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陸肆

「【摸魚辦】提醒您：12月20日上午好，摸魚人！工作再累，一定不要忘記摸魚哦！有事沒事起身去茶水間，去廁所，去廊道走走，別老在工位上坐著，錢是老闆的，但命是自己的。」

「距離周末假期還有5天，距離元旦假期還有11天，距離春節假期還有41天。」

「上班是幫老闆賺錢，摸魚是賺老闆的錢！」

「最後，祝願天下所有的摸魚人，都能愉快地渡過每一天……」

陸肆放下手機，將身子攤在椅子上，揉了揉發酸發麻還有點小疼的脖子。

「欸呀，這樣下去可不行，感覺頸椎要壞掉了。從明天開始，每天看手機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個，不，兩個小時！」

陸肆喃喃著，等到脖頸處舒緩不少之後，便提著保溫杯向公司內部的茶水間走去。

陸肆所在的公司叫做綠洲健康心理有限公司，主要的業務就是接一些心理諮詢類的服務。別看公司不大不小，充其量只能算的上是一個中型企業，但在安州的業界內卻是頗有名氣，所以也可以稱的上是業務繁忙。

但這些都和陸肆沒什麼關係，因為他職位的特殊性，大部分的時間都很清閑，老闆看到這種情況，大手一揮，他便連著前台的工作一併兼任了。

「陸哥。」

「陸哥早！」

「Goodmoming，Mr.陸！」

辦公室的人紛紛和陸肆進行了親切的問候。

因為陸肆入職的很早，公司其餘的人大多數都是陸肆的後輩，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他的一些照顧。

大家都對這個脾氣溫和的前輩很有好感。

飲水機前。

滾燙的熱水嘩嘩地注入杯中，幾粒枸杞在水中飄揚轉動。

「陸哥！」

旁邊突然探出一個小腦袋瓜子。

一個短髮的女孩笑臉盈盈地看著陸肆。

「原來是小甜啊，嚇我一跳。」陸肆拍著胸口嘆了一口氣。

周甜恬「噗呲」笑出聲來。

「沒看出來，陸哥原來你膽子這麼小。」

「確實，我這人最經不起嚇了，下次注意點。」

陸肆蓋上保溫杯，然後擰緊。

「要是那天我被你嚇的心肌梗塞了，哼哼……你就完蛋了。」

周甜恬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咖啡灌了一口，輕輕翻了一個白眼。

「行了行了，以後保證不嚇你了可以吧。」

「不過陸哥……」周甜恬話風一轉，臉上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聽說你上周六又去相親了，對方還是個大波萌妹，戰況如何？」

「知道我去相親就算了，可是到底為什麼連對方是什麼樣的你們也知道啊。」陸肆有些頭大，「聽說，到底是聽誰說的啊，我好像誰都沒有說過吧。」

「這你就不要管了，我小甜公司八卦小靈通的名號可不是空穴來風，自有我自己的特殊渠道！」周甜恬把咖啡扣在桌子上，一臉得意道。

「你到底在得意個什麼勁啊喂。」陸肆揉了揉眉頭。

「好了陸哥，你不要在顧左右而言他了。快點告訴我結果如何，有沒有成功給她拿下！」周甜恬捅了捅陸肆的胳膊，一臉壞笑道。

「唉，我要是這麼有本事，哪裡還用的著相親這麼多次。」陸肆嘆息了一口，乾脆就這麼靠在牆上說起了自己的相親經歷。

「她問我一個月工資多少，我說扣除五險一金到手三千七。

」

「她問我存款多少，我說二千七百二十。」

「她問我有車沒，我說有，是沒電還能跑的小刀電動車。」

「然後她說她去上個廁所，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陸肆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面色有幾分悵然。

「你說，我這樣不會一輩子找不到老婆吧。」

「陸哥，說實話你這情況是有點……」沉默了一會兒，周甜恬還是遵從著本心如實說道。

「我有什麼辦法，我又不像你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家裡還有個小孩子要養呢。學前班，興趣班，家教，吃的喝的……哪個不要錢呢。」

陸肆無奈道。

「安安好像還沒到報這些班的年紀吧？她才幾歲啊。」

「這不未雨綢繆嘛……」

「放心吧陸哥，你長的這麼帥，人又這麼好，遲早會找到你的真命天女的！」

周甜恬拍了拍陸肆的肩膀安慰道。

走出茶水間，陸肆一眼就看到了五六個人轉模作樣地在門口走來走去。

「啊，陸哥，原來你在這裡啊。」其中一個男生滿臉『驚奇』道。

其他人頓時紛紛應和，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陸肆有些無語，出聲道：

「你們都這麼閑的嗎，還有空組團來這聽八卦。」

那男生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今天不是周一嘛，沒啥來訪者，每周這個時候都很清閑……」

「這就是你們偷聽我八卦的理由？窺探別人的隱私可不是什麼好的行為哦。」陸肆佯裝怒道。

「對、對、對不起！陸哥，你、你別生氣……」

一個帶著眼鏡面孔異常可愛的女孩結結巴巴道，臉色通紅，低下頭去不敢去看陸肆的眼睛。

「咋還當真了呢，我怎麼會生綺羽小可愛的氣呢。」陸肆感到有些好玩，還真有個老實人啊。

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這個可愛小女生的腦袋，陸肆笑道：「我們婷瓊一定是被你們幾個不正經的帶壞了！」

「陸哥，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可就不樂意了哦。」一個少白頭的男生說道，「你猜猜，這次是誰帶頭吃瓜的呢。」

「就是，你是不知道一聽小甜說你相親去了，綺羽那個急啊……」另一個女生面帶揶揄之色掃了眼鏡女孩幾眼。

「小林你在胡說什麼呀！」被叫做綺羽的眼鏡女孩臉色更紅了，急忙伸手去捂身邊那個口無遮攔的好友的嘴，又惹來了一眾人的笑意。

陸肆也是搖頭輕笑。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幾個今天倒是挺放肆的嘛，工作時間如此自由散漫，成何體統。」陸肆好奇道。

「老闆今天出差去了。」

周甜恬從茶水間里蹦躂出來，朝著陸肆眨了眨眼睛。

「哦？！」陸肆眼睛一亮。

「還有這種好事！」

陸肆離開了辦公室。

來時他的步伐有些沉重，歸去的時候他的腳步輕盈而靈動。

對於每一個打工人來說，沒有什麼是比老闆不在公司更愜意的情況了。

回到前台的位置上，陸肆掏出了手機。

低頭的瞬間，他聽到了自己脖子傳來的輕微咔嚓聲。

「唉，廢了廢了，脖子真的要廢了。」

陸肆喃喃了一聲。

「今天是最後的放縱了，明天開始告別低頭族！」

他暗自下定決心，一不注意屏幕上的烏龜就被一隻鯊魚吃掉，化成了一隻綠綠的青蛙。

陸肆發出了一聲懊惱的嘆息。

沒有老闆的日子裡，工作的時間流速似乎都變得快了起來。

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陸肆點了一份外賣，是國內餐飲行業三巨頭之一的黃燜雞米飯。

身為這家店的老主顧，老闆還大氣地附送上一杯氣泡水。

喝了一大口那種藍色的液體，陸肆咋巴了幾下嘴。

說實話，味道不咋滴，果然免費的東西沒有好貨。

「估計是店裡賣不出去，只能成為贈品了。」

陸肆使勁晃了幾下瓶子，白沫和氣泡飛快地往上躥。

「背背背背起了行囊~」

陸肆夾了一塊肉正要往嘴巴里送，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喂，爸，我還在上班呢，什麼事？」

「啥，又去相親？！我前天不剛看完一個今天怎麼又來？生產隊的驢都沒這麼勤快吧。」

「不一樣？有啥不一樣，每次你都這麼說，結果呢？所以還不如不去呢，人家也看不上我，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是吧。」

「啊對對對……行行行……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掛斷了電話，陸肆長長地嘆了口氣，頓時覺得手中的黃燜雞不香了。

「吶吶吶，陸哥，又要去相親啊？」

周甜恬端著一碗泡麵從辦公室區走出來，一屁股在陸肆的身邊坐下，滿臉的好奇之色。

「是啊，家裡人不知道從哪裡又給我物色了一個相親對象，還是個海龜，嘖嘖。」陸肆揉了揉眉心，有氣無力道。

「哇塞，海龜！那身家估計不差，人類高質量女性喲，你可要好好把握。」周甜恬笑道。

「人家能看得上我嗎。」陸肆搖頭輕嘆，「憑我這麼多次的相親經驗來說，這種學歷高到一定程度的女生對另一半的要求也高的離譜，而且傲氣的很，我這樣子過去也是找不自在。」

「不要妄自菲薄嘛。」周甜恬吸了一大口泡麵，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

「話說回來，你中午怎麼沒和他們一起去吃大餐啊，怎麼淪落到啃泡麵的地步了。-」陸肆夾了一塊雞肉放進了周甜恬的泡麵里。

女孩眉開眼笑地道了聲謝。

「BOSS臨時發了個文件過來總要處理的嘛，我跟你說哦，接下來我們公司可能和恆宇集團會有合作。恆宇集團！恆宇製藥的那個恆宇集團！」

……

下午17：00，陸肆早早地便收拾好了工位上的東西，等到秒數從59化為0的瞬間，定位，打卡，簽退，行雲流水一氣喝成。

「辛苦了，陸肆……」

陸肆直接把後台運行著的程序劃掉，這藍藍的東西看著就討厭。

打開微信，陸肆收到了一條轉賬信息，還有一大段一段的語音留言。

頭像是一個叼著玫瑰花的騷包男人。

轉文字。

「小子，這次你可真的要打起精神認真對待，老爺子親自交代了，要是能成功把對方拿下，想要什麼家裡都能給你……」

「啊吧啊吧啊吧……」

是他那個不靠譜的老爹。

明明我追求的就是愛情，卻要成為家族獲得利益的工具。

真是悲哀的命運啊。

陸肆喜滋滋地點了確認收款，個十百千萬……

嘖嘖嘖，這就是資本家的嘴臉。平常捨不得給一毛錢，每次相親的時候給錢倒是額外的大方，壕無人性。

「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抗拒！」陸肆冷哼一聲。

「花最多的錢，相最爛的親！」

陸肆在公司樓下打了一輛車。

「師傅，去東新路的那家核桃里音樂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