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斷壁殘垣流沙村

鮮血第一次染紅了長安村，年輕的新兵們見到了戰爭。

戰友死在自己的眼前，軍隊的士兵們彷彿一夜之間成長了。

善後工作交給了張居正，江長安心事重重的回了屋子。

這點人數攻打流沙寨本來就十分勉強，這一下又更艱難了幾分。

暗處還有雙看不見的大手，虎視眈眈的盯著長安村，就像野獸盯上了自己的獵物，隨時準備出手。

有一點燒戈說的是實話，如果明早俄何見不到燒戈，馬上就會命令羌兵漫山遍野的去找。

很容易就會讓他們發現這條捷徑，到時候只要從山谷中偷渡過來，武威周邊的這些村子想要保下來就很難了。

這驚險的一夜，江長安覺都沒有睡踏實，有些隱隱的后怕，順風順水的開局就一絲不慎差點就給毀了。

歸根結底，還是實力太弱了，若是擁有足夠的兵力和堅硬的城池，就算羌族與鮮卑同時進犯，憑藉自己守城的經驗加上黃忠的天賦，又有何懼。

但始終江長安心性遠比一般領主要強大得多，這點風浪還為難不了他。

翌日清晨，江長安叫上了黃忠，常遇春和張居正，三道命令即刻下發。

第一：黃忠即刻回到武威縣，把葯給黃敘，將家裡人先送過來而後召集城中心腹等待攻寨號令。

第二：常遇春領五十士兵前往西面前往羌族營地的山谷，亂石封路，留下幾人隱藏在山谷附近的必經之路，若有人前來，必須活捉。

第三：經過這兩日，長安村富庶吸引了不少流民，村莊的人口已經達到了七百餘人，徵兵工作由張居正立即開始。

三道命令發出，三人立即開始了手中的工作，長安村底子還算不錯，流民男多女少。

在江長安手下當兵的福利和待遇，自那日在軍營說了之後，便在村裡傳開了。

許多人當時就想要參軍，但是被攔了下來，村莊的發展和建設離不開成年男性。

但現在村裡出了這樣的變故，為了萬無一失，只能開啟徵兵，當然這一切建立在村中的人自願的基礎之上。

民心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穩定的態勢，江長安知道若是自己強行徵兵雖然能取得好的效果，但民心也會因此變得一塌糊塗。

幾人都動了起來，江長安也不願意閑著，從軍營挑了小將陳然為首的幾個精壯的騎兵小隊跟著他一起，前往流沙寨。

是的，江長安打算趁今天自己親眼去看看流沙寨的地形地貌，斥候口述終究是有所差別。

有些地形地貌，在斥候眼中可能只是個簡單的地貌無需彙報，但在江長安眼中可能就是這場戰鬥勝利的最大轉折。

江長安騎上良馬，陳然幾人隨身護衛，小隊急速朝著南面行進。

穿過幾公里以外的石橋，山連著山，清晨的霧氣朦朧籠罩著山腰。

遠處還能見到因為山頂還有些白白的積雪，石子鋪路，稀疏的針葉林點綴在山間，風景倒是還算不錯。

江長安拿出斥候繪畫的地圖，斥候不是繪畫大師，能夠把路畫得準確已經是極為不易。

順著石橋下的溪流往山間走去，這條路線路上會遇到的村落最少，能夠直達流沙寨底下的流沙村。

這一趟的目的是要來勘測流沙寨的地形，如果一隊騎兵去到異人的村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小隊打馬進發，跑了大概有十多里路，繞過最後一個山坳，一坐緩山出現在眼前。

「看地圖上的位置，面前的這座山便是流沙寨的的所在了！」

「先去找山腳下流沙村的村民了解一下情況。」

江長安拿出水袋喝了一口，對著身邊的幾人說道。

陳然是涼州本地人，對地形也還算是熟悉，見到這座山的時候便已經開始觀察。

「主公，此山起伏較緩，易攻難守，流沙寨在此地盤踞已久，他們肯定知道這山的情況。」

「涼州流寇生性狡詐殘忍，這山間極有可能有諸多陷阱，不可不防。」

江長安點了點頭，吞咽了一口涼水趕路的疲憊都少了一些。

「接下來的行動務必小心，若遇緊急情況不可正面對敵，即刻撤退！」

「是！」

幾人應下之後，按照地圖上的流沙村的方位而去。

跟著石子路走，周圍都是低矮的灌木叢，馬兒被清晨的蚊蟲叮咬得直搖尾巴。

從溪流方向轉進山裡，爬了幾個低矮的土坡之後，流沙村出現在了江長安幾人的眼前。

江長安看著眼前的流沙村，絲毫不敢相信這是個村子。

斥候彙報的時候雖然提過流沙村的情況很不好，但江長安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差到了這個地步。

整個村子從入村的地方開始，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江長安一眼便看到路邊有個小孩斜躺在院外的籬笆牆上，約莫七八歲，四肢黝黑骯髒，衣不蔽體。

臉上摳不出來半塊肉，狀如枯骨，嘴上全都是裂口，如乾旱時期的大地。

見到小孩江長安感覺到心裡猛然的一揪，下了馬拿上水袋趕緊跑了過去。

二話沒說，將水袋裡的清水一點點的喂進了小孩的嘴裡。

小孩神志已經模糊，口腔中湧入清水，身體本身的求生意志促使著他抱著水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連灌了好幾口，小孩掙扎著睜開了眼睛看著江長安等幾人。

看到他們身後的馬匹，小孩突然淚眼婆娑，邊哭邊往後躲，許是累了，孩子哭著，嗓子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是把一行人當成了流寇了？

江長安連忙從懷裡掏出早上帶出來的粟餅，輕輕遞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見江長安善意的舉動，這時也看清了幾人的裝束，止住了哭聲小心翼翼的接過了粟餅。

剛到手小孩就躲到了牆腳，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咽起來，江長安又把水袋遞了過去。

幾人看著小男孩恢復了一點精神，這才靠了過去。

小孩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戒備了，江長安等人走過了，只木楞的看著幾人。

江長安見小孩如此羸弱，再看了看他身後的斷壁殘垣，有些心疼的問道。

「這是你家嗎？」

小男孩沒有回話，臉上瀰漫出一股憂傷，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家裡人呢？你為何會躺在此處？」

聽到江長安溫柔的問話，小男孩像是找到了發泄口，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死了……都死了……」

男孩邊哭邊悲傷的說道，江長安捏了捏袖子下的拳頭，忍住怒意說道。

「村子里，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