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音解牛笑恩仇

花子倫聽聞了前朝蓋九爺的事迹，不免對這位為國為民的大俠肅然起敬，自身機緣巧合修鍊了丐幫絕技，既得了「俠王」傳承，心中莫名的多出一份家國情懷。

他開口感嘆道：

「丐幫之俠義，著實令人欽佩，如此宗門，就此斷了傳承，實在是可惜啊！」

許松看了花子倫一眼，開口說道：

「當年太祖皇帝立國后，勵精圖治，愛民如子。其大力發展農工，均分土地，短短三年便讓中原大地恢復生機，在位十年，王朝上下已無餓殍。

能讓天下百姓都不餓肚子，那是多少帝國王朝都沒辦到的事，其功績堪稱絕古。

十年的修養生息后，太祖親赴邊關，那時蓋九爺年事已高，常年的征戰，導致其一身暗疾，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蓋九爺親守邊關十年，拼盡了丐幫弟子，為中原百姓贏得了修養的時機，你說他是為了什麼？」

花子倫聽得一陣失神，喃喃說道：

「為了什麼？」

許松激昂說道：

「這還不是為了天下沒有丐幫！天下百姓都能吃飽飯，誰還會做乞丐？！

如今這繁華盛世，正如蓋老英雄所盼，他老人家和丐幫眾豪傑的血，沒有白灑。」

突然一指花子倫，厲聲道：

「可你看看，你們黑水教做了些什麼？造反生事，屠戮百姓，這麼多年倒行逆施，在江湖上掀起多少腥風血雨，所作所為簡直罄竹難書！

老英雄的傳承給了你，只怕在天之靈都不得安息！」

一番慷慨激烈地陳詞，說得花子倫面紅耳赤，慌亂辯解：

「我……我沒有……」

「沒有什麼？你是沒有親手做惡，可為黑水教做事，終究是為虎作倀，禍國亂民！」

許松不依不饒，花子倫被罵得還不了口，突然面北而跪，鄭重磕了八個響頭，隨即仰聲道：

「蓋老英雄在上，不肖子弟花子倫，自幼生於富貴，不便是非，誤入邪道，為老前輩蒙羞。

晚輩無意習得老前輩武學，心中惶恐羞愧。今日花子倫在此立誓，脫離黑水教，趕赴邊關投軍，不讓「俠王」之名蒙羞！」

一代英雄，俠義千古，其精神竟能影響到幾百年後。

花子倫跪天立誓后，心頭豁然開朗，念頭通達，向許松抱拳說道：

「臭窮酸書沒有白讀，多謝許兄解惑！」

許松一翻白眼：

「邊疆苦寒之地，可沒有青樓紅船，你想好了？」

花子倫哈哈一笑：

「我是去保國殺敵的，至於風花雪月之事，就不勞許兄操心了。」

「好！花兄棄暗投明，又心繫家國天下，當真是壯哉！

今日在下奉上這曲《行軍令》，為花兄壯行。」

眾人看去，原來是郭槐在比斗中聽到花子倫之言，心中欽佩，和萬重樓當即罷斗，準備為其撫琴一曲。

壯烈宏大的琴音傳來，讓眾人彷彿置於金戈鐵馬的戰場，這是大離王朝的朝曲，每逢大軍出征，都由禮部的宮廷樂師演奏。其氣勢宏偉，聲勢浩蕩，令人聽了熱血沸騰。

郭槐乃是當世琴道大家，精通音律，一曲《行軍令》輔以精純內力演奏出來，使眾人如身臨其境般感受到離國鐵軍的威武，感受到馬革裹屍的悲壯，令人恨不得親自上戰場廝殺。

萬重樓哈哈大笑，自己的兄弟念頭通達，欲邊關從軍，就連老對頭都奉上一曲，

自己自然不能落後。

古盪內力，引吭高歌：

「狼煙馬嘶驚夜，百里銜枚急行，烽火台蒸騰暗血，黃金甲破敗藏兵，秋風金鼓鳴。

運籌無常暗算，萬骨堆砌功名，先登義從何懼死，回首不見世道清，只恨意難平！」

一曲《破陣子·俠兵》，詞意壯烈，配合現在的意境，倒也相宜。

不過與《行軍令》明顯就是兩個風格，萬重樓五音不全，哪裡懂什麼詞曲相和之道。只知道催動內力，要在壓過郭槐的琴音。

重點是他每一句唱的都不在調上，嗓音粗劣，似鬼嚎一般。

郭槐平日里為人隨和，但若要有人打擾自己演奏，還是會有怒氣的。

本來好好的為你三弟奉上一曲，你跟我這搗什麼亂，唱的好聽也就罷了，破鑼嗓子還五音不全，是在讓人不能容忍！

想唱是不是，那我就讓你閉嘴，琴音不變，內力激蕩之下轉肅殺之氣，攻在萬重樓身上。

萬重樓一看，當即也用音波功相對，同時兩鏟相擊，發出刺耳聲響。就這樣，兩人又對拼了起來。

許松捂著耳朵大叫：

「大哥，你們快停手吧，如此音律，我們實在欣賞不來！」

花子倫和千面狐也捂著耳朵勸起萬重樓，兩人隨即停下了音波對拼。

萬重樓看著郭槐，悶聲道：

「姓郭的，你好好的又發什麼顛？！」

郭槐一曲未盡意，臉色也不好看，開口回道：

「萬先生的音波功果然厲害，不過……實在過於攪擾他人，不如咱們在武學上分個勝負！」

「正合吾意！」

萬重樓揮舞雙鏟便攻了過去，郭槐一提鐵琵琶擋住了雙鏟，不料對方力道極大，自己被震飛數丈之遠。

花子倫在一旁得意點評道：

「我大哥自幼天賦異稟，力大無窮，奈何資質一般，練不了高深的武學。

自從入了黑水教，得了一本《大力牛魔真經》，此功法乃是一本內外兼修的武學寶典，習得后可具通天神力。此功法不要求修鍊之人有多聰明，正適合我大哥修鍊。

大哥他在這不功法上浸淫了十幾年的功夫，一身巨力在教中都有名氣，你們這師哥只怕堅持不了多久。」

果然，只見萬重樓揮舞雙鏟橫衝直撞，招式大開大合，所到之處地翻樹斷，一片狼藉。

反觀郭槐，只能抱琴施展輕功躲閃，每次用琵琶抵禦都被震得渾身發麻，若不是手中琵琶乃是寶器，一般的兵刃早就被這巨力砸毀。

即便如此，也不敢和其硬碰，只能施展輕功游斗，偶爾出手打在萬重樓身上，只覺得似打在硬牛皮上，不但難以造成傷害，反倒震得自己的手指生疼。

郭槐所修鍊的《撫琴彈指》並非自在宗武學，乃是兩百年前一個琴道宗師所創。當年那琴師精通音律，技法超絕，曾擔任宮廷樂師，自身卻並不會武功。

當年他有一個很美麗的妻子，一對可愛的兒女，本來生活很是幸福，可惜天有不測風雲，當年回鄉途中遭遇一夥匪人，兒女被殺，妻子遭人凌辱而死，自己也被打下山崖。

他大難不死，修養了幾個月身體恢復后立即報官，被告知那伙匪人乃是禪宗叛徒，如今已被禪宗抓回，關在鎮魔塔。

他親赴禪宗欲要手刃兇手，卻被當時的方丈掌門拒絕，並承諾此事由禪宗而起，自會對其進行補償。

琴師哪裡肯接受，當場大鬧千佛殿，對寺內眾僧拳腳相加，兵刃相向。禪宗弟子皆是精通橫練之輩，任他打罵發泄，沒有還手。

眼看報仇無望，琴師絕望下山，自此轉修武道。一次偶然之間，琴音震碎琉璃，使他心有所悟，就此閉關三十年，創出一套以琴藝為根基的絕學《撫琴彈指》。

此功法將音律之道融於十指，靠內氣震動傷敵，與人交手時在接觸身體時可震散對手的內力，專克天下橫練硬氣功。

那琴師功成出山，得知仇人已死，竟獨上禪宗，殺了上百僧眾，就連當時的掌門方丈都被他出手重傷。

那一戰，琴師也身受重傷，逃離禪宗，後來被自在宗弟子救起。

那琴師知道自己已油盡燈枯，彌留之際將盡畢生心血所創的《撫琴彈指》傳授給了那名自在宗弟子。

那自在宗弟子有感傳功之恩，十年後親赴禪宗，屠滅了鎮魔塔內的所有惡人，險些讓當時的正道兩大巨擘開戰。

後來還是當代離皇親自出手調解，以那名自在宗弟子一生不能出谷的代價，方才平息了這場風波，《撫琴彈指》也收錄成自在宗武學。

郭槐本不想下重手，卻見萬重樓越打越是性起，當下趁其撞來之跡，用出「撫琴彈指」。

只見其雙手揮舞，似是在撥弄琴弦，手指在萬重樓身上一扶而過，使出一招「手揮琵琶」。

萬重樓衝到一半，突然一陣抽搐，隨後摔倒在地。

郭槐心道一聲「壞了！」

連忙喊道：

「李師妹，還請速速出手施救！」

李瑤池飛身閃躍到跟前，附身探查，這一探心中不由大驚。萬重樓被「撫琴彈指」擊中過的左肩，內部筋腱盡斷。不僅如此，其體內還有一股持續震蕩的內氣，不但衝擊著五臟六腑，還不斷侵蝕著丹田。

李瑤池不敢怠慢，趕忙給其喂下一粒丹藥，隨後掏出隨身的金針，施展獨門手法，先將萬重樓體內的內氣導出。

隨後針對外傷，先將自在宗獨門靈藥「絡神膏」塗抹於其左肩部，隨後施展內功「雪蠶冰心訣」，將內力化作絲線於體內接骨續筋。

這一忙就是大半個時辰，岑柳與葉雲深的比試早已分出勝負，此時所有人都圍在李瑤池身邊，看著她對萬重樓施救。

李瑤池收功后，又為其進行了包紮，此時她面帶疲憊，虛弱囑咐道：

「萬重樓的傷勢已經穩定，待他醒來你們要囑咐於他，三個月內不可動武，否則肩膀就廢了。」

其餘三人聽后，立馬點頭答應下來。隨即所有人都用幽怨的目光盯著郭槐看。

後者被看得不好意思，尷尬解釋道：

「這……我也沒想到啊……總之怪我下手沒有分寸。」

萬重樓此時也悠悠轉醒，左右看了看，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開口說道：

「動手受傷在所難免，怪不得旁人，只怪自己學藝不精。」

眼看弟妹三人還想說些什麼，揮手止住，隨即讓三人將自己扶起，對自在宗眾人抱拳道：

「我們兄妹幾人雖然江湖名聲不好，可也看不慣黑水教的行事，如今我三弟準備脫離黑水教，我們四人一心，自然同進同退。

日後我們「江洋四獸」將和黑水教再無瓜葛，有緣江湖再見，還要向「四公子」討教一番。」

郭槐領眾人抱拳回禮，說道：

「你四人棄暗投明，善莫大焉，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日後江湖再會。

不過萬先生所說的討教，咱們還是探討音律吧……」

兩方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即放聲大笑。

胡靈兒看著眾人的笑容，自己也被感染到了，快意恩仇，俠義為先，這…………就是江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