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雙雄 上一十八
月朗星稀，這夜色無比的深沉，黑得讓人覺得前路好像已經斷絕。唯有那天上那殘缺的月灑下一道略顯綿軟的微光，這光亮並不炫目也不溫暖，甚至還帶著些幽靜的冷茫，天上的幾顆星星被黑暗所籠罩著，像是幾座地圖上被廣闊海洋所包圍的孤島由自強撐著掙扎著發出幾道殘茫。
按理說，城市因為污染嚴重加上霓虹璀璨總是會掩蓋那天上的明月與朗星，而相反的郊外荒野卻是繁星點點皓月當空，蟬鳴蛙唱不絕於耳一片祥和景象。只是這座村子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周遭一片荒蕪，明明是荒山野嶺卻突兀的立著二十幾棟小樓，大部分殘缺不全就像被風吹雨淋了許久，大部分都長了青苔，有的院牆都倒塌了大半。而有的確只像許久沒人打理，僅僅是有些老舊而已，此時也有兩棟小樓亮著些微弱的黃色燈光，門上貼著的門神也有些因為時間的洗禮而褪色了大半。
此時最北邊的一棟山坳里的一座新式小樓院牆前，一個寸頭一身黑色戶外登山裝的青年正拿著一塊濕巾緩緩的擦拭著一隻長方形黑箱子，嘴上叼著一隻煙捲，皺著眉頭仔細的擦拭著那一看就是不清的黑箱子，這黑箱子僅僅也只比這寸頭青年矮上一個頭而已，以青年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很難知曉這青年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力量。長匣子表面上是有著一層磨砂啞光的黑色油漆一般，近乎融合在了這黑暗的夜裡。
寸頭青年擦試完了那黑色長匣子，靜靜地從兜里掏出一盒已經有些許皺了的軟包香煙來，掏出口袋中的打火機，靜靜點燃口中那支香煙，之間口中那燃著紅點忽明忽暗，這寸頭青年遠遠望了劉東所在方向一眼，見其還在盤腿打坐不停，搖了搖頭倚著這院子的院牆慢慢坐在了地上。
「這人生還真是夢一場，誰也說不準未來的自己會如何，如這裡面的劉東，也正如我這般，這場現實而又虛幻的夢裡還真是發生什麼都不奇怪。」這寸頭青年靠在有些斑駁的圍牆上，左手搭在黑匣子上，嘴裡叼著根煙捲望著天上那被黑暗包圍的獨月，靜靜地發起呆來。
劉東此時慢慢減緩了體內混沌氣旋的修鍊速度，以他剛才內視自身發現灰霧氣團中混合了幾道細微不可察的乳白色靈氣，而這些所謂的天地靈氣好像是完全獨立於自己灰霧之力一般，畢竟這灰霧之力實屬是一種詭異的物質。本身是霧化物，可以氣化這都沒什麼好說，不過甚至還可以通過凝結自身質量而逐漸凝成實體，這種比較特殊的物質能力甚至可以當作靈氣被身體所吸收，劉東自己也是一直不了解這灰霧的性質到底歸屬於何物，尤其是當這灰霧擬態變化成麗的模樣之時，劉東承認自己的心在那一刻顫抖了，也是在那一瞬間他決定任由著這灰霧自行發展下去，不論這灰霧未來是個什麼樣子，當這灰色的霧氣一次又一次的化作麗的身影數次救助與自己時，劉東承認自己也已經不可避免的依賴上了這股奇異的能量。而在昨晚劉東一路行來也思考了許多。這人吶，命是天註定，但這運氣可不是，當你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一定要挺住扛住，一定不能放棄，別喪氣，那正是你運氣上升的時候。這命運、命運，這運勢可變，但命中卻始終被束縛著，正如劉東一直被這命格裹挾，當他接受了那灰霧之力之時，其實就心裡明白未來一定會有數不清的因果找上他，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是極難的，哪有平白無故的送上門來的好事呢？
也正是因為這些重重問題不斷的壓在心裡，
劉東也在不停思考著如果說用普通靈氣重新改造自身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如果說有一天這灰霧之力將離開他的身體，他又是否會完全變回一個普通人呢。於是幾個小時前劉東開始了運用陰雷法訣的練氣篇吸納普通的天地靈氣入體，形成的有如神仙綬帶一般的霧狀飄帶掛身，在丹田氣海內也逐漸有了幾道乳白色的氣流隨著氣海漩渦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不斷增加。
劉東內視自身氣海也是一陣無奈，也許自己按照銀瞳內資料里的方法去修鍊的話，可能這輩子得修鍊到七老八十才能將這練氣期九個小層次逐一圓滿，不是他耐不住寂寞也不是他心性定力不夠，只是因為他始終是想要回到自己愛人面前對她說一句，現在的我已經不再和原來一樣，一直在真真實實的努力生活，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跟你去那彼方看一次櫻花，去那爛漫之處兩人相濡以沫。可如果時間拖的太久太久，劉東怕麗會徹底忘記他，如果以後麗真的嫁人了的時候他即便是手掌日月又有何用呢……太多時候你我的模樣也都由人不由己，己不由心，身又豈能由己。
「唉，如此進度看來普通的天地靈氣確實是過於稀薄了，用現在的話說也就是能量等級也不夠高，體量也不夠大啊。不知不覺又要到了凌晨了，看來不論如何灰霧是最適合我目前方向發展的，等鍊氣圓滿或者築基期的時候我再從高向低一點點以那時候高規格的能力去吸納天地間的靈氣應該會快一點吧。」劉東想著不由也是攥緊了拳頭，為了最快速的進步他也明白很多時候不得不鋌而走險，想他小的時候學習打拳也好，參加工作也罷，好多事情都不是說光靠努力就能得到的，始終他也是在一路的爾虞我詐的豪賭中過來的，只不過這種經歷帶給他的也是不再輕易相信別人，才會招致麗覺得他是個不真誠的人，也許他也在這一次次的成長中早就忘掉了自己的初心吧，可這一次劉東自己是絕對堅定的，為了自己的未來，劉東想去拼一把，去看一看這世界的另一面都有什麼。
轉頭看了看外面，劉東看見外面外面那靠著牆壁露出半個寸頭的腦袋，也是一陣無語，外面這位老兄明顯就是早就發現自己知道有人跟著，乾脆也是不再隱藏索性大搖大擺的坐在外面抽上煙了，那還不如一起進來還能說說話。這夜晚的山坳畢竟風也蠻大，也不知這老哥怕不怕冷。
「兄弟，進來避避風么？」劉東沖外面喊了一聲，只見那隻露著半個腦袋的土牆彷彿晃了一下，下一瞬那黑衣青年，轉身右臂一拉身邊的那個黑匣子，左手一拍水泥院牆，只聽一聲悶響，這黑衣青年直接越過了牆頭，彷彿在空中沒有重力一般腳下幾步凌空踏行，站在了劉東面前。
「李嘉俊，你叫劉東我知道，你的背景我們組織也查到了不少，前情報組織成員，因為行動失誤替人背鍋而退役，轉行幹了編輯，本來有些起色又因為公司派系鬥爭被擱置，本來打算和女人結婚卻又是因為說不清自己的過往，搞成一拍兩散天天戒酒消愁的局面，直到現在你莫名其妙不光身體里有一股特殊異能，好像還身兼了道法，目的地是龍虎山吧？我說的對么朋友。」這時劉東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就被這有些乾瘦的黑色登山服套裝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這傢伙一長串的平鋪直敘的對話，一點都沒有給人留下絲毫餘地，這種人一看就是適合做些比較技術的工作。
「李嘉俊，李兄弟，我的事你們都知道我也沒什麼可辯駁的，只是我想跟你說一點，我的這些事你們知道了就可以了，沒必要這麼擺在明面上說，沒人願意去反覆的聽一個不相干的人講自己的痛苦過往。至於龍虎山，沒錯那裡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請問你有什麼指教。」劉東也不客氣，一番唇槍舌劍給李嘉俊也是打了個措手不及。這個冷麵漢子點了點頭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看你的反應我想也不需要在說什麼，如果讓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至於去龍虎山我可以問下為什麼么？看你好像是沿著導航直接直接就是直線前進的，你這明確的路線還真是直接。」
「想必你們應該也經常探索那個裡世界吧，我這次正是要去那邊的里世界看一看，我剛踏入這個圈子不久，也想去看看這些個名山大川背後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劉東自不會和人說起自己的根本緣由，他這次前去龍虎山可以說是完完全全要去提升自己收攏界碑中的傳承，最後順便再和這些龍虎山的高人們學學道法。俗話說得好，在這江湖中行走，你不背靠一個大點的碼頭，那能幹的事也就屈指可數了。
「龍虎山那幫牛鼻子老道可不簡單，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表面上安排了一幫人馬在山前處理那些普通香客的事，背地裡的那群高功法師都隱藏的不知道多深，圈裡都傳說龍虎山裡的這群隱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道士發現了條龍，然後不分晝夜的給這龍給鎖在了龍虎山，後來有些好事的圈內人還到里世界那邊去尋找過，無一例外都被這群老牛鼻子給轟了出來，我也曾經遠遠看過那幫道士出手，真叫一個犀利無比，真是天雷滾滾。」劉東聞聽也是一陣愕然，沒想到從李嘉俊這裡居然會發現這麼一個奇怪的消息，雖說龍虎山名字裡帶龍虎兩個字，可這說的是當年龍虎山天師府的張天師煉丹的異像「丹成龍虎現」，可沒說是什麼有真龍呀，那要是這麼說那老虎又在何處呢？！
劉東從兜里掏出一包香煙抽出兩顆，遞給李嘉俊一顆，食指中指一搓，一縷細小的雷蛇幫他倆把香煙點燃。只見兩個男人一個靠在牆角，一個坐在邊上的破舊沙發扶手上，兩個人靜靜的低著頭抽著悶煙。
「話說這個村子是怎麼回事，怎麼感覺這麼古怪，搬走了那麼多家，就剩兩家小瓦房還在這堅持，不是什麼釘子戶啥的吧？」劉東坐在沙發扶手上，雙手抱胸，扭頭看著旁邊邊抽煙邊拿個濕巾使勁擦黑匣子的李嘉俊道。
「這地方確實邪的很，之前幾年本來就是個普通的村子，一直到後來好像是說有個白髮中年人來了這邊，就在我們腳下這片地上蓋了這個小別墅，從這之後開始這村子就開始死人。一開始都很正常，只是些歲數大了的老人，村裡人也認為是壽終正寢，都沒在意。直到後來中年主要勞動力也開始逐漸出現意外，找了些二把刀的道士和尚來看過他們也就是做做法事，這人還該死照樣死。我們這邊的特委會也坐不住了，據說當天就有倆年輕人風風火火開始調查，結果一下子第二天這倆小兄弟直接人間蒸發了，我們也是到現在都沒找到，這些年下來也就這兩戶人家還在這住了。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這邊的分部我也沒接觸過，怎麼你感興趣么？」李嘉俊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著劉東。劉東眯了眯眼睛，掐住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煙蒂，冷冷開口道：「不是我對他們感興趣，是他們已經沖著我們來了，看來今晚是要有場惡戰了。」
劉東話音剛落，只見外面院里一陣冷風吹過遍布的雜草叢，突兀的多出了十多個劉東之前惡戰過的水銀人，但看他們以他們獨有的奇怪姿勢向著劉東和李嘉俊二人奔來，李嘉俊見此也是嚇了一跳道：「這些無面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地方有大古怪！兄弟邊打邊退。」
劉東聞言確是呵了一聲道：「既來之則安之，這地方的幕後黑手翻不起什麼浪來，打他娘的！」說著，劉東不顧李嘉俊，率先沖向了快接近玻璃牆的那些水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