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大會奪頭籌
眾人本來打算跟著俞勇住酒店,可是現在他們打算去看看祁玉的家,他們還沒有見過陰差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
一個小時后,戚鳳一臉獃滯地抬頭看著,「若姬,這就是你說的家?」
「對啊,就在裡面。」
眾人眼前是一道門,很高很高的門,朱紅的門上一排排人頭大小的半圓形黃銅門釘,赭紅的城牆,高大威嚴的城門樓,上面鋪著金黃色的琉璃瓦。哪怕是夜晚的燈光照耀下,也顯得氣派輝煌。
「你知不知道這裡叫天安門?」
「知道啊,我就住在這裡嘛。」
「……」
戚鳳扭頭看了看廣場遠處持槍戍守的戰士,身姿挺拔,紋絲不動。她對眾人說道:「你說我們這個時間偷偷闖進去,他們會不會一梭子把我們突突了?」
俞勇跟祁玉解釋道:「你是陰差,他們看不到,我們進不去這裡的,除非白天買票。」
祁玉看著眾人,「哦」了一聲,然後失望地垂著腦袋,轉身走向了城門。
方磊看著那一襲孤單的白色連衣裙,在大大的城門下,像是一朵蔫掉的百合花。
「祁玉,你等等。」
祁玉回過頭。看到方磊將手邊的青木交給俞勇,對他說道:「老俞,幫我把青木帶給李玄心。」說完,他走到祁玉身邊,「我們從旁邊走,我陪你回家。」祁玉瞬間開心起來。
跟眾人分手,方磊跟著祁玉往左走,長安街上車流不斷,他們繞到旁邊的角落,他掏出了離火左輪,打開轉輪,裡面有些六顆顏色不同的子彈,他轉到一顆深黃色的,然後上膛。這是枚土遁符,一枚輔助型符籙,但是畫符時威力和破魂符一樣,一天只能畫一張。
他將槍口對著自己,扭頭告訴祁玉,「這張符的時間很短,大概只有5分鐘,等我開完槍,你帶著我跑。」說著開了槍。「啪」的一聲輕響,周圍沒有任何變化,方磊看到自己的腳下起著漣漪。
「跑!」他喊了一聲,祁玉就趕緊跑了起來,方磊再後面踏著漣漪飛奔,前面是一面護欄。他閉上眼睛撞了上去,等他睜開眼時,身體已經從護欄上穿過。飛奔的腳下,是水面,漣漪不斷,卻不下沉。他不敢等待,拚命狂奔,穿過另一面的護欄,一閉眼撞進了赭紅色的城牆。
夜晚的故宮靜謐無聲,寬闊無比的太和殿廣場上,寬敞的丹璧和漢白玉石台階有著白色的影子,高大威嚴的太和殿成了黑色的剪影,一白一黑兩個螞蟻般的身影在移動。一道矯健的身姿跟著一襲飄逸的白裙狂奔在斑駁的石板上,那白裙停下飄蕩的身形,後面的方磊拄著膝蓋喘粗氣。
「你,你的家到了沒?」
「嗯嗯,到了」語氣里有著興奮。
方磊環顧周圍,黑色的夜幕下廣場顯得格外的大。他沒有看到祁玉所謂的家。
這時祁玉掏出了那本幽冥錄,手在上面擺弄了一下。前方出現一道灰濛濛的光牆,光牆後面是一棟古香古色的小屋。小屋只有兩間房子並排,無院,無匾。雕花的隔扇對開門上糊著白色的窗紙,屋內還亮著燈。
祁玉穿過光牆走進了右邊的小屋,方磊跟了過去,他指著灰色的光罩說道:「這是結界陣嗎?」
祁玉搖頭說,「這是結界,存在於陰陽兩界之間的結界。」
到了屋內,陳設簡單,一個衣櫃里放著各種女孩子的衣服,從裙子到牛仔褲,各個款式都有,甚至還有一身旗袍。八仙桌上有一台老式的黑白電視,
再往裡有一張床,那張床讓方磊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雕花紅木,高高的木架上掛著捲簾帷幔,像是古時候有錢人家用的。
他看著這些時空錯亂的床,電視機,衣服,不知道這個女孩在這個小屋裡,孤獨得度過了多少個夜晚。
他抬頭問祁玉:「一張床,怎麼睡啊?」
祁玉挺起小胸脯,:「這裡是我家,當然我睡床了。」說完她將小挎包掛到床頭架子,一翻身滾到了大床上。
「好。」方磊說完也上了床。
祁玉皺著眉頭盯著他。
方磊無所謂地說,「你說了你睡床,我可沒說我睡地上。」說完和衣躺著閉上了眼睛。
祁玉瞅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動靜,也就只能閉眼睡覺了。
方磊睜開眼睛看著身在咫尺的她,濃密的睫毛清晰可數,給眼瞼撒下一片陰影。他才注意到祁玉好像很輕,她身下柔軟的褥子只是輕微地被壓了下去,好像睡在上面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棉花。聽有人說,人的靈魂只有7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祁玉平時也像她的體重一樣,輕到不存在,說話很輕,做事很輕,總是很安靜,像是安靜到不存在。如果不是面對面地數著她的睫毛,方磊都覺得她好像是一場幻覺,風一吹就無影無蹤。
「嗯哼,睡著了嗎?」方磊小聲清嗓子,他的嘴角帶著笑,一種期待的笑。
祁玉果然刷得睜開大眼睛,充滿警戒地盯著他。看到他嘴角的壞笑,她的臉微微地紅了。那個壞笑的人說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說這世間的真話本就不多,一個女子的臉紅,就勝過一大段對白。」
那張臉更紅了,翻過身留給他一個後腦勺。過了幾秒鐘又翻了過來,屁股還往後挪了挪。方磊看著她,她閉著眼。說是生氣,可沒一會兒這個小弱雞就睡著了,天生心寬啊。
方磊輕手輕腳地下床,坐在了八仙桌邊,背包里的硃砂毛筆黃符被擺了出來,可是提筆的他卻一直沒有落下。
清晨祁玉醒來,看到一個身影在桌前伏案書寫,眼神專註,下筆自信,只是眼袋有些黑。
見她醒來,方磊笑著說,「睡好了,懶豬?睡好了趕緊起吧,不然門派大會都錯過了。」
他們推開門,外面晨曦照在寬闊的廣場上,讓人覺得心情舒暢,而小屋的範圍內,則是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霧。三三兩兩的遊客已經走在了廣場上,對著金碧輝煌的宮殿指指點點,絲毫沒有注意到這裡有一棟突兀的小屋。這一幕讓方磊覺得離奇,荒唐。
然後人影從他身邊穿過,甚至從他身上穿過,沒有人注意他。方磊覺得現在的自己,也許就是祁玉當鬼的感受。
他轉手拿出一樣東西遞給祁玉,「試試。」
「這是什麼?」祁玉好奇地看著,那應該是一張符,但是也太長了,長到像是一條寬腰帶,上面筆走龍蛇的符文從頭畫到尾。
「我還沒想好叫什麼,你先戴上,就像系腰帶一樣。」祁玉將符籙纏在腰上,方磊告訴她,讓她把手伸出結界試試。
灰霧中,白皙的小手一點點接近那個真實的世界,指尖一點點染上了淡黃的晨光。
嗖的一聲,身邊的人不在了。廣場上一個連衣裙小女孩連跑帶跳,像只撒歡的小狗。方磊面前,祁玉手舞足蹈地歡叫著,「你怎麼做到的?太厲害了太厲害了。」
「三陽聚氣符吸收陽氣,元陰符散陰氣,老土還教過我水火共濟陣,調和陰陽,還有一些養魂、護身和其他亂七八糟的,不說了。」
「那一定花了好長時間吧?」
「沒多長。」方磊揉了揉眼圈說道。
「那,你怎麼出去啊?他們看得到你哎。」祁玉看著周圍的遊客,想起了方磊的身份。
方磊微笑著看她,「一滴水要讓人找不到它,最好的辦法就是藏在大海里。」他指了指她的符籙腰帶,「這個東西有時效的,看著點,用光了就慘了。」祁玉看著符籙腰帶從尾部開始慢慢地變黑,趕緊躲回了灰霧裡。
他們等了一會兒,遊客漸漸多了起來。方磊挑了個沒人注意的時候,一步跨了出去,然後悠悠然地看起了風景,果然沒人注意。
門派大會的地點在一家叫希爾頓的酒店頂層,方磊趕到的時候,戚鳳等人已經在等著了,只見老土背著兩個大箱子,胸前還抱著一個,沒想到的是俞勇和青木也在,青木還拿著他的掃把。
「李玄心說有事,讓青木先跟著我,我也就過來看看。」俞勇解釋道。
眾人上了樓,頂層像是會議廳,長長的走廊只有一扇雕花大門,旁邊的侍者接過方磊的請柬,就給一行人放行了。
踏入大廳,像是進去婚禮現場,有一張張的大圓桌,旁邊都坐著人,前面還有個表演用的大舞台,帶著屏幕牆,不同的是,圓桌上擺的不是水果、小菜,而是刀劍,甚至有的桌子上擺著一桿桿長槍。方磊在服務員的引導下找到了一個角落的桌子,一行人坐下。
過了一會兒,遠處的舞台上一個中年人拿著話筒,說道:「各位能蒞臨本次大會,都是門派中的精英。在下就不再這裡啰嗦了,那就先讓各位年輕人亮亮傢伙。」
方磊注意到,每桌的人都是按門派坐在一起的,幾乎每桌都是一個老頭兒帶著一幫年輕人。
舞台上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年輕人跳了上去,手裡拿著一把長刀,對著眾人抱拳道:「金刀門張志,請教各位指點。」
台下先是竊竊私語,然後有一個年輕人提著一把劍走上來,對著持刀人說道,「峨眉派張遠,前來領教。」
戚鳳扭頭對著俞勇晃腦袋,「嘿,你們家的,認識嗎,這小子怎麼樣?」
俞勇搖搖頭,「我是俗家弟子,不算門人,沒見過。」
台上的持刀青年一個滾地刀翻轉著劈了過去,持劍青年則一臉淡然地站著,等刀鋒到了身前,才輕描淡寫地揮劍擋開,刀光不斷,劍影繽紛,持刀者像陀螺一樣圍著青年出刀,但中間的劍客一把青鋒一次次精準劈開長刀。身形都沒怎麼動。
「看這功力可以啊,劍法純熟。」戚鳳點頭道,然後又吐槽著說:「這麼精彩的對打,連盤瓜子都不上,可惜啊。」
那刀客久攻不下,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拖刀後撤。那持劍青年則開始向前走,一步一劍,每次都讓刀客辛苦招架。等刀客快退到舞台邊緣,才緩緩收劍。
「佩服!」
「承讓!」
雙方拱手之後,刀客下台。劍客立在舞台上,一句話沒有說,但意味明了,能戰者來。
眾人一陣沉默,這時一個矮小的身影從前排的桌子走出,他走上台,嗓音嘶啞道:「於家,於凌風。」簡單的介紹,沒有門派,也沒有武器,但擺出的招式險要,單腿屈膝,雙手後仰,如一隻待飛的鷹。
峨眉劍客看到他沒有拿武器,心中猶豫要不要出手。此時那隻鷹動了,利爪如蛇信般閃電吐出,直逼那劍客面門,劍客揮劍去擋,另一隻利爪后發先至,一爪印在了那人胸膛。
「噗」人影拋飛,落下舞台。
「一招啊?牛X!」戚鳳又開始評價起來。
台上的於凌風沒有多餘的話,甚至沒有看台下的人影。而是緩緩收勢。等他站穩身形,才慢慢地說道:「聽說,方掌門拿了我家的鐵骨筆,今天領教領教他,有沒有這個本事留得住。」
「來者不善,來者不善。」戚鳳不像是在提醒,反而像是在拱火,恨不得方磊馬上跳上去。
方磊斜眼瞥了下她,又眯眼看著台上。來者不善這句話的確說對了,看來是那幫倭人將鐵骨筆的消息散了出去,不然怎麼會有於家後輩碰巧能加入門派習得武藝,又碰巧能遇上他。原來是沖著鐵骨筆來的,怪不得專門邀請他一個光桿司令。
他起身,從角落裡,一步步上台,眾人看著他,他一句話沒有說,到了台上,他開口道:「想要?」
那對面的人影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像是被揭開了遮羞布,說什麼都覺得是錯的。這時方磊淡淡地說:「打贏我,筆給你,打不贏,你就是我的人,怎樣?」
對面的矮小青年緩緩俯身打開拳勢,沒有一句話,但足以說明一切。
同樣是刁鑽的利爪,劃到了方磊的面前,方磊後退一步,另一隻利爪抓向胸膛,他又退一步,撩陰,後退,咽喉,後退,小腿,後退。眼看方磊就要退到舞台邊緣,他一個搭手,鷹爪男的利爪被一隻溫和的手搭住,被衝勁一帶,身影被拉向台下。
鷹爪男的雙腳踏在舞台邊緣,身形下撲,卻以不符合力學的方式迴轉身形,腳掌死死抓住舞台,利爪轟出。「嘭」拳掌交接,方磊被轟得後退了幾步,顯然對方在三脈之上。方磊看著對方衝來的身影架起攤手,「啪啪啪啪啪」,肉體激烈的碰撞,兩雙手劃出殘影,方磊不住得後退。一隻利爪抓向了胸膛,方磊標指去擋,結果被勁風彈開。「嘭」方磊飛出去,臉朝下摔在地上。
戚鳳搖搖頭,一句話不說,懶得評價。
那利爪伸向方磊的頭頂,被一隻手搭住,那利爪翻轉,死死地扣進了手臂。方磊另一隻手握拳打來,對方的鷹爪抓下,變爪為掌,橫切向方磊的頭顱。方磊抬手去擋,卻被一隻堅如磐石的手掌推著后提。「刷」,那手掌如刀劃過,翩然後提。方磊的臉上,從眼睛劃到臉頰,一道血印映出。
他眼神模糊,下垂的左手五道指印血紅。
台下的戚鳳直起身,俞勇則摸向了左手的袖子。台上的方磊抬手緩緩抬起拳架,雙腳內扣,示意對方再來。只見於凌風一腳猛地前踏,整個舞台亮起瑩瑩的黃色光罩,顯然是激發了保護陣法。
一道利爪迎面襲來,只見方磊側過頭,眼睛竟然閉了起來,他努力地聽著對方的攻擊位置,腳下碎步後退,利爪擦著面門飛過,帶起一縷勁風。他腳下退得不停,面前身前,一道道利爪如幻影閃過。當他再次要退到舞台邊緣時,終於,一隻攤手架住了對方的利爪,向身前一拉,右腳低踹,對方轉身閃過,一隻腳朝天蹬向方磊的面門。
方磊架起左臂擋下,身子前沖,連消帶打,一套沖拳打向對方的腹部,對方架手橫擋,被一拳拳打在手臂上,肩膀上,突然一個標指斬向了他的太陽穴。於凌風瞬間耳朵嗡鳴,一拳拳沿著肋下,肩膀,太陽穴打了過去。
瑩瑩的陣法亮個不停,這道人影在連續不斷地「嘭嘭嘭」的聲音中,摔下了舞台。
「是詠春聽橋。」戚鳳注視著台上的打鬥說道。
此時方磊站在台上,收了拳勢,睥睨台下,高聲說道:「有本事的,儘管來拿!」
前排又有一道人影站了起來,那人拿著一桿長槍,走上擂台,抱拳道:「青雲閣邵雲飛,試一試閣下。」方磊看著對方的長槍,扭頭對著遠處的角落招了招手。只見青木噔噔噔跑過來,將手裡的掃把遞給了他。
眾人看到那把掃把,都哈哈哈笑了起來,現場的說話聲笑聲亂作一團。
對面的邵雲飛沒有任何輕視的意味。他長槍前指,腳踏弓步,滾動的氣機從周身發出,形成透明的氣浪,催得舞台黃色的陣法光罩一直亮著。顯然,實力在鍊氣期之上。
長槍如閃電般點出,方磊架掃把一挑,那長槍已經收回,並借勢向下狠狠劈去。方磊橫擋,那頭頂的長槍滾動的氣機猛然壓下,「轟」得一聲巨響,把方磊壓得單腿跪下。周圍的氣浪散開,化作陣風吹向了眾人。接著長槍橫掃,「轟」的一聲,方磊被架在身側的掃把推著,硬生生橫移了五六米。
長槍猶如蛇信不斷的吐出鋒芒點下,方磊側身,手中的掃把也跟著攪向前方。不過長槍上那劇烈的氣機波動,震得他掃把一下下彈飛,他借力一次次揮下,橫劈,斜掃,直刺。
那人拖槍擰腰,槍隨身動,快到模糊槍身被凝實的氣包裹著,氣浪在槍尖劃出錐形的傘裙,「轟隆隆」巨大的聲響傳來。槍閃電般地刺出。
這時一隻掃把由側下方挑過。那透明的氣浪竟如同擺設絲毫不能阻擋,掃把頭的竹篾,劃過氣浪,整個掃把閃著金黃的光。「噌」,金黃的影子掃過了他的身體,連同長槍一起打飛。只見那后飛的身影上,前胸有一道道血痕。
戚鳳直起腰,緊緊盯著那已經恢復如常的掃把,她和俞勇對視了一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喃喃道「法力?他到養氣了?沒可能啊,難道是功法的問題?」
台下的眾人也看到了那金黃色的影子一閃,盡皆議論了起來,但都繞不過兩個字,養氣。只有突破養氣才能滋生的法力。
這時,遠處有身影輕點腳步,飄飄然跳到台上。
台下戚鳳眾人突然都站起來了身,因為台上除了方磊,站著七道身影!!盡皆白衣,手中長劍閃著青光,顯然都是養氣境。
方磊看著台上的七道身影,為首的說道:「天山七劍,請指教。」
而台下的眾人像是平常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不講規矩了!」戚鳳咬牙狠聲道,俞勇也抽出了柳枝。
方磊注意到自己的圓桌,抬手擋住了他們衝過來的架勢,看了看那對面的七個養氣境。朝著自己的桌子方向喊道,「老土!」
然後眾人看到,一個兩米壯漢前後連背帶抱著三個箱子,走到了舞台。不是已經有兵器了嗎?這是什麼情況?只見那壯漢將箱子依次放到舞台旁邊,方磊從裡面取出了兩把銀色的手槍。台下眾人嗡嗡的聲音又響起。
對面那領頭人看著方磊手中的槍,笑笑說:「方掌門,養氣面前,手槍這種東西可沒什麼用,連法力氣機都破不開的。」
方磊自顧自地調整好手裡的槍,嘴裡說著:「那可不一定,一會兒可能有點疼,你們忍一下。」方磊將兩個彈匣裝好,重新站回了原先的位置。
對面那人看著方磊隨意的神色,臉色有些凝重,突然,他起身前沖,對面的槍聲也響起。「砰砰砰砰砰砰砰」,一個個土黃色的光球閃電般飛來。天山七劍趕忙揮劍劈向光球,青光揮舞,光球盡皆一分為二,消散開來。「原來是開山符,方掌門,光憑符籙可打不過啊。」
方磊笑著看向他:「前面幾槍是示威用的,接下來的才是正主。」他抬槍射擊,「砰砰砰。」土黃色的光球飛出,好像還帶著淡淡的灰色。眾人揮劍去劈,只見每一個接觸到光球的身影都凝固住。那些光球「嘭」的一聲炸開,一道道身影直接被彈飛,徑直地飛向遠處,然後是人體落地的悶響聲,「砰砰砰砰砰」。台上只剩下方磊,槍口冒著青煙,他吹了吹。
眾人一片寂靜,這是什麼法器?
方磊將彈匣卸下,槍也收回了箱子。遠處的戚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怎麼回事?剛才被打得要死要活的,現在掏槍一梭子就全乾飛了。開山符不是沒用嗎?怎麼會破不開呢。
「我剛才看著,應該還有困魂符,不過不知道方磊兄弟是怎麼做到的,一槍雙符。」俞勇也凝視著方磊的身影。
此時方磊看著台下眾人,一桌桌盡皆低著頭,不說話也不討論,心裡都像是在盤算什麼。「我說各位,還有沒有要來的?趕緊點,我趕時間吃飯。」他掐著腰喊道,臉上表情十分欠揍。
「你個臭小子喊什麼?不就是靠著符籙法器嗎?老頭子會會你。」
「嘭」,一道人影從遠處跳了上來,這人頭髮花白,臉上滿是怒火,脾氣暴躁地說道:「你要是打贏了我,這次大會的第一給你了!」
聽到他的話,台下竟沒有一個人反駁。
方磊看著老者腳下的地面,瞳孔放大,紅色的地毯破碎,下面白色的瓷磚龜裂出蜘蛛網狀的紋路。
「別看啦,老頭子是築基中期,於家家主,就是你剛才打的那個小子的爺爺。」說著老頭子擺出了鷹爪拳架,淡黃色的光從身上亮起。
築基中期?這怎麼打?戚鳳眾人面面相覷。
台上的方磊揮揮手,「老爺子,你別急,等等。」
對面的老者收回拳架罵道:「打個架都這麼墨跡,你還要幹什麼?」
只見方磊走到另一個箱子面前,蹲下身開始取出零件組裝。對面的老頭子不知道他在幹什麼,走了兩步,也背著手湊過來看看。「臭小子,你這是弄什麼呢?」
「法器,不過得組裝一下,一會兒您小心點防著,要是受傷了,我提前說聲對不起啊。」
「你,你,你小子別說大話,我幾十年的硬功,還沒人破得了。」老頭子氣得指著他罵道。
一會兒的功夫,一把鉛灰色的狙擊槍組裝好了,沒有裝瞄準鏡,架著支臂放在地上,方磊趴在地上端著。於老爺子看到,又生氣地說:「你趴在地上怎麼跟我打?起來!!!」
方磊從拿起旁邊的子彈,竟比手指還長,粗粗的符籙子彈,上面塗了綠色的一圈,尾部一圈又一圈的紋路,不知道纏了多少符籙,彈頭則是淡黃色的木材質地,上面鑲嵌著銀色的花紋。他拉開槍栓壓彈上膛,說道,「沒事,您接得住這一槍,我認輸。」
他打開了保險,然後「噠噠噠」的聲音響個不停,之間槍身兩側冒出一段段藍色的電弧火花。
「嘭」巨大的聲響。方磊的身體被后坐力推得一震。
對面黃色的光耀眼,一顆子彈旋轉著在老者的爪前停滯,一秒鐘后。「嘭」,老者和子彈都沒了蹤影。
「嘭嘭嘭嘭」,大廳遙遠處的牆壁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眾人都回頭看過去。
只見煙霧散盡,遠處的牆壁有著龜裂的巨大蜘蛛網,蜘蛛網下的老者靠著牆壁,頭髮炸起,衣衫襤褸,右手掌心血肉模糊,臉上身上一道道血痕,嘴角流著血。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這,這是方磊乾的?」戚鳳看著遠處狼狽的老者,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那老者看著方磊,然後緩緩收起右手,向方磊喊到,「你贏了!」說著朝他走去。
方磊起身揉著被震疼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著,「老爺子沒事兒吧?我這拿了第一,有啥獎勵沒有?」
老頭子很快走到了他的身邊,看著地上的槍呆了一會兒,才抬頭看他,「你贏了。」他又重複了一遍,才說道:「功德殿的任務歸你了。」
「任務?什麼任務?」
「駐守陰脈,得一萬功德點。」
「哦……啊?」方磊睜大了眼睛,大聲叫了起來,「你,你是說,我要去單挑那個幾千萬的任務?不是各大門派一起駐守嗎?」
老頭子的脾氣又上來了,他指著台下眾人,「這不就是各大門派,不然你以為我們在這裡比什麼?臭小子,贏了就贏了,別這麼臭顯擺!!」
方磊和戚鳳一行人出了酒店,現在酒店門口的方磊還是一臉獃滯,他扭頭看看戚鳳,
「別看我,我幫不了你,這麼大的任務,誰知道有什麼硬茬子。」
他看看俞勇,俞勇搖搖頭
「方磊兄弟,我無能為力。」
他看看新加入的於凌風,於凌風沒有說話,他開口道:「小夥子,你家老爺子還在裡面,有啥遺言交代一下,不然沒機會了。」
「……」
京都三環,一家日式的庭院。
玄關的門敞開著,裡面跪坐著一道身影,背上纏著繃帶,從腰間一直纏到了腋下,裡面的隔扇閉著,有蒼老的聲音傳出來,「你失敗了?」
那跪坐的人說話,聲音竟是那個娃娃臉,「是的,不過我倒是見到了個有意思的人。」
「什麼人?」
「XZ的羚羊。」
房間內出現響動,隔扇推開,一個穿著白色和服的老者看著她:「好,這次一定要抓住它。你父親在布置陰脈的事,我們兩個一起出手,回程的船也在這幾天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