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真正的目標
寂靜的偏殿內，汗水滴落聲音清晰可聞。
路知力緩緩回頭，看向木窗，空蕩蕩的夜空星光暗淡，無人的院落只冒出搖曳的花草樹葉。
他微微挑眉，而後沉默看著。
秦無恙站在路知力身旁，只覺得渾身發涼，他想不到自己親眼看見厲鬼時，竟會如此不堪，他顫抖著，但僅有的理智告訴他，攝魂燈未滅，厲鬼似乎沒有動作。
三分鐘，轉瞬即逝。
蔡軍的手機鈴聲斷了又續，不斷響起，在一片死寂的偏殿內回蕩。
路知力面無表情地盯著空無一物的木窗，攝魂燈提在身前，借微弱光亮，似乎能見厲鬼無形。
時間流逝，又是五分鐘，對秦無恙來說，卻好似往常五個小時，他咬牙，緊緊盯著鏡面倒影。
倒影中，有紅木窗框，有漆黑夜空，還有悄無聲息懸於風中的紅衣厲鬼。
寬長的褲腳垂落，紫色指甲間的手機無聲卻亮起。
紅衣厲鬼面無表情，雙眸緊閉，只額間那隻怨毒無比的眼睛不斷眨動，似乎尋找著目標所在。
秦無恙記起自己在渡河橋上的未接來電，那是紅衣厲鬼假扮的沈老闆來電。
他似乎知道了除飲酒之外的另一厲鬼殺人條件，接聽來電。
這所謂來電，不單單是厲鬼來電，而是所有來電。
他猜想，只要手機在厲鬼監控之下，一旦接聽電話，不管是誰的來電，都會被厲鬼所殺。
但似乎又不該只有如此，否則也不會相隔20天才死一人。
秦無恙轉頭看向鏡面，忽而有了思緒，渡河橋上不必多說，河面倒影和鏡子相差無幾，至於那死於家中的村民，秦無恙可還記得他們天台搭建了寬大的玻璃頂棚，那在夜中顯然也是另類的鏡子。
他們都有看見紅衣厲鬼的足夠條件。
秦無恙雖覺得雙腿有些發軟，也不禁佩服自己的理智，明明怕得要死，卻冷靜得可怕。
他低聲說道：「厲鬼，厲鬼在找我們。」
路知力轉過頭，看向鏡子，笑說道：「我倒很好奇，這電話要是接不通，又會怎樣？」
秦無恙還未開口，突然手機震動，悠揚鈴聲響起。
他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嚇住。
秦無恙翻過手機，見顯示柳飄飄來電，沒有貿然接聽，而是抬頭看向路知力。
路知力轉過身，提起攝魂燈，默默說道：「顯然你現在沒辦法判斷究竟是厲鬼來電還是真正的柳飄飄出事了。」
秦無恙猶豫了許久，厲鬼在側，哪怕如今並不能知道他和路知力所在，仍舊讓人膽戰心驚，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我猜，這一次，是真正的柳飄飄可能性更大。」
路知力歪著腦袋，有些意外。
秦無恙仍舊盯著鏡中倒影，生怕紅衣厲鬼突然睜開雙眼，他有預感，厲鬼睜眼之時，他們必要出事。
驅靈香雖然好用，但他只有三根，哪怕路知力和沈老闆關係再好，有個十來根，也撐不到天明任務完成啊。
當然，最可怕的，不止於此，依照論壇所說，厲鬼殺人，可不分白天黑夜，就算任務完成，焉知道厲鬼就會放棄追殺他們？
秦無恙深呼吸，調整心態說道：「就算真是柳飄飄來電，我們接了，大概率還是死。何況，大概率，也不是必然。」
路知力搖搖頭道：「而且，就算真是，你我也未見得能從厲鬼手中救她一命，你想這麼說，是嗎？」
秦無恙聳聳肩道：「這不是很為難嗎？」
路知力緩緩說道：「哪有什麼為難的，
你又沒喝酒。」
秦無恙略感錯愕，路知力直接道：「你當時就懷疑手機簡訊的真假了，不是嗎？」
眼看被路知力點破，秦無恙也不裝了，坦白道：「我確實沒喝下那口桃花酒。」
路知力轉頭，提起攝魂燈，借著微弱光亮看向秦無恙，笑說道：「所以，你接這通電話，又有什麼問題呢？」
秦無恙無奈說道：「我怕啊。」
他望向整潔鏡面，看那肉眼不能見的紅衣厲鬼就懸在不遠處的窗外，只等他接這一電話，就可能要飛來奪走他的性命，又哪裡能不怕？
路知力認真說道：「想一想，你沒有喝下那一口酒，就已經不符合厲鬼殺人條件，就算真接了這電話，那又有什麼好怕的？」
路知力笑了笑，又說道：「當然，畢竟是你自己的事情，柳飄飄的性命有多少分量，也全由你自己衡量，今日之後，我並不會把今晚的事給說出去，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秦無恙嘆一口氣，無奈道：「你瞧瞧，說好的通天帶，現在道德綁架我？」
路知力撓撓眉心道：「只要你沒有道德，別人就沒辦法綁架你。」
秦無恙轉身正面鏡子，搖頭說道：「算了，我爸說得也真好啊，人窮的時候管好自己就夠，富足的時候不妨多做些慈善。」
路知力說：「那你爸沒什麼文化啊，按古人所說，這叫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
秦無恙緊緊盯著鏡中厲鬼倒影，抬起手機，說道：「確實沒什麼文化。」
他說著，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而後按下了接聽按鈕。
「喂，柳飄飄，是我，秦無恙。」
「你能聯繫上路知力嗎？剛才在橋上碰見厲鬼，我慌亂下，和他走散了。」
秦無恙轉頭看向路知力，說道：「他在我旁邊，我們都在大將軍宮。」
「你們到了？好，我現在就過來。」
秦無恙趕忙道：「別，厲鬼在這裡守著呢，最好就別來。」
「可是，我得找到蔡軍啊，不然怎麼克制厲鬼的優先殺人規律？」
「蔡軍騙你的，他死了，叫我們過來，只是想拉多幾個替死鬼而已。」
柳飄飄錯愕不已，「怎，怎麼會？」
秦無恙也不知如何勸慰她，正猶豫著，目光落在鏡中倒影，渾身一顫。
木窗外的紅衣厲鬼，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目，額間那隻怨毒的眼珠，也不再眨動。
它攥緊指間手機，緩緩抬起。
「喂，吱吱吱，吱吱吱。」
秦無恙和柳飄飄的通話，毫無癥狀地中斷了。
秦無恙猛然一驚，暗叫道：「糟糕。」
「怎麼？」
路知力回過身，正好也看見鏡中紅衣厲鬼睜開了雙目，而後，隨風飄散。
秦無恙氣惱道：「該死，厲鬼一直守在窗外，我下意識以為它在給我們設陷阱，卻渾然忘了，柳飄飄，也是它的目標之一。」
他們可不知道，柳飄飄是否在厲鬼簡訊的誘騙之下，也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