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子所在的警察學院算當地比較出名的學校,正兒八經的本科類二本院校,當然也有打著「有教無類」實則是要撈外快的招牌,像條子所念的專科專業。校園佔地面積很大,設施完備。條子並沒有打算帶胡樂逛一逛,或者給胡樂介紹一下,就徑直到了他宿舍樓下。

兩人在宿舍樓外的亭子停下。條子特意囑咐了他們要保持距離,不能讓別人看到胡樂是他請來的。下課了,外面三三兩兩的人全都往宿舍走,不方便行動。其實他們也不怕圍觀,按照條子的想法,越多人圍觀,那麼所造成的影響就越大。但胡樂一口否決了,怕就怕在圍觀的都是阿Sir,那就不是演戲,而是警察突襲賣淫窩點現場,當事者不武鬥,正像是小姐排排坐。必是人生一樁辱事。

條子點了一支煙,然後把一整包煙塞進胡樂左胸前的口袋裡。

條子說:「這煙你拿著。」

胡樂說:「哦。」

條子說:「你再把煙盒露點頭。」

胡樂照著他說的做。

條子說:「行,好。差不多了。大學生社交禮儀,懂嗎。」

胡樂說:「還要和他們講禮貌?」

條子說:「浪費。是讓他們知道你抽煙。」

胡樂說:「我不抽煙的。」

條子說:「我知道。氣場很重要。」

條子拍拍胡樂肩膀,手裡的香煙狠狠地咀了口,呼呼把煙吐胡樂身上。

條子說:「再加點煙味。」

胡樂說:「行,那我再來點真傢伙。」

他有模有樣地抽出一支香煙,緩緩點燃。把正燃燒著的香煙夾在左手指尖上,右手揣著褲袋,頭也不回就要向宿舍樓進軍。

條子拉住他,胡樂仍是不回頭。胡樂說:「我意已決,不用再說。」

條子說:「大哥,知道門牌號不。」

下午六點,校園裡的廣播電台比胡樂出來得早,電台主播先是說了天氣,從今天晚上九點起,本市正式步入冬季,氣溫將由前段時間起伏不定開始穩步下降,預計十二月中旬將迎來本市初雪。然後通報了學校各組織招新圓滿結束,請未被錄取的同學不要氣餒,人生處處是舞台,也請成功錄入的同學在往後的組織工作拿出十分幹勁,開始新生活。於此同時,還收到了學生會主席的親筆來稿:

尊敬的校領導,老師,同學們。很高興能夠榮獲本次藏龍之聲廣播電台的約稿,古人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一個組織就像是一顆含苞待放的花朵,正所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穫,要想能夠欣欣向榮地生長,需要的不僅僅是自身奮發地尋找光明。那來自園丁的悉心栽培,細胞分裂所帶來的的能量,牽一髮而動全身,是我們共同努力的結晶。江山輩有人才出,獨領風騷數百年!在這裡,我由衷地祝賀獲得了各組織所認可的同學們,努力是一個匠人,因為付出,才有回報,你們的付出,有了迴響,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相信你們未來的人生能夠鼓出更絢麗的節奏與更優美的旋律遇見更多的子期知音。同時對於未被錄取的同學我也想再為你們鼓一把氣,人生處處有風景。常言道,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也相信未被錄取的同學並不是準備不充足,而是一不小心開啟了另一扇絢爛人生的大門,付出一定會有回報,期待你們在未來的學習生活中更加保持積極向上的心態,來遇見更好的自己。最後是想向大家說的心裡話,對於我們的面試環節,

很多同學都反應面試官太凶,可其實這都是我們面試內容的一項,目的就是為了告訴大家,未來真正走向面試崗位時的面試官只會比這凶百倍,凶千倍,我們恰是提供了一個過渡的平台。誠然有人說,憤怒來源自我的無能,但是,我想說這是不對的。人生的道路還長,人生不如意之事還多,要永遠堅信這是一個舞台,老師和學長學姐們都是評委,要想讓自己在聚光燈下還要閃耀,唯有堅持,唯有努力。

花有重開日。最後再次感謝藏龍之聲廣播電台。

再然後,校園電台廣播到了點歌時間,第一首,一位匿名的同學,落款身心愉悅所點的歌曲。這位同學的點歌卡上寫的內容是,「沒什麼想說的」。好的,沒什麼想說的,接下來歡迎大家傾聽,張陽陽,《關於青春》,獻給大家。

時間為何會傾斜倒向青澀的季節

你也聽說也曾來過留下什麼

不再遺忘的是什麼

時間為何會傾斜躲著記憶里的世界

每次出發每次停下改變了嗎

誰沒有夢誰不是不同

......

到了六點半,天要黑了,路燈昏黃。條子揣著褲袋往宿舍走,看了眼手錶,又看了看身邊路過的漂亮女同學,真漂亮。事情進展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假裝路過那個宿舍聽個動靜行。就奇怪胡樂人不知道跑哪去,說好演出結束到食堂請他吃烤羊腿的,連人影都沒,難道是知道所謂的羊腿只是一份蓋澆飯?

「陳總!」有人喊。

條子聽聲就知道是誰,回過頭來,真是盧總。

盧總說:「吃了沒?」

條子說:「剛吃。你吃了嗎?」

盧總說:「還沒有,剛在外聯那開會回來。」

條子說:「這麼忙。」

盧總說:「就和我們新人普普法,還不是工作呢。對了,你下午看到警車沒,聽說有人被抓到學校警務室了。」

條子說:「沒有誒。是幹嘛的。」

盧總說:「還不清楚,回頭我打聽打聽。」

盧總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眼門牌號,101室,宿舍樓進門左拐第一間。

盧總說:「行了,就送到這吧。我待會還要和部門同學去應酬。」

分別後條子全速衝上三樓,去了305室,大門緊閉,冒著被當變態的風險還貼在門上聽了一會,靜悄悄的,裡面的人像是出去了。然後再喘著大氣跑到六樓,回到自己的寢室里。室友給他開門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看了看那張堆滿雜物的空床,以為他要回來奪回自己的勢力範圍。

條子說:「下午宿舍發生什麼你們知道嗎?」

宿舍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有人回復他一聲,都想著別人來干這份辛苦活。四人在這擁擠的空間里沉默了好一陣。

有人說:「我們去上課了。」

條子看去,是石誠。另外兩人立即表明自己相同立場。

條子說:「哦。你們吃了沒?」

石誠說:「剛回到,等外賣呢。你下午沒去上課?」

條子說:「沒去,睡過頭了。」

石誠說:「難怪,輔導員今天來查人。」

條子說:「我操,真的假的。」

石誠說:「真的。哦,然後她讓同寢室的通知逃課的人下課到他辦公室。誒,你們通知了嗎?」

他問宿舍里的佳隆和徐海峰。

佳隆說:「我以為你們通知了。」

徐海峰說:「我也以為你們說了。」

條子說:「現在去還來得及嗎?」

石誠說:「估計下班了吧,你也可以去看看。」

條子說:「那我得去看看,別又整些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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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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