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抑制
燈光
陰冷、冰涼……
雪白的瓷磚上不斷有水珠凝結,隨後又順著牆壁一點一滴地流下。
水是被他的體溫燒熱的。
台鏡前,楚歌雙目無神,兩眼毫無生氣地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在他眼裡呈現的,是一片滿是黃沙的世界。
烈火炙烤著這片土地,帶走一切生機。
腳下,大地是紅色的。
紅色的泥土,紅色的石塊,紅色的河流……不準確地說,應該將其其稱之為是血河。
鮮血浸入土壤,與土壤層緊密的混為一體。
石壁上,折斷的旗杆依舊死死地插在岩石縫中,旗幟低垂,浸入血河。
大旗上,只剩下個孤單的殘破不堪的趙字……
黃沙裹挾著煙土,狂風嗚嗚的在楚歌耳邊奏響。身旁的山溝里,瓦罐般整齊排布的人頭一個接個,順著山溝的走勢綿延著直連天際,望不到邊。
無數的頭盧都怒瞪眼,眼神里宣洩著憤怒與不甘。
楚歌就這樣站在這准人頭旁,噁心地說不出話來。
………
黑暗中,一雙蒼桑的眼睛就這樣毫無感情地疑視著自己。
…………
「咚」一
一拳下去,密密麻麻的裂痕瞬間就在牆上漫延開來。
抬起右臂,滾燙的拳頭再次根狠地打在牆上,牆壁的碎瓷磚越陷越深。
淋了一會兒冷水,楚歌長舒口氣,現在,身體似乎沒那麼熱了。他來回扶摸著右拳的皮膚,自己這身體素質,牆板都被硬生生的砸爛了,反觀自己,手上愣是點兒事沒有。
他活動起身體的肌肉,一股暢快感席捲而來,不知為何,渾身上下從來沒有過這般有力量。
楚歌咧嘴一笑,有些東西,果然還是解釋不了的。
不知怎地,在楚歌的感知里,這個房間像是有什麼新的東西在不斷湧入他身體,充斥全身,讓身體有一種難以言表的舒適和輕盈感。
套上已經濕透的外衣,楚歌小心地邁出了廁所。
話說回來,自己倒把保潔的婆婆給忘了,也不知道她現在走了沒。
沒走幾步,楚歌總感覺有些彆扭,這弄得跟做賊似的。果然,等他意識到這是在自己家裡時,當場就想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自己這腦袋,應該是被燒壞了。
「小夥子,你沒事兒了?「
楚歌直直地站在那裡,對於這「轉角間遇見愛」,他顯得很無語。
嚇一大跳倒是不至於,不過確實在那兒傻愣了幾秒。他現在慶幸剛才幸好自己沒有一拳打上去,不然以牆面的破碎程度來看,對象要是換成這老婆婆,可能自己這下半輩子,就只能去吃免費的午飯了。
「嗯,還好,沒事了。」
楚歌平復了心情,禮貌地回答張阿姨,人家畢竟是關心自己,楚歌里還是很感動的。
「老毛病了,家族遺傳,沒辦法根治。」楚歌先開口解釋道。
之前的書房裡,張阿姨正好撞見了他神志不清的樣子,不過好在老婆婆已經年紀大了,見識少,倒很好胡弄過去。
「那感情好,倒把老婆子我嚇慘了。」
老婆婆拍拍胸口。「看上去你這病還挺嚴重的?小夥子平時都沒人照顧你?」
「平時都挺好的,習慣就好,因為我很少待在家裡,一般只有晚上回來住。」
「行,小夥子,既然你沒事兒了,那我也就不打擾你了。」
「要是以後你有什麼事兒,
可以跟我聯繫。」老婆婆搖搖頭,似乎極其無奈。
「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楚歌點點頭,和老婆婆一起下了樓…………
…………
房間倒是被打掃得很乾凈,楚歌隨意的靠在了客廳沙發上,抬頭,盯著天花板發獃。
之前,老婆婆倒起是了一嘴,自己要是有什麼麻煩,可以打電話找她。
其實楚歌還真沒這個意思。
總覺得去麻煩一個到了應該去怡養天年的老人不太好,不過楚歌內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過一絲暖意。
老婆婆,是個好人。
手機的通話記錄,還保留著上午那個號碼。
楚歌之前並不清楚他說的測試是什麼,但經過今晚上這麼一折騰其實他心裡也已經有些所以然了。葯他吃了,事情的確發生了,命,他保下來了。
現在,差的就是真相。
「楚先生?」
拔通電話后,對方率先投出試探性的詢問,看來,是做好了兩手準備的。
「在。」
楚歌面無表情地回答。講真的他對電話另頭的那位還真沒他么好感,被三番五次地戲要后,他心裡多少有些不爽。
「那就好,我只是確定一下。」
男子道:「正式介紹,我叫刑陌,代號B15。」
「我對於認識你沒有任何的興趣。」楚歌淡淡道。
「該說的我也說了.該做的我也做了,你說,人與人之間是不是得有相互信任?」
「…………」
「不好意思,把這事給忘了。」刑陌尷尬地笑了笑,緊接著道。
「我說的測試,您已經通過了,想必您現在已經發現了您身體上的變化了。沒錯這就是我之前說的好處。」
刑陌正式進入話題,聊到了點子上,
「這個世界,或許說這個時空,原有的正常排序已經被打亂了,也就是俗話說的「時間無序,在時間無序下,在未來,之前已經被設定好發生的一切就會被多向打亂。」
「而你與我則皆是在這時間多向性下的產物。」刑陌咽口水,略有停頓,像是在給楚歌接收處理這些信息的時間。
「所以呢?」
楚歌不耐火煩地反問道。
「這片時空里混雜有了其它時間的人,總的來說你可以理解為,目前的世界,是一個三足鼎立的局面,只不過,這鼎的三隻腳,卻長度不一。而你所認知了解的政府,名義上,算是鼎的三足上最長的那支。「
「不過也只能稱得上是半隻。」
「多向性有天數個豁口,每個豁嚇都能誕生出一種新可能,而我們的工作,就是提前預知出這些多向性產生的結果,進而嘗試控制使其回歸有的軌道」。
「我們的組織被簡稱為時間公會」,現在暫時隸屬於大國政府高層,行駛監管作用,隸屬於政府,服務政府,但並不受控於政府,性質上也與政府大相徑庭,我們的組織里大多數的都是科學家,本質上與這個時代不同,換句話話,我們並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聽了這麼奇怪的一啪啦,楚歌心裡直犯嘀咕。
「有意思,你怎麼證明你不是神經病或者其他什麼的」楚歌欲言又止。
「我沒有必要給你你證明什麼。」邢陌淡淡道,他之前說了這麼多,楚歌依舊還是這個態度。
饒是他這般心性,都被帶起了一絲火氣。
「凌晨三點會有一車輛準時停在你車庫門口,有人接你到專業的地方接受培訓,等培訓完后,你就不會表現出像現在的這般無知了。」有火氣終歸是沒法撒數,刑陌調整了態度繼續說.
「當然,您也完全可以選擇不去,可以不相信我,繼續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當個普通人。然後有一天在溫室的庇佑下,絕望地死去。」
「嘟嘟……」
「媽的,威脅老子。」
…………
楚歌猶豫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時間,短短兩天,他已經像這樣了無數次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信任誰,誰又真能值得自己交付所有身家性命,一步踏錯,等待自己的恐怕就萬動不復的深淵。
耳畔,始終還回蕩著刑陌最後的聲音,
他要去的地方,離慶州可謂是相當的遠。
「工會分部,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