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浪人,流浪的人
凜冬還未至,秋殤城的街道上就鮮有人出沒了。除去開市的時間,大家都不願走出家門。似乎是寒冬消磨了人的性質,尤其是黃昏將至,除了零散的打更聲,街道毫無生機。幾隻野貓野狗為了塊腐爛的肉,追逐撕咬。
風掠過街道,呼呼地吼叫。
一個醉漢倒在路邊,任由野貓在自己身子中間取暖,一動不動。
男人披著白色擋風衣,腰間別著長刀,他伸手拉了拉帽檐。頂著風向前挪步,風裡帶著少量的塵埃,但足以吹得讓人睜不開眼。裡面帶著一股戰火燃燒殆盡的味道,男人心想,這星球確實不太平,也不曉得死去多少人,才能把塵埃帶到這裡。
他幾步到了醉漢前,伸手搖醒他,這一搖驚跑了野貓,它一竄進了巷子,不久便看不見了身影。
「喂!問你個問題,好好回答。」男人說。
醉漢白了一眼男人,沒好氣道,「趕緊問,問完滾蛋。」說罷,又閉上了眼睛繼續躺著。
「王國大法師,在哪座城市?」
話剛出口,醉漢便睜開了雙眼,再度看向男人,接著用手支撐自己從地上坐起來,他沒著急回答,手裡忽然多了幾個骰子,看了幾秒后才張嘴,「大法師,在法盟唄。」一個酒嗝朝著男人撲面而來。
那股夾雜著酒氣的味道,隨著風與男人的臉頰錯身而過,難以直視。
男人還沒來得及噁心,片刻間便將手腕壓在了刀覃上,他意識到,面前的氣息已經移動到了身後,對方趁著自己眨眼的間隙便完成了轉移,如果剛剛是偷襲,現在恐怕就不是站在這裡講話了。
他扭過身走,微微壓著身子,手掌懸在刀柄上空,手指在空氣中比劃出了五芒星的圖案,「這裡王國的大法師,不駐法盟。」他很清楚,知曉法盟存在的人至少不是凡夫俗子。
法盟,一個建在星系間的法盟組織。
男人自信,即使現在對方出手,他也能在這之前拔出刀。
「哦,大法師啊,死了。」醉漢嘴上說著,眼睛卻看著自己手裡的兩枚骰子,不停地轉動。
「什麼!」是自己來吃了嗎?這一路雖然沒有什麼耽擱,但路途比較遙遠,即使開啟了傳送門,到這裡,也是需要時間的。
醉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但新的大法師已經上位了。」
「什麼名字?」
醉漢沒再繼續說下去,反倒是指向了街道盡頭,那裡星星閃著火光,似乎是某家還在點著燈「請我喝酒,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是叫烏扎木爾對嗎?你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我帶你喝酒。」男人講。
醉漢不說話了,搖搖晃晃地朝前走去,街道上只有他一個人搖曳的身影。
男人看著他,覺得似乎對方有股力在腳底,任怎麼晃動都只是在圍繞著腳底,根本不會倒下。
他沒好氣道,「剛出門,遇到的就不是善茬。」他在遊歷時聽說過一種通過喝酒讓實力大增的拳法,越是醉,威力便越是強大。
可惜這街道並沒有給他其他選項,如果可以問那些小貓小狗,他覺絕對不會去花錢請人。
酒館的門前立著塊木匾刻著「相見歡」三個大字。
醉漢一把推開門進去,高呼,「把這裡最好的酒拿來。」遲了遲見沒有人搭理又補充,「身後這位買單。」
這句說罷,小二才姍姍去取酒。
男人緊跟著進了酒館,掃一眼望去,幾張桌子前圍著人,
吵鬧著下注,櫃檯前只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似乎便是這家店的小二了,他張口,「再來碟茴香豆。」從前漂泊時,他也經常來這種相似的酒館,所以也並不意外。
酒館由一支粗壯的木樑支持,幾隻小梁撐著幾角,有上下兩層,上層多是單間,屏風隔開了房間,上面刻著梅花。低下一層則簡單得多,除了大木桌沒有其他裝飾,有人賭牌有人喝酒,還有一張講台,留著說書人來給大家解悶。
明顯,樓上留給富人,樓下留給那些酒徒。
男人接過酒就朝樓梯走去,剛踏了一個台階,身後就傳來身音,「喂!在一樓,二樓不讓賭。」
他這才想明白,這個醉漢手裡一直握著骰子是幹嘛用的。
不過樓下人數多,如果生起什麼事端,自己也好脫身。
「就在樓上!」但他寧願身處危險,喝酒這種事,對於男人來說是講究的,他絕對不能忍受自己喝酒時一旁有人咋咋唬唬得耀五揚六。
再說了,他可是李沐。
畢竟是吃人手短,醉漢也沒在多說什麼,跟著李沐上了樓。
兩人並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說下去,反倒是很默契地倒酒,飲酒,沉默著進行著。
一直到這蠱酒見了底,兩人也沒有說上一句,只是偶爾的碰杯。
「再來一……」
話未講完,李沐伸手阻止了他。
「酒已經給你喝了,也該回答我的問題了。」他放下了手裡的茴香豆,輕聲說。
」也該再來一壺的,這裡的溫酒不錯」醉漢講。
「如果你能幫上我,酒會有的。」
醉漢低下了頭,再次撥弄起了骰子,過了會才又說道,「你是什麼人?」
「李沐,一個『浪人』,流浪的人。」
醉漢看著手裡的骰子喃喃,「居然連浪人都驚動了,卻不肯來告訴我,在你眼裡我這麼靠不住嗎?」他抬頭看著李沐,「浪人來牽扯這種事,不太好吧。」
「受人之託。」
「呵呵,受人之託,是懸賞吧。」
「是的,你又是什麼人。」李沐問。
醉漢想了想,「我呀,只是一個喜歡玩骰子的人,人們習慣稱呼我為『賭徒』。」
李沐笑了笑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出錯了,「賭徒傳承者居然在這座破敗的星球,看來這裡真的不太平呀。」
「浪人來的地方,能太平嗎?」賭徒同樣笑笑。
「不要這麼講,我們歸根只是一群浪漫的人罷了。」
「能說出雇傭你的人是誰嗎?」賭徒問。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換做平時因為沒錢,該報姓名李沐早就講了,畢竟萬一是什麼深仇大恨的任務,他可不想把仇恨加在自己身上,但如果是她的話,那李沐也不介意替她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