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破軍,敗!
不可能!
——這是此時此刻破軍心中唯一念頭。
眼下,聶人王之家早已成為一片廢墟,甚至周邊鄰居屋舍也被殃及無辜,破敗不堪。
觀戰眾人亦早已退至數十丈之外。
可見而知,聶人王與破軍之間的交手,是有多麼激烈。
唯是破軍心知肚明,眼下戰況看似不相上下,實則他一直處於下風,處於被動。
正因如此,才會讓他心生不可能之滑稽感覺。
只因最近一次與人交手落下風,還要追溯至數年前與無名一戰。
可,那是無名。
儘管不願承認,但是事實就是,無名,其時乃是天下第一高手——相信如今,哪怕早已詐死隱退,亦還是天下無敵。
敗給天下第一,雖然這個天下第一是他最為討厭之人,但是確實合乎情理。
可是,聶人王算什麼?
即便是六年多以前,對方聲名正隆時,他亦不認為自己不如對方。
更遑論這六年多以來,對方因歸隱而荒廢武功多年。
而他精益求精,盡得其父劍慧真傳。
此消彼長之下,在他看來,對付如今的聶人王,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然而如今,幾招過去,他非但沒能「輕而易舉」拿下對方。
甚至,反而大有被對方拿下之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唯是,再怎麼狂呼不可能,事實勝於雄辯。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必敗無疑!」
「索性,趁現在正值巔峰狀態,一次性爆發全部功力,一招定勝負!」
念及於此,破軍立時催谷十成功力,一身氣勢暴漲,衝擊十方。
聶人王頓覺一股無形而鋒銳的巨大壓力如潮水般洶湧迫近,就好像——
劍鋒直刺而來!
瞬息之間便已壓迫至身前七八尺處。
然後這時,異變橫生。
強大壓力猶如海浪撞上礁石而綻裂,分化萬千,如箭般射向聶人王周身上下無死角。
彷彿萬千柄劍悉數蜂擁而來,誓要將其刺個體無完膚、殺個碎屍萬段!
「萬劍朝皇!」
——此乃劍宗之主劍慧最強殺招!
饒是聶人王此刻瘋魔狀態暴增十倍功力,面對這一招,亦不由心頭一沉。
既然破軍孤注一擲,他聶人王又豈會膽怯退縮?
亦提聚全身功力,高舉雪飲,以力劈華山之式,施展出傲寒六訣第一訣刀意——
「驚寒一瞥!」
竟然沒有以第二訣冰封三尺困敵以作抵禦,而是選擇硬碰硬!
數十米大刀與萬千無形劍氣甫一接觸。
一圈又一圈空氣漣漪從刀氣、劍氣相交之處蕩漾開去,方圓數十丈範圍一切物事盡皆夷為平地。
儘管顏盈、聶風等人一退再退,亦被氣浪餘波殃及,倒地一片。
總算余勁威力有限,眾人雖被震倒,卻並無大礙,只是一陣五內翻湧。
至於交鋒中心——
「噗!」
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一條人影倒飛,摔至五六尺開外。
仍還不止,人影更在地上犁出一條丈許長的裂痕,退勢方止。
定睛一看,人影……乃是破軍!
而聶人王,仍保持手起刀落之姿勢,一動不動。
從其神閑氣定之表情可以看出,他,安然無事。
亦即是說,破軍,敗了!
這個事實,
實在令破軍難以置信!難以接受!
然而,縱使再不願相信,再怎麼難以接受,事實就是事實。
又驚又怒!
又羞又恨!
種種複雜情緒攻心之下,竟然又再度潑墨般噴出一口精血。
這一回,人亦暈死過去。
這時,突然一陣清風徐來,吹起聶人王衣角,吹起其獅鬃般亂髮。
——不知是否錯覺,人亦似乎被這陣輕柔微風吹得晃了晃……
「人王!」一聲悅耳呼喚從遠處傳來。
是顏盈。
此時一眾鄉鄰驚魂未定,唯有她和兒子聶風急欲知道丈夫、父親的情況,奔足往聶人王而去。
回到已成廢墟的家中。
小小聶風心中沒有其它雜念,見到父親沒事,頓時心頭大石落下,露出可愛笑容,唇紅齒白,惹人愛憐。
顏盈卻先向不遠處地上破軍望去,然後才美目痴迷望向聶人王:「太好了,人王,你又勝了!」
「以你這份能夠輕鬆打敗破軍的實力,相信放眼整個江湖,亦少有人是你的敵手。」
聞言,聶人王無動於衷。
顏盈不解:「人王,你怎麼了?難道你不開心?」
聶人王終於轉頭凝視顏盈,眼神意味深長。
緊跟著所說的話,更是令顏盈芳心一顫:「看來,你似乎很了解破軍的實力?」」了解「二字,咬字頗重。
顏盈慌忙搖頭否認:「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看他能夠與你過上幾招,而前些時日你對戰斷帥卻簡單利落。斷帥已然不凡,尚且兩招落敗。破軍卻能接你數招,當然更是不凡中之不凡。」
對此,聶人王倒是不否認,一時默然
顏盈卻誤以為丈夫仍在懷疑她與破軍之間有姦情。
這次她決定,無論如何,她亦要對其說個一清二楚:「人王,你聽我解釋,事情並非你所想象那樣。我與破軍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發生!」
「唯是你亦清楚,當年破軍曾追求過我……」
「但是自從我和你在一起后,我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一面。」
「萬沒料到,幾年過去了,今日他居然又再初現於我眼前,對此我亦感到愕然——而接下來的事,便如你所見……」
——說到這裡的時候,當然已經開始撒起謊來。
——今日又豈是「初現」?
聶人王當然也絕不會相信顏盈最後所言。
顏盈紅杏出牆這段原著中的劇情,他焉能不知?
正因為知道,所以這幾天他才會仍未動身前往樂山大佛凌雲窟。
為的,就是破軍。
等的,就是與破軍一戰!
如此高手,對於嗜武成痴的聶人王來說,豈能錯過?
為此,哪怕再一次利用麒麟血爆發潛能,亦在所不惜。
不同於與斷帥之戰,因勝之不武,而感到可恥。
此時正值青年的破軍,雖尚無日後那般強絕實力,卻也已臻風雲二流頂尖高手之境,比之斷帥更勝一籌,更遑論自己。
非常情況理當非常對待。
——面對實力差不多或略勝自己的對手,武者自當堂堂正正憑一己之力一爭高下!此前,與斷帥一戰,他未能做到,一顆武心蒙羞,他無話可說。
——可若是面對實力遠在自己之上的對手,再行逞勇之舉,那便是螳臂當車,愚蠢至極,實屬找死!這時,適當的取巧,並不可恥。
至於顏盈出軌與否,聶人王並不在乎。
甚至,在他看來,顏盈若真是出軌了,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這樣他便有理由將之趕走,讓她帶著聶風滾得越遠越好。
有句話他是贊同的:
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女人,只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