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東陸需要一個閘口
街道外,是歡天喜地,熱氣沸騰的熙攘人群,街道旁是剛剛清理出來的井下黑泥,被圍欄欄起。
遠處,則是燈火輝煌的街道,攤販大聲的吆喝,人們走著逛著,穿著靚麗的新衣,走在暖意盈溢的冬夜之中。
而離烏思寧沒多遠的地方,站著一兩個衣不蔽體的小乞丐,在朝攤販乞討。
就在這時,突然從天空上飛過一隻大蝙蝠!
行動迅速敏捷至如同一個流星劃過,幾乎沒人能看得到。
「剛剛飛過去的,是個什麼東西?!」
驚聲叫喊的,是和烏思寧一樣,看到那隻蝙蝠的一個孩子。
「你看見了?」烏思寧跑過去,拉住那個穿著破爛的孩子。
孩子長的很白嫩,但是因為長久營養不良,而顴骨高起,像只猴子。
「對!」
烏思寧望著長空,喃喃道:「像是一隻蝙蝠……」
「蝙蝠?」孩子臉上露出驚恐狀。
「怎麼了?」
「難道是蝙蝠人?」
「蝙蝠人?」烏思寧充滿了疑惑。
孩子沒有再多說話,而是招呼身邊的孩子一起朝一條狹窄的街道狂奔。
烏思寧覺得奇怪,就往前跟了幾步。
可剛到街口,就看到幾個孩子死死的盯著前方,連連後退。
等他一歪頭,往裡面一看。
就見到一個背著飛行器的男人正在咬著一個面目猙獰的孩子的脖子吮血。
烏思寧瞠目結舌的呆站在那,一直等到那個男人抬起頭來,烏思寧才知道,誰才是蝙蝠人。
他咽下一口口水,手足無措的凝望那雙棕色的細眼。
周翎的隊伍到達霧台後,就開始向前尋覓。但是霧台山原面積冗大,如果掃蕩尋找,十分耗費精力和時間。
「持府,有沒有什麼對策?」這是周翎的副手,蒼啟月·多爾。
和卡謝思·多爾是親生兄弟。
「周塵來霧台,是來尋找天元草的,他一定是去了霧台山崖。」
「您的意思是,先去霧台山崖?」
「當然不是。霧台山崖背後,就是滄海。這並不是漆冥南丞的目的。」周翎十分沉著,她很清楚,漆冥南丞的目的不是殺害周塵。
「那您覺得,應該怎麼尋找?」
周翎看了一眼蒼啟月,道:「就在這片山林里。他們帶著周塵走不快,必須在,他們把周塵帶到碌耳加宮殿之前救回他。」
接著,周翎指向東南方向:「天元草背陽但需要溫暖的環境,就朝這個方向去。」
說罷,蒼啟月就要帶著一隊人馬離開。
「記住,小心玉獸,沿途做標記,天亮之前沒有找到,就回來。」周翎又走快幾步,前去囑咐。
之後,她就帶著剩下的人,走向東北方向。
「持府為什麼要走這邊?」
周翎回頭看了一眼問她的那個年輕人,道:「就怕歹人,知道我們會沿著尋找天元草的方向去,偏偏走另外的方向。」
就這樣,他們走進了山林。
山林之中的夜晚,靜謐幽深,霧氣朦朧,寒氣入身。
周翎打了個寒戰,握緊了手裡的長劍,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就在已經走入了山林深處后,耳邊突然一陣風聲,樹枝呼呼顫動……
周翎立刻抬起頭,向那高聳的樹冠上看去。
四下的士兵也警惕的舉起長矛和盾。
「拿著一把劍,還想在霧台尋人?」
聽到人聲,周翎才放鬆了警惕。
她微微含笑,道:「霧台姑娘。」
接著,霧台綣漣就從樹上跳下來,輕輕的落在草叢之中,一邊收起放在弦上的羽箭,一邊對周翎說話:「等你能用的上長劍的時候,玉獸就已經朝你撲過來了。」
話音一落,霧台綣漣身後就俯衝過來一隻黑色人面的蝙蝠,張開帶著尖牙的嘴巴,朝霧台綣漣飛來。
她反應靈敏,立刻上弦回身,射死玉獸於幾米之外。
「或許你說得對。」周翎朝前走來,繼續尋找:「但是,我在霧台狩獵的年份,頂你幾輩子。」
說罷,就路過霧台綣漣往前。
霧台綣漣聳聳肩,跟過去:「你在找什麼?」
「跟你一樣。」
「或許不是這樣。我在找能躲避人的藤洞。」霧台綣漣看著天空的藍色一點點變淺。
「你覺得他們會藏起來?」
「夜晚危機四伏,只有賭徒才會走在這條路上。」
周翎對這句話十分滿意的笑了一下,然後肯定了霧台綣漣的想法。
不出霧台綣漣所料,也不出周塵所料,這群修習禁術的子夜鬼,就是帶他躲進了一個曼陀羅枝蔓藤洞之中。
他們升起了火,用帶著「令」字刺青的手烤著火焰散發出來的溫度。
「你們,為什麼要效忠於漆冥家族?」
坐在周塵身邊的一個男人抬起頭,露出斗篷下那張枯瘦的臉:「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少爺。」
「我……只是好奇。」周塵低了低眼眸,言。
「告訴他也沒什麼。」枯瘦臉對面的男人說話。
枯瘦臉看著周塵,道:「這叫生存。」
「我知道你們不是奴徒,是子夜鬼。」周塵再次閃了閃鴉睫:「你們是禁術的傳承人。」
「可我們的祖先就已經臣服於漆冥家族。」
「為什麼?」
「說了是為了生存。神明降世,豐碑不再,神明告誡說,皇帝主宰一切。」
枯瘦臉的語氣明顯的開始不耐煩。
「豐碑?」
「老兄,你說的太多了。」
周塵看向枯瘦臉對面的那個人。
而枯瘦臉沒有理自己的同伴,冷笑說:「不用知道豐碑,知道羊皮卷就夠了。」
枯瘦臉所說的羊皮卷,是望塔里的聖物,皇帝說羊皮卷所在之處就是皇帝所誕生的地方。
羊皮卷是神明對人類定下的規矩。
由上古密跡撰寫,十分難破譯。
為了破譯羊皮卷,甚至出現了博士家族——明人和克斯,兩大博學大家。
周塵沒有再說話,而是看著枯瘦臉打開了酒壺,酒香瞬間瀰漫在整個藤洞之中。
然而,酒還沒有喝進嘴裡,對面的男人就撲了過來,抓住枯瘦臉,怒不可遏的言:「米克你瘋了,酒香會引來玉獸!」
話音剛落,酒壺裡的酒水就飛濺到了腳下的枯樹葉上。
米克身邊的同伴都驚慌的拿起長戩,進入防守狀態。
「瘋子!」
「你才是瘋子,你不抓我也沒那麼多事!」米克一邊站起,一邊拉住周塵,帶他往後方撤去。
周塵看著幾個人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藤洞外的危機,要比身邊的危機更加致死。
並且他也清楚,漆冥家沒一個人敢殺他。
就這樣,一直防備了將近三個刻鐘,才算有所放鬆。
米克將剛剛撒上了酒的那堆葉子填埋進了土壤中。
然後再次落座:「不必大驚小怪。」
「是啊,不必。」
米克背對著洞口,看著幾個同伴臉色不對勁,且並沒有人說話,只獃獃的盯著他背後。
瞬間,就是一陣惡寒爬上他的脊樑。
周塵站在米克身邊,也看著米克背後。
「小少爺,洞外是有一隻玉獸對嗎?」
「或許,不是玉獸,畢竟玉獸不會說話。」
周塵慢慢的往後退,就在他剛想要轉身往裡跑的時候,洞外那隻懸挂的蝙蝠瞬間沖了進來,伸出兩隻人手,抓住了米克的肩膀,張開嘴就咬住了脖子,吸食米克的血液。
周塵被那張血盆大口嚇得大叫。他不知道這是個人,還是個獸。
四周的子夜鬼也驚恐萬分,無可奈何的看著米克掙扎著僵硬在那,變成紺色的枯乾屍骸。
「鳴修!你這個畜生為什麼不在邇周監獄?!」一個子夜鬼喊。
他們甚至把周塵護在了自己身後。
「如你所說。我是畜生,畜生就該待在畜生該待的地方。」鳴修露出慘白的臉頰,他和藹的笑著,一邊靠近這邊的人,一邊用囚服的袖子擦嘴。
周塵不知道鳴修是誰,只知道這一定是個變態。
來不及多想,身邊的子夜鬼已經沖了出去,他們念著禁術的咒語,在眼前出現的法陣之中奪取力量,攻擊鳴修。
而鳴修身手敏捷,總是可以躲過去。
他爬在藤洞上端,細長的眼睛里露出野獸一樣的眼神,朝著下面的人觀摩。
如同在觀摩他的食物。
周塵看著他,控制住自己哆嗦的身體,說話:「你是得了血熱病對不對?」
鳴修突然看向了周塵。
「二十年前,邇周城出現過血熱病。」
「你知道?你看起來只十幾歲。」
鳴修對周塵提起了興趣,一直看著他。
而別的子夜鬼正伺機而動。
「對。我父親跟我講過。」
這時,鳴修才注意到周塵的眼睛,他冷笑一聲,說:「雲山家族的……少爺,沒錯吧。」
鳴修跳下地面,遠離火堆而站。
周塵則丟給子夜鬼一個眼神,示意他們拿起火把。
「的確是血熱病。
因為這個病,我不得不吸食別人的血來洗刷我的血液。」
鳴修看著周塵的眼睛,死死的凝視:「但是後來我發現。」
他站在周塵身邊:「我殺的人都死不足惜,乃至整個邇周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