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論佛
「哦？」靜音禪師饒有興趣地看向了覺，淡笑道：「但說無妨。」
「弟子有一願，凡大毅力、大智慧之人皆可入大道。」了覺道。
聽完了覺的話，靜音禪師皺了皺眉，直接反問道：「若有大毅力、大智慧之人怎會不入大道？」
面對靜音禪師的反問，了覺神色不變：「若是如此，這世間又為何有慈濟和慧雲和尚？」
慈濟和慧雲，一生救人無數，編寫的經書甚至成為佛門至寶，放在哪個時代都是驚才絕艷之人。
只是，那樣的人物卻因為沒有靈根無法修道，始終困於軀殼中不得解脫，最後逃不過壽命的限制，兩人皆化為一抔黃土。
三人間原本輕鬆的氛圍消失，盡皆沉默不語。
沉默片刻后，靜音禪師面露遺憾道：「此二人皆是大才，不過造化弄人，為之奈何？」
了覺並不滿意這個回答，他固執地繼續追問道：「禪師，我佛當普渡眾生，為何那二人卻未曾被渡？」
「我佛當慈悲為懷，為何那二人卻不被佛憐？」
「一句造化弄人，真的抵得上他們全部的價值嗎？」
連續三問，靜音禪師卻面色平靜。他剛想回答，卻發現旁邊的妙玄狀態有些不對勁。
他妙玄此時眉頭緊蹙，額上還掛著大滴的汗珠，整個人彷彿陷入了迷瘴之中。
靜音禪師注意到妙玄的狀態，微微嘆了口氣。他拿出了木魚用力一敲，口念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清脆的木魚聲在妙玄內心乍響，他感覺腦中一震，隨後一句響亮的佛號又將他從心中迷瘴中引出，讓妙玄成功回過神來。
妙玄知道剛才是靜音禪師幫助了自己，立刻行禮感謝道：「弟子多謝禪師相助。」
靜音禪師點了點頭。
等妙玄回頭，他便看見了覺一臉歉意地望著自己。
他擺了擺手，苦笑道：「不是你的問題，了覺師叔，是我自己修行還不夠，這幾個問題我還從來沒有想過。」
頓了頓，他又說道：「師叔你的問題我不管怎麼想都回答不上來，但是靜音禪師肯定能為我們解惑。」
了覺和妙玄兩人都轉頭看向靜音禪師。
看著兩人期待的眼神，靜音禪師淡笑道：「聖人有言，大智慧、大毅力、大氣運之人亦可證混元。如此想來應是兩人的機緣未到，待其轉世輪迴后終會再踏道途，到時我佛自當渡化。」
聽到靜音禪師的回答，了覺低頭不語。
靜音禪師的回答很好，他卻沒有被完全說服。
只要人的元靈不滅，每個人都可以輪迴轉世。但是了覺很清楚，即使是輪迴轉世，人也不可能擁有兩段完全相同的人生。
慈濟和慧雲的確已經輪迴轉世了，或許他們在以後的某一世中會成功升入佛界記，然後起前塵種種。
但是被度化的人，始終也不是原來的他們。
所以，為什麼非要是來世呢？
以這兩人的能耐，如果不是限於無靈根沒法修鍊，他們在當世完全有資格升入佛界，成就果位。
靜音禪師所認同的普渡，和他所堅持的普渡並不相同。
果然，即便是靜音禪師也不認同自己的大願之道嗎？
但是，他的道絕對沒有錯。
了覺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眼神愈發堅毅。他直視靜音禪師朗聲道：「我佛門講因果，今世因，來世果。若是此生已然成果，為何不今世因，
今世果？」
說完他就直接跪伏下來，對著靜音禪師行跪拜大禮。
了覺知道剛剛那句話已經算是質疑禪師的佛法，冒犯了禪師，但是為了自己的道他不得不說。
靜音禪師沉默了片刻，卻絲毫沒有動怒。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長嘆了一聲：「世間種種，有些卻是強求不得。」
說完，靜音禪師伸出手想要將了覺拉起來。
了覺沒有起來，就那樣靜靜地伏跪著。
「禪師，我曾發下大願：我作佛時，十方世界，芸芸眾生，凡大毅力、大智慧者皆可入大道！」
「非求今生渡，只求渡眾生。」
話音剛落，了覺靈台上的金色梵文大放光明，從識海中直接沖了出來。整個禪院被佛光籠罩，甚至還在往外界蔓延。
靜音禪師臉色一變，連忙手捏法印，將佛光都封於禪院之中。
普通僧人感受不到，青蓮寺修為有成的僧人卻齊齊感受到了某處突然濃郁起來的佛元力，忍不住將神識探向那處。
待發現是靜音禪師的住所后，又紛紛收回了神識，只是發出幾道消息進行詢問。
靜音禪師眼睛微眯，沉吟片刻後手一招，便回復了幾道消息出去。
院子里的了覺還保持跪伏的樣子，頭頂的金色梵文持續散發著佛光。
「大願之力啊……」靜音禪師看著眼前一幕忍不住感嘆道。
這孩子是個好的，他怕這孩子異想天開走錯了路，之前問答時才一直在隱晦地規勸於他。
哪曾想這孩子意念之堅，居然因此發下了大願。有著這大願之力，此子一旦升入佛界，可成菩薩果位。
看了覺沙彌這大願之力的程度，顯然是第二次觸發，之前就已經形成了。
了恆那老小子也是，明明他都把自家的寶貝苗子信息透露出去了，他卻藏著掖著都捨不得告訴他。
異象消失，梵文沒過多久又自動回到了覺的識海之中。
了覺抬起頭，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梵文平常都好好獃在他的識海之中，只在他發下大願時有異象。剛剛卻突然顯現在外界中，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連忙看向靜音禪師和妙玄那邊。
一臉好奇的妙玄比丘和面露感慨的靜音禪師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彷彿他是什麼奇珍異寶一樣。
了覺難得有些局促不安，輕咳了一下想要解釋道：「靜音禪師我……」
靜音禪師卻直接起身，將他輕柔地扶起，笑得很是開懷：「我佛慈悲，你既已明確自己的道，又何必非要老衲的認同呢？你自當心堅如鐵，勿受他人之道所惑，只管坦然前行便是。」
聽到靜音禪師意料之外的規勸和提點，了覺一時間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