己。

他是穿越者哎！你見過剛穿越就死掉的穿越者么？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體膚。

生命總會找到一條出路。

敢問路在何方？

說好的要被燒死呢？祭品穿越了，邪教徒都不管的么？一點都不虔誠啊！！

……

他再也安慰不了自己了，摔倒在地，凹凸不平的地面硌著他的身體，冰冷潮濕的岩石帶走他的體溫，骯髒腥鹹的水坑打濕了他的臉。

塔爾斯深深的埋下頭。

媽的，那群混蛋走的時候連根火柴都沒給他留。

「有人嗎？」他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沖著無邊的黑暗高聲呼喊。

有——人——嗎

有————人————嗎

聲音在黑暗裡來回衝撞，空曠冰冷的溶洞如此回應著他。

有個鬼也好啊！他無力的癱倒在地。

黑暗裡突然浮現出一道道纖長蒼白的影子，它們無處著力似的在空中漂浮，蒼白幽暗的光芒在它們身上明明滅滅，映照著獠牙般的猩紅石筍。

「？」塔爾斯愣住了，他真的只是隨便說說的啊！

但蒼白的幻影並沒有奔他而來，他們只是單純的漂浮著，隨著身上明明滅滅的熒光變換著形態，像是跳著什麼荒誕奇異的舞。

黑暗裡響起低沉的嗚咽聲，如同山間野狐的低鳴，又似縈繞風中的絮語。

緊接著，無數蒼白的冷光接連亮起，扭曲著，變幻著，照亮了這座瑰麗雄奇的溶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與鬼怪的神奇造化，如此完美的鑲合。

塔爾斯看著這凡人永不可見的人間盛景，一時間愣住了。

只有那嗚咽聲越來響，就好像近在咫尺。

於是他終於聽清了那絮語低鳴。

「塔爾斯——塔爾斯——塔爾斯。」那如同鬼怪低鳴的聲音呼喚著的是他的名字。

有什麼在呼喚著他。

他忽然就理解了這一切。

塔爾斯死去了，又因為他的穿越活了過來，他是塔爾斯，他也不是塔爾斯，但這並不重要。

那些在黑暗中留存千萬年的鬼怪憎恨他的逃離，於是他們不遺餘力的想要帶他回去。

那蒼白的虛影與邪神的祭典何其相似，那是慶典，更是邀請。

冰冷的空氣不知何時將他籠罩，濃郁的血腥味在他周身纏繞，緊接著指甲劃過石頭的刺耳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找到你了。」陰冷的氣息噴在他的後頸。

塔爾斯僵硬的回過頭。

他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