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開火車的人
在腐化森林裡,你很難看到有什麼正常的動物或者植物。
在腐化森林裡還苟活著的一切生命,都染上了一層抹不掉的灰白色彩。
這些色彩就像是乾涸的灰白色液體遺留下來的污漬,上面還有青黑的血管狀紋路覆蓋在上面。
就胡桃鎮里的老人說:在很早,很早以前,胡桃鎮旁的腐化森林還不叫腐化森林。
那個時候,她的名字叫安卡森林,在森林裡會產出數不盡物資。
一代又一代的胡桃鎮鎮民,依靠安卡森林的饋贈活的非常快樂。
崇拜火焰和太陽的瘋子們在安卡森林不知名的深處修建了太陽祭壇,因為他們豐厚的報酬,不少胡桃鎮的年輕人都非常樂意幫助他們工作。
可是這些年輕人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一場覆蓋整個森林的大火席捲了這一切。
大火讓這些崇拜太陽與火焰的瘋子消失不見,大火持續了整整一個月,大火的濃煙,把胡桃鎮的一切都熏成了難看的黑色。
這一場大火,並沒有把安卡森林燒成灰燼,他們完好無損的留在原地,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安卡森林變成了這種詭異的顏色。
胡桃鎮鎮倖存下來的居民厭惡的把安卡森林叫做腐化森林,並且留下了種種怪異的傳說。
所以說,綜上所述—奧古斯都實在沒有辦法在這樣一座森林裡找到正常的食物。
奧古斯都和梅麗莎在森林裡走了半天,現在奧古斯都甚至能夠聽到梅麗莎腸子在蠕動的過程中發出來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梅麗莎的手指堅定的指向前方,不管奧古斯都朝向哪個方向。
最終,在梅麗莎的指引下,奧古斯都和梅麗莎成功的在腐化森林裡迷路了。
奧古斯都把梅麗莎堅持指引方向的手臂環到自己的脖子上,對她說道:「我知道了,你先睡一會,我想我們很快就要到了。」
奧古斯都在他殘破的記憶里並沒有什麼實用的趕路方面的記憶,有的只有一部分平凡的人生和多到數不清楚廝殺。
但是通過記憶融合帶來的附加能力,奧古斯都能夠察覺到這些樹木和雜草的生命力正在緩慢的朝一個方向匯聚。
奧古斯都想,這個匯聚生命能量的地方也許能夠找到一些人類的聚落。
於是奧古斯都背著像貓咪一樣輕的梅麗莎向著生命匯聚之地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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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騎士團的隊伍要比艾爾卓德想象中來的更快,艾爾卓德在酒館里和陪酒的吉普賽女郎聊天的時候,一大隊穿戴著聖歌教派獨有的銀色鎧甲的夢境騎士們湧入了這個髒亂的酒館。
一個擁有漂亮酒紅色頭髮的中年老男人一臉嚴肅的坐到了艾爾卓德的對面,艾爾卓德往吉普賽女郎豐盈的胸口塞了一把銅便士,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吉普賽女郎戀戀不捨的在艾爾卓德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帶著嫵媚的笑容去尋找下一個獵物。
艾爾卓德握了握空蕩蕩的手掌,回味手上殘留的柔軟觸感。
那個坐在對面的紅髮男人看著那個還把目光停留在艾爾卓德的身上,大笑著說道:「看來你們相處的很愉快!」
艾爾卓德聳了聳肩,豪邁的喝了一大口酒館出售的劣質麥酒,然後說道:「你讓我錯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親愛的麥肯錫爵士。」
被稱作麥肯錫爵士的男人摸了摸自己暗紅色的胡茬,笑著說道:「我一直以為像您這樣的貴族只會在黑暗的古堡里,
在昏暗的燈光下,喝著比血還紅的葡萄酒和皮膚比牛奶還要白的貴婦小姐們開舞會調情。」
艾爾卓德微舉起木質的啤酒杯,撇著嘴說:「當然,我也很希望這些愉快的事情能夠佔據我生命里全部的時間,但是事實往往是我需要跑到各種奇怪的地方幫助喬托擦他的屁股。」
麥肯錫爵士並沒有回答艾爾卓德的抱怨,他把吉普賽女郎留下來的麥酒仰頭喝乾凈,然後對坐在一個男人懷裡目光還留在這一桌吉普賽女郎眨了眨眼睛。
艾爾卓德揉了揉眉心,不悅的說道:「你來這裡不會是為這個女孩兒吧?」
麥肯錫爵士把一個裝著不斷蠕動的黑色粘稠物的透明容器放在酒桌的中央,身體前傾趴在桌子上,壓低聲音對艾爾卓德說道:「我們是為了捕獲神明才會來到這裡的。」
艾爾卓德猛的一驚,果然發現這些在酒館里原本喧鬧的人們都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倒下了。
那個原本美麗的吉普賽女郎全身的皮膚都變得乾癟蒼白,她努力瞪大自己藍色的大眼睛,像是條缺水的魚一樣努力的起伏胸膛。
艾爾卓德從來沒有覺得麥肯錫那張帶著歲月沉澱韻味的成熟臉龐那麼討厭,他狠狠地一拳打在麥肯錫的臉上。
然後,艾爾卓德一腳踹翻了桌子,又一拳狠狠地砸在麥肯錫的臉上。
記在艾爾卓德想要來第三拳的時候,他的揮過來的拳頭被麥肯錫穩穩的接住。
麥肯錫抹了抹自己從鼻子流出來的暗紅色液體,無奈的對艾爾卓德說道:「我們的偉業需要犧牲。」
艾爾卓德憤怒的看著已經把他包圍起來的夢境騎士們,憤怒的說道:「看來下次我得找個沒人的地方等你們。」
艾爾卓德說完就甩了甩沾血的拳頭,推開酒館的門就像外走去。
打開酒館的門艾爾卓德被他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貧窮卻生機勃勃的小鎮變成了慘白的顏色。
一切曾經擁有生命的東西都變成了腐化森林裡一樣的,詭異骯髒的灰白色彩。
艾爾卓德面無表情的轉過身,看著麥肯錫已經從木桌子的殘骸里翻出了那個透明容器,看起來質量很好,並沒有破碎的裂痕。
艾爾卓德走向麥肯錫,夢境騎士們也在麥肯錫的示意下為艾爾卓德讓開了一條通道。
艾爾卓德拉住麥肯錫鎧甲的領口,被領口處反轉出來的倒刺弄得鮮血淋漓,但他並沒有在意這些,他憤怒的問道:「你們想要挑起戰爭嗎?」
「在靈視教派的領地里屠殺了一個小鎮的人?」
麥肯錫捉住艾爾卓德的手腕,抿著嘴把艾爾卓德的手拉了下來,他低聲說道:「你以為沒有那群瘋子的默許,我們能在他們的領地里完成這些嗎?」
「我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對於剛剛復甦的神來說,純潔的生命力是他們最好的糧食。」
艾爾卓德不可置信的問道:「所以說這是聖歌教派和靈視教派為神明準備的祭品?」
麥肯錫糾正道:「是誘餌,為了捕獲復甦的神的誘餌。」
艾爾卓德重新恢復了往常優雅的姿態,用純白的絲巾擦乾淨了他手上的血漬,然後隨手丟到地上,不經意的問道:「聖歌教派是為了清除異端,那靈視教派是為了什麼?」
麥肯錫無奈的聳聳肩,隨意的抹掉艾爾卓德留在鎧甲上的血跡,然後說道:「那群瘋子沒有辦法拒絕一個能讓他們隨意研究的,活著的神。」
艾爾卓德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頂暗紅色的寬邊禮帽扣到了腦袋上,他單手按著帽子看不清楚眼睛。
只是艾爾卓德臉上再也看不出來一點笑,他靠在門邊說:「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們才能活。」
麥肯錫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用一種極其猙獰的表情對艾爾卓德說道:「我們這樣在金字塔最下方的傢伙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分別?」
「只有完成這一次的任務,我們才不會變成在廢火之城裡遊盪的無夢者。」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
艾爾卓德沒再說話,他走出門頭也不回的往腐化森林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