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愛在銅城 第二十二節
第二天模考結束完，我把收回的同學錄往樂天面前一擺，「看見沒，一面的！」
樂天撇了撇嘴，「這能說明什麼？」
「這說明她曉得我心意了塞，不然為毛我要把兩張同學錄都給她，這不就是為了有比較嘛！」
「曉得個鎚子，你也說了總共才兩張同學錄，她又傻不拉幾的，萬一她隨便摸的呢？」
「亂掐，這怎麼可能！」
「再說，就算她知道你的意思，又能怎麼樣？」
我一時語塞，對啊，然後呢？讓她知道就算是結局了么？
樂天瞪了我一眼，「你個二見，這還用想！當然是要直接表白，搞得她意亂情迷，然後久旱逢甘露，接著洞房花燭夜，小說里都這麼寫的。」
「槽！你特么看的都啥小說！算了先不管了，你英語比我好，來看看同學錄上這單詞啥意思，後面還有一串數字!」
樂天看了半天，「Q…Q…？這哪裡是單詞，這是表情符號吧！」
「那數字呢？」
「她家門牌號碼啊！」
「起開！你家門牌八位數啊！」
我和樂天又連續研究了好幾天也沒研究出那串數字裡面到底啥意思，這時已經是5月30號了。30號的中午，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把我嚇得差點飛起，如果當時不是我就站在廚房，還以為是家裡的液化氣罐爆炸了。我從廚房的窗戶向外望去，學校方向那邊正冒著濃煙，我大驚，這他媽的不會電教大樓遭恐怖襲擊了吧，還是牛B校長給人暗算了？帶著無數的疑問我飛步向四中趕去，趕到學校的時候，那個方向還在冒煙，不過不是學校里，是緊挨著學校外牆的一個化工廠。走進教室，裡面喧鬧異常，所有的娃都在口沫橫飛滔滔不絕的相互吹噓著爆炸時的所見所聞所感，還有的娃興奮的喊著「媽的盼了好久終於盼到今天，老天有眼今天終於給炸了，不然高考沒到就讓它給毒死了！」我正努力學習著他們吹牛技術，看他們能把同樣的一件事吹成多少種不同的牛B時，這時一個A班的娃跑過來，說仙家叫我們原來班上的各回各班。卧槽！離高考才剩幾天了，這仙家不會被爆炸嚇傻了又要把班給並回去吧。
回到（5）班我找了個位置端端正正坐好，準備認真聆聽仙家的激情演講，沒想仙家只是簡短講了幾句高考必備就完事了，完后仙家讓所有走讀的娃趕緊離校，住校的娃街上有親戚的去親戚家，沒親戚的全部回宿舍關緊門窗，沒有通知不許出門。我就去了，這那意有那麼毒？還得把原來班上的娃召一起通知，是不是在哪個班躺板就算哪個班主任的鍋瞭。
於是所有的娃撒丫子開始往外跑，我剛下樓沒走多遠突然背後有人叫我，「水仔，這麼早回去幹什麼？」
我回頭一看是歡子，「嘛個憋你剛睡著了嘛？沒聽仙家說嘛，跑路啊！回家啊！」
「那麼大點煙，你怕個毛！回個屁啊！」
「不回家在這搞屁？」
「踢球去啊！」
「沒聽仙家說不讓在學校呆嗎？在這踢球被抓保衛股去了，叫你爸來撈啊？」
「誰讓你在這踢啊，去學校旁邊的苦竹林踢！」
我打量了下歡子全身，「你帶球了？」
歡子搖搖頭，「沒有，你家離得近回去拿！」
「卧槽！那你還這麼多廢話，趕緊叫人，讓他們都在苦竹林等！」
我邊說邊開始往家裡跑，一路上所有的娃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估計他們沒見過四中還有這麼怕死的，我才沒空搭理他們，回家拿上球后我又一路返向跑回，之前那些走的慢的娃發現又特么是我，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錯愕，我回給他們每人一個傻笑，你們這幫二見！
等我趕到苦竹林的時候，眼前的場景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十幾個娃已經在那等著了，班裡走讀的娃基本都來了不說，阿達妙妙也來了，還一併順便拉了他們班的幾個娃過來，媽的再多幾個大場都能搞了。
我跑過去對著歡子胸前就是一拳，「牛B啊你！」突然看到了他身後的自行車，緊接著又給了他一拳，「嘛個憋我給忘了，有車你也不給我騎！」
歡子雙手摸著胸口嘿嘿一笑，「螺絲不是原裝的，怕你騎了打跌！」
「卧就槽！！」
03年5月30日下午的那個小場，是我高中生涯里最後一次大規模的足球對抗，（不能算作比賽吧）那次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和阿達、妙妙一起踢球。其實當時我也預料到這樣的場景以後不會再有了，雖然球踢得很歡快，可心裡難受的很，只是在烈日的炙烤中，除了全身汗如雨下，卻再也沒有多餘的水分去滋潤眼眶……
當炙熱的烈日變成溫暖夕陽時，是時候說散場了，歡子他們從原路回家，我和樂天爬上了旁邊被堆高的斜坡，一直沿著鐵路往回走。綠地映襯著紅日，紅日渲染了綠地，非常好看。樂天問我，「同學錄上的數字密碼解開了嗎？」我搖搖頭，樂天又說，「那你直接問她去啊，順便把白給表了！」
「我…」
「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別管那麼多了，先把白表了，不然以後可能都沒機會了！」
我不再說話，雖然高中三年的時光我只和樂天同桌了短短兩個月，可就是最後兩個月里樂天帶給我無數點滴的溫暖和關懷，讓我在那個美麗的夕陽下做了一個決定，把他當作我這一輩子的兄弟，親兄弟！
雖然當時我沒說話，其實心裡一直在考慮著這事情，等終於下定決心的時候一看日曆已經6月5號了。媽的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早上到了學校看見樂天我一把拉住他，「今晚你可一定要來幫我！」樂天特別驚恐的看著我，「表白不成不要緊，你丫可不能硬上啊！」我說「我要有那麼猛早完事了，晚上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幫我按著歡子別讓他跟著我就成！」樂天聽完如釋重負，然後對我做了個OK的手勢。
晚自習下課鈴聲一響，樂天便閃出了門朝二樓A班跑去，我也跟著一口氣跑下了樓，然後窩在花圃的樟樹後面，等待田晶出現。雖然這種操作之前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可這一次，特別特別的緊張。
看著田晶下了樓，出了校門，我也從樟樹後面走出來跟了上去，一邊走著心裡一邊默念著，別緊張，千萬別緊張，這仗要是拿下了，以後就天下太平了，一…二…三……二十五…媽的不能再數了，沖！！
「嘿，這麼巧啊，沒想大晚上的也能遇上你！」
田晶聽出是我的聲音，轉頭笑著說「是啊，終於在晚上遇上你了！」
終於？嘛意思？算了沒時間想那麼多了，我故意問她，「怎麼一直還是一個人上自習啊？」
她接著笑，「是啊，每晚都讓爸媽為我擔心，我沒到家他們根本不敢睡覺，都怪你！」
我一愣，「我…我怎麼了？」
「都怪你晚上寧願給人家扛自行車也不願意陪我走路。」
我一驚，看來那晚還是沒能逃過田晶的法眼，嘛個憋等高考完牙子要踹他個屁股開花！我乾笑，「你粉絲那麼多，還能少我一個護花使者！」
「要是找他們陪的話，那我爸媽整晚都不用睡了。」頓了一會兒，她又笑，「你以為個個都像你似的，呆呆傻傻的。」
我大囧，「我…我哪傻了！！」
於是，她將我們初三前後桌時的趣事挨個講了一遍，她說最先讓我幫忙抄板書的是她，我幫她抄就好了幹嘛要前後桌一起都抄了，她罵我個豬腦袋和女生掰手腕哪有一口氣給摁倒的，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她還笑我沒見過摘個桑葉還能摘到比大拇指還要小的；被她這麼一頓說我也來勁了，我說為了你這點桑葉鞋都被樓下大媽嚇掉了一隻沒讓你賠鞋就不錯了，我又說她沒見過送人家照片送的是從體育准考證上撕下來而且還是黑白的，她大笑你就知足吧我又不愛照相人家想要還沒有呢，我們就這麼一路說笑著，時間宛如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初夏的夜晚，她突然從後排跑到我的桌前，說要一起享受我頭頂吊扇的涼風習習，然後我們從開始的一言不發到後來的無話不談，青春的笑容，洋溢在兩個人的臉上。
但在這個烏漆抹黑的夜晚，雖然看不到她的笑容，可從那她爽朗的笑聲中能聽得出，她笑的很開心，如果這是高一的第一天該有多好，可事實上，這是高三的最後一夜。
眼看著離家的路程越來越短，分別的時間也越來越近，我再也沒有心情和她續舊了，於是直奔主題，「聽說…你留在四中是為了能和你喜歡的娃子留在一起？」
她遲疑了一下，「一半是一半不是吧。」
我不解，「一半一半？」
「我們上高一的時候我一個堂哥正好也在四中教高一，家裡人說有哥把關肯定比去一中的普通班要好，然後我聽說喜歡的人也考上了四中，正好一舉兩得，所以我答應了家裡選擇四中去了我哥班上。事情的原尾我只跟我閨蜜說過，其實我哥才是我來四中的主要原因，也不知道傳到後面怎麼就傳成這樣了。」
我去，原來還有這檔子事，緊接著我腦子裡突然一閃，「你哥不會就是你們班主任吧？」
「是啊，我哥挺厲害吧！」
能把班隊都滅的寸草不生的老班，「那確實厲害！」我又問她，「那…你喜歡的那個他呢？你們在一起了嗎？」
她聲音一下變小了，「沒有，他可能還不知道…」
我大驚，「他不知道？」
她沉默了有一會兒，慢慢說道，「是啊，他跟你一樣呆呆傻傻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下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開始我很高興田晶沒有跟那個傻子在一起，接著又無比心疼著田晶，然後又無比憎恨那傻子，最後我又開始羨慕那傻子，能讓田晶垂青到現在，他一定非常優秀，至少比我強的不是一丁半點……
看我半天沒吭聲，田晶開始問我，「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她這麼一問搞得我有點猝不及防，原本是我主動進攻的現在完全變成了被動防守，想起跟那傻子比起來我完全就是個渣渣，結果之前些準備好的千前萬語只簡化成了兩個字「我…我…」
「你，你什麼啊你？？」
「像我這麼戳的人，哪有資格喜歡別人。」
「你啊，還是和以前一樣，是真傻！」看來她因為沒能聽到我的八卦很失望，女娃子嘛沒有一個不愛聽八卦的，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我們就這麼默默的向前些走著。
沉默的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沒走多久我們已經來到三叉路口，下一步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
「啊！對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沒說。
「嗯？」在燈火通明的路口處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她驚訝的眼神中略過一絲驚喜，然後直直的看著我。
可這個時候我哪還有心情講什麼八卦，「內個…高考完第二天我們兩個班有場球賽，記得來看啊！」
「哦…」
「那…祝你高考順利！」
「你也一樣…」
那個時候我很想跟田晶說「再送你一程吧」，可當時嘴裡又跟塞滿了大便一個字都擠不出來，我只能站在路口，看著田晶離我越來越遠，直到她漸漸淡出我的視線…
關於高中歲月做過的第三個夢，就是在6月5號這個夜晚，我站在教學樓下大聲向田晶表白，她滿心歡喜的接受著，然後我們一路手牽著手一路歡聲笑語，我一直把她送到她家樓下，跟她說晚安，她輕輕回了我一個擁抱，對我說，這個世界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