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詭臉面具
這是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
第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張剛剛被剝下的人臉。
質地堅硬，光滑如玉，入手冰涼細膩。
映著燭光看去，整張人臉面具都透著微微的紅光。
晶瑩剔透，妖異，美麗，如同一件稀世的藝術品。
然而不美的是，漂亮的人臉面具上，此時卻布滿了裂痕，左側的臉頰下更是缺了一大塊。
看的寧無霜有些難受的別過臉。
這玩意對於有些強迫症的她絕對是一道考驗。
拿到了父親說的鑰匙后，寧無霜開始思索起打開回去入口的方法。
首先，壁爐的煙囪肯定不是關鍵。
畢竟安父親的筆記來看，他一開始並不是出現在這個房間的。
那麼面具就是唯一的關鍵了。
但要怎麼操作呢？
已知的關鍵因數是：面具，家裡的衣櫃，夜晚。
還有……
月光？
寧無霜有些不確定，因為這裡的月光是她掉進來之後才開始出現的，很難強行關聯到一起。
不管行不行，至少得試試。
但看著漆黑的窗外，寧無霜有些憂慮。
剛剛的月亮，從出現到消失大概是半個小時，不知道每次出現的頻率是多久。
只能希望不要太久。
從父親的最後的筆記中可以看出，他當時肯定遇到了十分緊迫的情況。
以至於不得不做出一些危險的嘗試和舉動。
所謂的沒有時間指的是什麼，飢餓？或是那詭異的黑斑污染？
不管是什麼，這個世界的危險，絕不僅僅只有自己現在看到的這麼點。
趁著等待月亮的過程。
寧無霜開始研究起手中的面具。
鼓搗了半天，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想到面具這玩意的用處，寧無霜嘗試戴到臉上。
雖然是從木炭灰裡面扒出來的，但很意外的是，面具上卻沒有沾染任何灰塵與污濁。
面具很合適，可能是非常薄的關係，帶到臉上幾乎沒有任何感覺。
戴著面具晃了晃腦袋，寧無霜笑了起來。
完美貼合呢！
就像是定做的一樣合適。
想著想著，寧無霜的笑容就有些僵了。
這感覺有點不對吶！
吖……
她猛的反應過來，伸手便想要摘下面具。
然而更加詭異的是，面具在她臉上消失了，似乎從未帶上過什麼面具。
在臉上胡亂的搓揉了幾下。
她覺得心臟有些難受。
雖然她喜歡奇幻獵奇的故事。
但如果是親身體驗，她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準備時間。
而不是這麼突然的，一下子來這麼好幾套驚悚刺激大禮包。
但矯情了一會，現實還是要面對的。
面具哪裡去了？
在臉上摸摸不到任何面具的痕迹。
寧無霜只能提著蠟燭走到後面的那張小展櫃處。
展柜上的玻璃罩子，在燭火的反射下，只要調整好角度，應該可以勉強照一下。
借著晃動的燭光，寧無霜將臉緩緩靠近。
然而當寧無霜看到玻璃上反射出的那張人臉時。
她的動作頓時一僵。
身子猛的後退了好幾步。
手中的蠟燭也險些沒有拿穩。
那是一張慘白的人臉，臉上遍布密密麻麻暗紅色的裂痕，像是要從內而外的印出鮮血。
更像是一道道詭異的花紋，陰森，恐怖。
帶著一些恍惚和不可置信。
「那是我的臉？」
帶著緊張的情緒，手指劃過臉頰。
但這次寧無霜同樣什麼都沒摸到，她的皮膚依舊光滑如玉，摸上去冰涼細膩。
不對，這不是我的臉！
雖然沒有摸到那恐怖的裂痕，但那指尖劃過時的觸感，和面具一模一樣。
恐懼和驚慌在腦海中開始反覆糾纏起來。
但理智還是緩緩的佔據了上峰。
寧無霜調整了一會情緒。
從新回到玻璃罩子前。
看著那張凄慘的臉，寧無霜感到有些牙疼，這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玻璃被車輪子碾過一樣。
「這下好了，拍鬼片都不用化妝了！」寧無霜感到有些心累。
然而，光是不用化妝可能還滿足不了導演的需求。
寧無霜感覺全身的肌肉都開始抽動起來，骨骼更是發出咔咔的怪聲。
在獃滯了片刻后。
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全身上下，由內而外的同時迸發而出。
根本沒法忍受，寧無霜直接趴到在地上。
「啊——」
汗水伴隨著慘叫聲不住的向外冒。
只持續了一會會。
劇烈的疼痛，使得身體持續的痙攣，抽搐。
就在大腦感覺就要失去意識時，寧無霜強忍著使自己保持清醒。
這個時候要是昏過去，不確定因數實在太多了。
慶幸的是，疼痛的程度似乎在慢慢減弱。
也有可能是慢慢適應了。
但詭異的變化貌似才剛剛開始。
很快，寧無霜就發現，自己的手臂上也出現了詭異的紅色裂痕。
不。
不是裂痕。
皮膚的表面生長出了一種血紅色的結晶體，如同裂痕，也像是蜈蚣。
從手臂開始纏繞，蔓延。
直到全身長滿了這種詭異的結晶。
配合著寧無霜現在的那張臉，就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惡魔般，猙獰，恐怖。
哆嗦著嘗試拉扯掉那些皮膚上張出的結晶體。
但那些結晶體就像身上長出來的一樣。
撫摸那些結晶體的部分，寧無霜感覺就像在撫摸自己的皮膚。
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然而更多的裂痕狀紅色結晶體還在不斷的出現。
雖然生長速度緩慢了很多，但早晚會將她吞沒，直到她徹底變成怪物。
寧無霜獃獃的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的看著翻下來的展櫃玻璃罩。
死死看著那倒影出的人影。
並不是她想要這樣，而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身體了。
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如同被綁上了千斤負重，動一下手指都有種眩暈感。
很快我拍恐怖片怕是服裝和造型都可以省了。
一種濃郁的絕望從心底升起。
但世界上並沒有極致的絕望，因為總歸有更絕望的事情會出現。
就比如現在。
在玻璃的反射的倒影中，寧無霜看到一個裹著黑布，像是根電線杆子一樣的細長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是那個觸鬚臉的怪物。
她馬上想到個問題，自己似乎從未看到這觸鬚臉怪物離開過房間，它只是突然消失了，很可能就藏在房間的某個角落，靜靜的注視著自己。
想著想著，小心臟又是一抽。
這還沒被怪物吃掉就得先被嚇死了。
而且現在動不了的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怪物一點一點的靠近。
看著那怪物的頭慢慢從黑布中伸出。
那頭部就像一根巨大的管子，加上邊上一圈扭曲蠕動的觸鬚。
寧無霜感覺頭皮都要炸裂了。
怪物那管子一樣的頭一抖一抖的，伸展到寧無霜的腦袋的上方。
寧無霜覺得那應該是怪物的口器。
所以它這是想來個一口悶？
噁心的觸手開始從寧無霜的頭皮一直向脖子纏繞。
看著怪物的頭突然開始收攏。
這是要開始用餐了呢！
寧無霜絕望的閉上了眼，希望這怪物是個爽快的，一口完事，要是碰到個喜歡慢慢咀嚼品嘗的怪物，想想都滲人。
然而一會過去了，並沒有被一口悶的寧無霜有些疑惑的睜開眼。
看到那怪物突然在那裡一動不動。
那巨大猙獰的口器還懸停在腦袋上方。
寧無霜臉都黑了。
這是想再嚇一嚇自己來提升口感？
我今天要是沒死，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剝皮抽筋做成馬桶刷。
寧無霜兇狠的暗暗想著。
當然前提是沒死。
但現在的情況似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僵持。
怪物不知道為什麼，遲遲不動口。
而寧無霜自己也動不了，加上身上的劇痛感依舊源源不斷，她的精神幾乎處於半崩潰狀態。
場面就這麼僵遲著，不知道過了多久。
在迷迷糊糊間，寧無霜似乎看到了一絲光，但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眼中的一切似乎都被映上了一層紅色的薄紗，看什麼都是紅的。
漸漸地，那層紅色的世界開始退去，眼中世界逐漸變得正常起來。
隱約看到玻璃上反射出了輪月亮的倒影。
強忍著大腦傳來的疲倦感，寧無霜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掙扎著嘗試扭動僵硬已久的脖子。
久違的，能自如的操控身軀的感覺讓寧無霜感到了一絲希望。
觸鬚怪物直到現在都沒什麼反應，寧無霜無比的疑惑，因為她脖子上還纏繞著幾根怪物的觸鬚。
不去管那怪物是怎麼想的，也顧不上會不會觸動怪物。
直接伸手開始拉扯纏繞在脖子上的觸鬚。
比較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寧無霜只是揮手，那些被觸碰到的觸鬚如同已經敲碎一半的玻璃，根根碎裂。
大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但寧無霜還是本能的扭過身看了一眼。
那哪還是什麼怪物。
那本應該恐怖醜陋的身影，很奇怪的變成了一具透著暗紅的水晶雕像。
在月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驚訝只是一瞬間。
她離壁爐非常的近，只是一個打滾，直接鑽了進去。
抬頭看向煙囪上方。
那之前還漆黑一片的煙囪內，此時同樣透出了一道模糊的光。
寧無霜的欣喜難以言表。
她房間的衣櫃門此時是開著的，正對著窗口。
那是她房間里的月光。
不去管什麼開啟條件，不作任何考慮，寧無霜現在只想回家。
四肢並用的向上攀爬。
矯健，輕快。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幾米的高度，有些出乎意料的輕鬆。
回到自己房間后，寧無霜有種想哭的感覺。
但她沒有馬上放鬆下來，因為那條通道，還沒有消失。
思維快速的轉動起來。
一秒之後，她快速衝到窗檯邊，一把拉上窗帘。
她的猜測沒有錯，現實的月光同樣是打開通道的條件之一。
在保證月光不會照到柜子后，寧無霜打開燈仔細檢查了一下柜子。
在確定通道真的消失后，她才鬆了口氣。
坐在床上，一邊休息一邊思考。
現在很顯然的，那個壁爐，月光，衣櫃，面具，必定都是條件，但組合方式依舊有點迷。
想著想著。
然後寧無霜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這個現實世界的月光也是打開另一個世界的大門的條件之一的話。
那她爹就失蹤的就有些冤了。
寧無霜清楚的記得。
她父親失蹤后的一個禮拜......
都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