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話 拔草

卓越提出計劃，要在拉特蘭捉拿安多恩與福爾圖娜。

他是出於補全情報的考量。

他認為，拉特蘭官方沒能掌握的一些情報，在這些通緝犯與反叛勢力中，也許能尋到眉目。

到那時，也許就能破除「青絲白夜樓」的偽裝，還眾人一個真相。

至於如何尋找安多恩和福爾圖娜這兩人，也算不上難，因為他們是丐幫，他們有遍布天下，縱橫泰拉的情報網。

卓越向歐陽請示，隨後，歐陽嵐嵐下令——鎖定安多恩與阿爾圖羅二人的位置，行動就在明早。

他們還為這次行動取了個形象的名字：拔草。

有些情報在明面上是看不到的，正如土裡的蚯蚓、甲蟲，你只有拔掉上面的草，挖開土壤，才有將至截獲的可能。

對於這次行動，在場的每個人都持支持的態度，因為他們要對付的人中，阿爾圖羅是通緝犯，而安多恩正帶領著「尋路人」對抗現有的教律，這雖然是兩類人，卻都為拉特蘭官方所不容，即便打傷，殺死幾個，教廷也不會出手阻攔，相反，還會有錢拿。

對於這些事，特子一向都持無所謂的態度，但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話語間表露得很明確，也很兇狠。

他說：「那個叫安多恩的，把他交給我們整合運動的成員來做，務必要生擒，至於他『尋路者』組織中的那些手下，我要折他們的莖，斷他們的干，掘他們的根。」

這是個少見而又殘酷的命令，聽得葉雨曦、陳墨這些途中才加入他隊伍的成員也都有些不寒而慄。

葉雨曦已被特子的話語震驚，他問向陳傑：「特大先生是不是跟這個安多恩有血海深仇？」

「沒錯。」陳傑淡淡道，「還記得小特喜歡的蕾繆樂姑娘嗎？她的姐姐就是蕾繆安，也就是咱們在宴會中見到的那個搖輪椅的女人，她之所以落下癱瘓，跟多年前安多恩的舉動脫不了關係。

安多恩在拉特蘭城內的名聲算是毀譽參半，至於他帶領的『尋路者』嘛，更像是一群求道的苦修士，他們有時候仗義疏財，有時候與教宗作對，有人讚揚他們，也有人詆毀他們，但有件事是肯定的，像他們這夥人集結在一起，沒有固定的生財之道，過得肯定很不瀟洒，也很不如意。」

陳墨笑道：「那這麼說，春風得意的特先生去打擊舉步維艱的尋路者一夥，因為他們的首領多年前傷了自己喜歡妹子的姐姐，那可真有公報私仇的意味在裡面了。」

他說得聲音很小，卻未曾想特子把這話聽進了耳朵，他接著補充道：「陳墨老弟總能說到點子上，對於安多恩，就是私仇，所以啊，我才要整合運動幫我辦這些半公半私的事，因為他們是歸我調遣的手下。」

陳墨道：「那特先生的意思是，另一個對手……」

特子冷冷道：「第二個對象是個女人，但這個女人不管是論公論私論法還是論罪，都該殺。」

陳墨卻問：「為什麼？」

這回未等特子開口，卓越給出了說明：「如果有人教唆另一位無罪的平凡人去死，那這種教唆者是否有罪？」

陳墨道：「自然是天理不容。」

卓越道：「那如果一個人有類似於這樣，操控人的思想精神的源石技藝，並用它誘導別人死亡，而且她深知其後果卻明知故為，又當如何？」

陳墨道：「那的確該殺，如果先生能將任務分給我，我必盡全力調查，弄清真相，一擊必中，絕不拖泥帶水，更絕不錯殺無辜。」

葉雨曦也表示贊同：「懲凶這種事，自然是除惡務盡，下重拳，算我一份。」

陳傑灰白色的雙眼轉了轉，望向窗外，俯瞰著醫院的景色，說道：「既然人物定了，那需要我們了解的，就是時間和地點。」

歐陽嵐嵐笑了，笑得他又開始坐在輪椅上咳嗽。

「沒想到兄弟們會這樣積極。」歐陽嵐嵐道，「我甚至準備好了預案，叫花瓶和布袋做這些抓人的事。」

「而且現在要做的事情可不是你們想的這些。」特子說道，「下午我要跟丁震老弟、小魚大師還有郭鑄天師出去逛逛，頭一次來，總要領略一下拉特蘭的異域風光，你們呢，就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既然安多恩執意要搞事，那他也離不開拉特蘭，至於阿爾圖羅，有丐幫的情報網，她就盡在我們的掌握。」

卓越從布袋手中接過了一本薄薄的空白冊子，在上面用著極細的鋼筆，以極小的字體寫下了簡練的小字，這就是丐幫所收集到的情報，也是存在他腦子裡、記在心裡的資料。

午後微風和煦，教堂又一次響起了悠悠的鐘聲，病房內整潔的帘布搖動，輕得像是飄在鐘聲上。

卓越一邊動手寫著冊子中的消息，一面將之低聲口述而，竟沒有絲毫磕絆，這上面記載著的正是阿爾圖羅、安多恩這兩方被通緝勢力在城中的動向。

情報是比武器更有力的資源，也是比黃金更活的財富。

紙上寫下的每一條情報，都足以撼動泰拉大陸上任何一座城邦的任意一個勢力。所以，能搜集到如此海量而準確的情報，都是一件偉大的事。

而卓越作為這一任的八袋長老，本就是這項工程的組織者和策劃者。

可以說他本人，就已經成為了一處活的情報庫。

在情報庫的構建之初，他擔心紙質的資料不易保存，而這個世界用於存儲數據的電子產品價格高昂，兩者同樣容易被竊取。

為了杜絕這些問題，在歐陽嵐嵐的准許下，他於兩年間先是將位於京城郊外的秘密總舵改為了情報庫，甚至學會了將自己的頭腦變作用於記憶信息的宮殿。

這其中有他天賦的幫助，也有他日復一日的忠心與努力，為此他甚至荒廢了原本精通的學術、武藝與源石技藝。

但他覺得這一切都來得十分值得。

當他自冊自中寫下，並讀出安多恩與阿爾圖羅的動向後，就算隔著面具，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對於這些事的沉穩與自信。就連精於拳理卻粗於謀略的葉雨曦在有的地方不理解，他也講解得很是耐心。

因為在有些地方是錯不得的。

有的錯誤一旦犯下，得到的就是死亡。

對於這一點，卓越事無巨細地向葉雨曦等人講解。

在丁震抽了幾口煙桿的功夫，葉雨曦等人已經記住了阿爾圖羅的各項情報，而特子平日雖不正經，這一回卻將安多恩的動向悉數記在了心裡。

更深深刻在了腦海里。

「安多恩要趁著萬國會開幕展開行動，面見教宗，所以一定會來司提望區，至於阿爾圖羅，她不知什麼原因已經到了拉特蘭外圍，像是面見什麼人。」

歐陽嵐嵐冷冷地道：「袁期待、『琴棋書畫』，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