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蘭斯·霍克
凱恩坐在一張辦公桌前，正在聽一個衛兵報告結果，而我則在旁邊查看交上來的資料。
居然只用了半天就統計了近期有多少人失蹤，不，不止是近期，最早有人走失的記錄居然在十年之前，甚至這些有丟失孩子的家庭也記錄的很詳細，完全顛覆我之前對王都衛所的映象。
凱恩顯然也是一樣，「居然這麼快就能調查到這種程度，辛苦了！」
他的話里明顯帶有誇獎安撫的意味。
他隱瞞了我的身份，對外宣稱是接受國王的命令來辦事，但一來沒有官職，二來年紀又輕，所以報告的年輕衛兵雖然聽命調查，卻顯然並沒有把他當做上司來對待，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顧忌。
「這沒什麼的，這些都是蘭斯?霍克那傢伙做的，他這麼些年一直在干這個。」
我被衛兵的話勾起好奇心，沒忍住插了句嘴，問道：「蘭斯?霍克？他是誰？」
衛兵道：「蘭斯?霍克在衛兵之中很有名，他做衛兵已經十二年了，我記得他剛當上衛兵那年，他弟弟就走丟了，因為這事，他母親一病不起，沒多久就死了，雖然他父親還在，卻也是三天兩頭地生病。」
「他弟弟走丟之後，他有出去找嗎？」
衛兵同情道：「他為了找弟弟，也曾經想要出去遊歷的，可惜，他又扔不下自己的父親，所以這麼多年，只要他不當值，就四處就找和他有相同經歷的人，盼望著找到關於他弟弟走丟的線索。」
「我們找這半天，主要是找他，他今天休息，家裡沒人，好不容易在主城的一條街上找到的。」衛兵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這些我不應該說的，只是你既然是為陛下辦事的，那這件事辦好了，應該給他些獎勵吧，最起碼讓他日子好過點，這麼些年他始終都是最底層的衛兵……」
他剛說到這，就有人推門而入。
「凱恩，真的是你？我聽人說陛下派你來衛所調查什麼事情，一開始我還不相信的。」
來人滿臉的絡腮鬍子，看著和文森特一樣的年紀，卻好像和凱恩十分熟悉。
他大力地拍了凱恩幾下，「以前我們這些人里就屬你最得意了，沒想到你現在更了不起，替陛下做事。」
這話怎麼聽著他像是凱恩的同齡人似的，我一邊在旁邊兢兢業業扮演背景板，一邊聽著來人繼續和凱恩說話。
「我手底下的人不錯吧，效率又高又能幹。」來人靠近凱恩，試探道：「雖然我不知道陛下調查這些做什麼，但你看我們這辛苦半天了……」
他還不知道那個衛兵已經把這件事的功勞都歸結於蘭斯?霍克，一心一意地盼望凱恩進入到「事後報酬」環節。
「我們該走了！」我拉著凱恩想要離開。
這人像是才注意到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小子誰啊？」
凱恩支吾了一下，沒能說出口。我只好自己介紹，「我是他遠房表弟，從鄉下來的。」
「遠方表弟？」那人兀自疑惑不已，「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這件事。」
「快走吧！凱恩表兄。」我演戲演全套，拉著凱恩就走。
「別忘了和陛下說啊！怎麼說我們也忙活了這麼久！」那人追在後面喊道。
我小聲問凱恩，「這人是誰啊？和你很熟嗎？」
凱恩搖頭，「說不上熟悉，我和他在一個老師門下學習武技。後來我在父親的安排下，進入到陛下的親衛隊里。而他則加入了王都衛兵，
現在看來他已經成為這些衛兵的領頭人了。」
我不過是隨口一問，聽到凱恩這麼說也就不再關注。
「啊！剛剛那個衛兵說蘭斯?霍克是在哪裡找到的？」
凱恩想了想回答，「好像是主城的一條街道上。」
「那主城有多少條街道？」
「大街三條，小街十二條。」
「……」
「……」
我們兩個同時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凱恩提議道，「要不我們回去問問看？」
「不必了，不如我們去蘭斯家裡等，反正最後他還是會回去。」
凱恩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
我們一路走一路問，好在知道蘭斯?霍克的人真的不少，很快就得到了地址。
越走越偏，周圍的建築從聯排的別墅建築，再到單棟的獨立房屋，最後變成了狹小的木屋。
我還以為這附近就是蘭斯的家，凱恩卻繼續在前面帶路。
「再往前走，我們就要離開主城了吧？」我有些擔憂走錯了路。
凱恩又看了一眼紙條，上面寫了之前問到的蘭斯家的地址，「再往前走，經過一座小橋之後，才會到蘭斯家。」
偏離了主街道，街上行人減少，巡邏的士兵卻增加了，就這麼一會，已經有三撥人馬從我身邊走過。
果然再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就走到了王都邊緣，我看著高大的圍牆，再一次詢問，「這不是走到城門口了嗎？」
凱恩指向圍牆上的大門，「從這座城門出去，就是王都外城，經過外城還有道城牆，那才是王都真正的邊緣。」
原來是這樣！
我跟著凱恩經過大門時發現，門口居然有著另外一座衛所，這裡面人來人往，個個都很有精神，根本不像之前我見到的那些人。
這才符合我對王都士兵的想象，也不知道為何這兩個地方的士兵會有這樣的不同。
我這般想著，和凱恩走出了大門，然後就真的看到一座橋。
與其說是橋卻更像是向下的通道，下坡走過的距離比之前上坡長的多。
下橋之後，周圍的景象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不平的街道，破舊的房屋，還有來往的衣衫襤褸的行人。
不過是經過了一扇門，我卻彷彿又穿越了一次，暗沉落敗的畫面和之前形成鮮明對比，牆外和城內居然是這樣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凱恩大概是以為我從來沒來過這樣髒亂的地方，有些不安道：「是我疏忽了，居然帶您到這樣的地方來，我送您回去吧，我自己去找蘭斯?霍克，找到他一定帶他去見您。」
我控制自己不去注意周圍，催促道：「沒事，我們還是快點去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