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葯浴

軍衛所，葯室內。搭到天花板的葯櫃，整整佔了兩個牆面。

姬戰天此刻已經被人給按到了葯桶之中，一位老者正點著其頭頂百會，宣讀出一條又一條地指令。

眾人分工明確，推梯、取葯、研磨、勾兌，蒸餾、稀釋，每道工序都有專人負責。

一管管藥液迅速地交到了老者的手中，老者一看、一聞、一嘗，這才將其倒入葯桶之中。

不過半刻鐘，原本只有小半凈水的葯桶就已經被填滿。整桶藥液在姬戰天的消耗之下變得越發璀璨。

這等寶湯可是姬家藥師們從未見到過的。當然，這等用藥量他們也從未經歷。可即便如此，濃縮出這耀著光的寶湯也是絕難的事情。若不是礙於時機不對，他們這時早已炸鍋了。

老者卻內心平靜，甚至還有些痛惜。只是按著姬戰天百會的手指莫名地重了些。

他人只知道這盆寶湯絕好，卻未曾想過這寶湯予誰用。姬家族人極少外出，受傷也不過是因為練武所致。實力貧弱者，受不了重傷用不上這寶湯。修道之人本就可自治，且謹小慎微，更是不必服藥。

說到底，姬家之中也唯有兩人是用藥的大戶。可是這兩人，唉。一個是整日在外混跡的族長姬無敵，一個是自幼多病的族長之女，姬戰雪。

可惜，可嘆啊。這盆寶湯已然被姬戰天的血液所染，這兩位族內的用藥大戶又是其血親。蘊養於寶湯之中的戰天之血一但進入二人體內，勢必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更是不知那血脈之力有無融入，若是那股無匹的血脈之力也融入了其中。那服用寶湯者必死無疑。

見葯桶中的寶湯不再被消耗，老者抬起了手，輕輕擺了擺。等待著命令的眾人瞬間送了口氣，一個個癱軟了下來。

姬戰天被報出葯桶，面色已然紅潤。也不待戰天身上的寶湯向下滴落，一把便將葯桶給拉到了近前。手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一個木蓋板陡然被摁了上去，三道黃底封條也被迅速壓上。一陣光輝耀動，葯桶迅速地縮小。直到其躍於老者手中，方才停止。

老者起身，眾人紛紛讓道。快步走到葯櫃之前，老者看了眼左右。餘下之人雖有心思，可還是向外退去。畢竟他可是住在怡老閣里的存在，誰人敢去惹他不悅？

怡老閣旁，族長家的小院內。正在體味一人孤寂的姬戰雪突然聽到了動靜。隔著紙窗向外看去，只見兩人把戰天送入了房中。雖是心急，卻也是在二人離開后才出了屋子。

姬戰雪快步走到到戰天的房間，見到其已經恢復了紅潤臉龐，總算是稍感心安。為其塞了塞被子，輕輕地躺在了他的身旁。

這大概是自從二人出生后，第一次躺在一處吧。

姬戰雪晃了晃小腦袋，不再多想。縮了縮脖子，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不一會兒就安心的睡著了。

夜幕降臨，才回到家的十四得知了今日所發生的種種后。都沒來得及去看被鎮壓在地下的族長，先是跑到了自己兩個小侄子這邊探望。

進到院內，見戰雪的房門大開。十四心中頓時一窒，急忙沖入屋內。沒尋到戰雪的身影，瞬間亂了陣腳，抬腿就要外出去尋找。

好在其坐鎮家族多年，長久養成的沉穩也並未全丟。

深吸一口氣，十四雙眼微閉，右手指劍輕點於眉心。瞬間一股神念四散而出，向外急速擴散而去。雖被一旁的怡老閣所擾亂，但好在也是有所收穫。

十四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姬戰天的房前，

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向內探入了半個腦袋。見得二人躺在一起，心都不由一軟。

輕拭眼角，十四重新關上了房門。再次出現之時，他的手中已多出了一床被子。步入其中，來到了戰雪的身前。輕輕把被子抻直，從上緩緩地降了下來。剛好把戰雪給裹住。被蓋了個嚴實的戰雪也總算是肯露出了她的玉頸，不再縮到衣內。

只是十四不知。自己走後，戰天熱的出奇。其不安分的小腳蹬向了被子，蹬向了戰雪。不過，戰雪是何等實力？戰天連續幾腳下去戰雪都紋絲未動，只是被子已經被趕到了一旁。

十四看完小侄子，這才打算去看一眼自家族長。雖說已經知道族長被刑法堂堂主給鎮壓，可是如今進到大殿內卻是尋不到蹤跡。

正想探查一番，零一突然出現在一旁。十四剛想開口詢問，零一便擺起了手。其嘴唇微動，伸手朝院中指去。十四點了點頭，也沒出聲。

在地下面壁的姬無敵早就察覺出有人到來，按照時間估算，大抵就是十四沒錯了。但是此時此刻，自己也不想與人溝通，更不想被人所發現。

頭頂的震動再次傳來，可是這次卻停在了自己的頭頂。姬無敵正感到不忿，十四就率先開了口

「你稍一發力，我幫你破開一角。」

土層隔絕之下，聲音模糊。可得益於二人的實力以及對彼此的了解，也能聽出個一二來。

「不用。」

「行，那你自己出來吧。」

「不，我需要接受責罰。」

「你需要個屁！這麼多年了，我從未見過你有半點悔過的意思。哪次不都是你一意孤行，從不管別人死活。趕緊給我出來！我白天還要去開會，晚上不能再回來處理家族事務了。」

「十四啊，你不知。這次老堂主親自出手確實是把我給打醒了，我也確實要思過了。」

「你！立馬給我出來！」

「族內的事務還是交給任免組吧。」

「不行！他們要跟我去開會！」

姬無敵沉默了一陣，顯然不想再去談這個問題。

「十四，我這次真的是錯了。戰天、戰雪...我欠他們兩個太多了。可是我...」

十四聽完后，也沉默了一會兒。

「你想怎麼做一個丈夫我管不了你，你想怎麼去做一個父親我也不去管你。可是，你只要還是姬家族長一天，就要為姬家去盡一天的力，撕一天的紙！」

見姬無敵不再應答，十四也不再多說。只留下最後一句話，便轉身就離開了。

「葯被戰天用的差不多了，你還要重新出去弄一些回來。」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亮透，姬戰天便悠悠轉醒。鼻頭微微抽動，一個噴嚏不由地打出。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其坐立而起，涕流遍地。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驚醒了一旁的戰雪，惺忪的睡眼中稍帶著怒意。可看到正仰著頭揉著鼻子的戰天，卻又生不出氣來。只覺得戰天現在的模樣頗為好笑，可是礙於種種，卻已經神色嚴肅。

姬戰雪抽出了一條帕子，塞到了戰天的手中。

「都多大的人了，晚上睡覺還蹬被子。」

姬戰天眉頭微皺，卻無法出言反駁。不是自覺無理，只是此時開口有些危險。畢竟光是忍住噴嚏就已經很難了。

戰雪無奈搖頭，掀開被子起身走到桌旁。抬起水壺倒滿了一整杯水，隨後仰頭一口便喝了個乾淨，清涼滋潤之感瞬時傳遍全身。然後才又斟了一杯，送到戰天面前。

本在戰雪倒出第一杯時，戰天就想出口感謝。可是此時卻是再難說出口。匆匆將誰喝下，便將被子遞還給了戰雪。

戰雪接過水杯也未離開，直勾勾地看起了戰天。戰天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重新抬起了鼻子，揚起了頭。瞟向房頂，避開戰雪的視線。

「再給你倒一杯？」

「不，不用了。」

又盯了片刻后，戰雪這才放棄。

「唉~連個謝謝都沒有...」

戰天被說的小臉一紅，幾次想要開口，卻是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戰雪也並未在意，為戰天關上了房門，回到了自己的屋裡。待看到自己空空的床鋪后，卻也是不敢再回去，去抱回自己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