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 鬥法決勝
之前執事堂聚會中,徐逸說要設立一個弘法月評,每月評選在各方面表現優異的內門弟子並加以獎賞,獲得了一眾同門的積極響應。
這些評選當中,就包括弟子們對法術神通的掌握,便需要再建造一個專門用於鬥法較量的場所。
在一眾內門弟子共同用功之下,這一座鬥法台很快便建成。
此時許多內門弟子都圍聚在鬥法台附近,當見到徐逸到來時,便自發的讓開一條通道並鼓掌歡迎:「徐府君來啦!」
雖然自覺得眾同門應該是很敬佩自己,但類似的待遇卻並沒有怎麼享受過。此時見到眾人這樣熱烈的歡迎自己,心中更生出不妙的感覺。
不過很快他就被那座剛剛建成的碩大高台所吸引,闊步走到近前,抬手去摸那堆砌起來、打磨光滑的石壁。
「這鬥法台是用黑鈞石造成,這種石料本身堅固,又能通導玄靈氣息,再加上篆刻了幾種法陣加持,道境以下的修士極難對其造成損傷,也不會對台上術法運用造成干擾阻滯。」
一名身材矮壯、膚色古銅的修士入前微笑著對徐逸解釋道,這人名叫韋明軒,本是俗世海外華容國一名供奉大匠,擅長土木營建,機緣巧合拜入宗主商道升門下入山修行,也是宗門內少有的並不抵觸徐逸改革的人。
徐逸拍打著那渾厚的石壁笑語道:「有韋師兄你督造,我當然放心。」
「可惜工期還是太趕,沒能精細規治。眼下這鬥法台功效雖足,但卻不夠美觀。」
儘管徐逸表示很滿意,但韋明軒還是覺得有些遺憾,撫摸著下巴左右打量,思忖還有何處可作改進。
韋明軒對建築審美頗有要求,其他同門卻沒有類似心思,此時又紛紛湊上來圍著徐逸說道:「徐師弟,這鬥法台也已經建成,是不是要開光試用一下?」
「這是當然。」
徐逸聞言后便笑應道,接著臉色一肅又說道:「設立這座鬥法台,也並不是要激勵同門鬥狠爭強。玄功修真,神通衛道。君子懷器而慎用,匡道正己,所以鬥法切磋、點到即止,不可意氣積怨!」
「這些道理,大家當然明白。高台建成,這第一場的鬥法意義非凡。徐師弟你這幾年為宗門操勞,所做的貢獻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所以這第一場的比試,必須要徐師弟登台!」
一名內門弟子大聲叫嚷道,而在場其他同門也都紛紛拍掌鼓噪:「徐師弟,登台!登台!」
徐逸走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倒也並不意外,足尖一點便一躍而起,動作利落的躍上高台,環顧台下眾人微笑道:「盛情難卻,不知哪位師兄願意登台共我切磋獻藝?」
「我來罷!」
眾人早已經商議多時,眼見徐逸已經登台,當即便有一名內門弟子越眾而出,一步便躥上了高台,望著徐逸笑道:「眾師兄修為皆高,唯我堪堪止步金丹。不過也請徐師弟放心,我盡量把術法威力壓制下來,也不使用法器外物,徐師弟覺得如何?」
內門弟子多數修道有成,如徐逸這般入門十幾載修為才只鍊氣期的也是一個異數。
眾人雖然期待徐逸出醜,但若太過恃強凌弱也沒什麼意思,還會傷害同門情義,所以挑選了一個修為最淺的登台,但仍比徐逸修為高出了兩個大境界。
但這也是沒辦法,修為再低的內門已經沒有,只能去外門尋找。但徐逸師承徐臨止這種大宗師,修為彷彿的還真的不敢篤言勝過他。
「原來是周澤師兄,我知周師兄你有精鍊法器盪魄幡、玄雲刺,衛道的威能大半都在此中。既是同門的切磋,倒也不必太拘泥,若限制太多,便失了鬥法切磋的意義,周師兄盡可放手施展。」
徐逸看了此人一眼后,便又微笑說道。
聽到這話,台下便有人喊叫道:「周師弟一幡攝魂盪魄、一刺如電如芒,許多元嬰修士與其鬥法都常失敗。雖然說點到即止,但也難免失手之危。徐師弟你道業不深,大家都知,還是不要太勉強了。」
聽到台下善意的提醒,徐逸只是略作頷首,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那內門弟子周澤見狀后心中不免意氣暗生,開口說道:「看來我這幾樁術能,徐師弟也並不看在眼中。既然師弟這麼說了,若我還要保留,那就是小覷師弟了。這樣吧,我便讓你先手。」
說話間,那周澤將手一晃,一柄清氣縈繞的小幡便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方半尺虛空,同時一團赤色雲氣在指尖瀰漫凝聚起來。
「這精彩了!沒想到徐師弟這麼的倔強要強,修為已經遜色這麼多,還是不肯在同門面前示怯。這份膽量鬥志的確可嘉,只是不知道能撐幾刻?」
「怕也未必……徐長老號稱海外第一戰仙,徐師弟既是他唯一親傳,想必會賜給一些威能強大的法器護身。周師弟若不用外物,他也不好意思使用。總之,且看罷。」
高台下議論紛紛,徐逸不再關注,腳下一錯、手指一捻,七枚飽蘊靈力、顏色各異的靈符便在身周錯落布下,便形成一個初步的法陣。
「這是禹王陣,功能疏導靈力,往常只用作打坐調息時勾動天地靈氣,徐師弟用在此際鬥法,倒也能夠抵抗疏導一部分對手的術法威能。但修為差距太大,若要法陣威能增強,怕要先抽干自己體內靈力。只守不攻,看來徐師弟是已經打定輸數,只是不想輸的太難看。」
台下一名內門弟子見狀后便分析說道。
台上的周澤眼見這一幕便也笑起來,指著徐逸便說道:「徐師弟你放心加持法陣,我並不著急出手。」
「周師弟實在太壞了,他是要讓徐師弟靈力被法陣抽干,不戰而勝啊!」
台下眾人聽到這話,又紛紛鬨笑說道,已經在想象徐逸稍後癱卧台上的醜態。
徐逸卻並無羞惱,只是邁動禹步,不斷向充當陣腳的靈符灌輸靈力。
「不對、不對,徐師弟他體內靈力怎麼這麼旺盛?周師弟,不要再等了!禹王陣威能翻增,若再加強下去,你怕要攻不破!」
時間又過了十幾息,眾人見到徐逸足下靈符閃耀如星,彼此間光線交錯,已經將要形成一團清輝,便都開口提醒道。
周澤這會兒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是有積儲靈力的法器,還是修鍊了充拓氣脈的玄法?無論是什麼,到此為止吧!」
他口中清叱,抬手一指,頭頂盪魄幡便遁空飛出,與此同時,他身形也變得虛幻縹緲起來,一瞬間便跨過了十幾丈的距離,揮手便向法陣中的徐逸抓去。
盪魄幡迎風招展、擴大數倍,一絲絲無形的異力垂落下來,要將徐逸的魂魄攝拿抓取。
然而徐逸對此視而不見,他修為雖只鍊氣,但並不意味著神魂就弱。不說慧眼觀道、法則顯現對神魂帶來的滋補,單單體內上萬個竅穴的洞察調控便已經將他神魂磨練到極為強大,絕大多數金丹修士甚至都不具備如此強大神魂。
「好強的抗力!」
周澤與法器心意相通,很快便察覺到徐逸的神魂在那異力衝擊下穩若磐石。與此同時,徐逸腳下法陣清輝大漲,直將周澤欺近的身形推開,但又有一股力道將他體內靈力勾取起來,一推一拉之間竟有些氣息渙散。
「周師兄,小心了!」
徐逸低呼一聲,手中光劍顯現,直向周澤胸前飆射而去。
金丹期修士體內靈力充沛、周天氣脈穩固,擁有自發的護體之能。
周澤因沒想到法陣威能增加這麼迅猛而略有失神,沒能在第一時間側身避開這一道光劍,但體內靈力自發的運轉激蕩,那道光劍只是刺穿前襟便被盪散。
「徐師弟,是我小瞧你了!」
一攻無果已經讓周澤大感意外,衣襟反被刺穿,更覺臉皮發燙,眼神頓時也變得冷峻起來,兩手法訣一掐,一股靈力直接輸入法器飛幡中,那法幡陡然再作張大,直向法陣中的徐逸籠罩過去!
然而徐逸卻腳底一滑,直從法陣中跳出,那業已成型、循環自生的禹王法陣頓時便被法幡覆蓋包裹,兩者膠泥一般糾纏起來。
「不好,沒了法陣庇護,徐師弟怕是不支!終究道法尚淺,怎麼能……」
台下觀戰者驚呼一聲,而台上的周澤早已經看準時機,隨著徐逸身形跳離法陣,指尖赤雲陡然成刺,直向徐逸飆射而去:「徐師弟,認輸吧,沒有了法陣護體,你承受不住我……」
雲刺及體,徐逸的身形陡然瓦解幻滅,原地飄落幾縷紙灰,與此同時,他的聲音也在周澤身後出現:「周師兄,我在這……」
「替身符?徐師弟他幾時用的……」
台下看客們視野要更清楚,見到徐逸閃現到周澤身後,一時間也都大惑不解。
「不只是禹王陣,徐師弟他同時布下三陣……奇怪了,台上分明有三道法陣氣息,怎麼只見禹王陣和渡靈陣?」
剛剛抵達現場的卓元節略作查望便看出徐逸手段,但因不便在雙方鬥法之際神識掃探,只見到徐逸以禹王陣作掩飾,以渡靈陣隔空渡靈、用替身迷惑對手,憑肉眼仍然看不透徐逸所有機變手段。
「雕蟲小技!」
周澤體內靈力鼓盪,如狂風一般向身外掃蕩,身後的徐逸頓時又幻滅消失,與此同時幾聲氣爆響起,直接將那渡靈陣虛線掃蕩一空。
沒有了這一層法陣維繫,徐逸恃以閃現躲避的身法頓時也無法再用,身形顯出后頓時便被震飛數丈。
「結束了,捉雲手!」
周澤逼顯徐逸之後,手指間赤雲猛漲,隔空便將徐逸抓取在數丈長大的雲手中,然後雲手陡地收緊,徐逸便被拉取到周澤面前。
眼見勝算在握,周澤臉上笑容一閃,但很快便神色大變,察覺到體內靈力快速流失,驚呼道:「禹王陣!你身上竟有……」
「周師兄,承讓了!」
身上法陣催動,直將玄雲刺的困鎖勁力消解,徐逸再得自由,兩手光劍再生,一指周澤印堂,一指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