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巡撫府廢帝論富貴
剿滅土匪?
盧有兆瞬間沒了興緻,暗笑田紹年輕,土匪是那麼好剿的?自古至今,對於封建國家來說,土匪屬於頑疾,莫說如今吏治不清,朝政不明,就算是治世之時,也是土匪橫行。
朝廷去剿,一是不熟悉地形,二是沒有剿乾淨,恐怕會遭到報復,三就算剿乾淨了,過兩年又會出現一窩。所以,他們這些執政者,一般都是採取放縱的態度,只要土匪不舉起反旗,能招安的招安,不願招安的,只要不衝撞官府的利益,就不會太管。
「甘藍府兵力有限恐怕無法進行大範圍剿匪。」
田紹見盧有兆坐直了,自顧自的喝起茶來,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於是便道:「孤的護衛隊組建好以後,可以協助盧大人剿匪,所得的財寶,你我二人五五開。」
盧有兆放下茶碗,低頭沉思良久,最後還是搖搖頭:「護衛是保護殿下安全的,若是用來剿匪,恐怕會被人背後捅刀子。哪時,下官的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田紹問道:「誰人蔘奏?真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盧有兆道:「底下人自然不敢說什麼,但殿下王府之內,就沒有人會參嗎?」他老早就得到消息,朝廷已將妃嬪送來,同行的有以為宮裡的太監。
田紹道:「若孤能解決此事呢?」
盧有兆笑了:「那下官便與殿下做一做這利國利民之事又何妨?」他實在想不出田紹有什麼方法解決宮內里的監視。殺了嗎?那純粹是找死。用對付自己一樣方法,莫說太監無牽無掛,只說宮內來的人,你上哪找他的黑料去。
田紹挑了挑眉:「一言為定。孤還有第二筆富貴,要與盧大人說。」
盧有兆道:「下官洗耳恭聽。」
「盧大人可記的先帝曾頒布『世藩商貿例』,其中有幾項特別的規定,世藩經商,可涉及部分朝廷禁止百姓從事的行業。」
「殿下是說術士民生行業?若是殿下想做這個,下官還勸殿下不要有此想法了。莫說我靖州,就算整個岩青省,又能找出幾個術士?」
「沒有,我們不會去請嗎?再說,還有其他的行業,世藩經商可享有十年減稅兩成。這兩成孤願意全部送給盧大人,另外,孤願意與盧大人合股,每年盈利的三成,也屬於你,子孫萬代不變。」
「朝廷明令禁止官員行商,不得與民爭利。」
「盧大人,真的如此守規矩嗎?你家小兒子的媳婦的娘家,不就在幫你做著運茶的買賣嗎?」
盧有兆盯著田紹:「那殿下要下官做什麼?」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安王如此大方,其所求必然更大。
田紹道:「孤不用盧大人出一分錢便可獲利,但很多事都得由你那邊的人牽頭。你也明白孤的身份,不易有什麼大的動作。」
盧有兆繼續問:「殿下現在衣食無憂,子孫後代,至少還要歷經十世才會取消稅奉。何必如此著急呢?」
田紹回道:「盧大人以為這大易國還有十世的命嗎?」
盧有兆臉色大變:「殿下何出此言?」
田紹也不再遮掩:「實話。世上哪有永遠不滅的王朝。孤畢竟做過皇帝。近三十年來,北方漠南、漠東兩省徹底脫離管控,東部與南部地區新世族崛起,朝廷雖然加大監控力度,但收效甚微,已成尾大不掉之勢。就連最為安穩的西部,也因旱災蝗災,導致餓殍遍野。
我岩青、林中、山南三省,暫時縱能獨善其身,
又能維持多久?天下統為一盤棋,一角傾覆,滿盤皆散落。孤預言,大爭之世,將要來臨!值此危難之際,我等若不積蓄實力,如何能保證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之中安全的存活下來?」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從曾經的皇帝口中說出,格外的有說服力。盧有兆對於他所說的危機,早有耳聞,從前只當作危言聳聽,畢竟身為朝廷官員打心眼裡不願意接受這些事實。從近年來朝廷徵收的賦稅徭役的情況也能發現端疑。
「若是如此殿下何不將此憂患上報朝廷?」這句話剛問出口,盧有兆就想收回,如果安王說話有用,也不會和他商討這些了。
他繼續說道:「殿下只要處理好自己那邊的事,下官未必不能試上一試?」
說實話,與安王合謀,除了腦袋不穩當,沒有其它壞處。至於所謂朝廷命官的顏面純屬扯淡,這天下是他田氏的,給誰當狗不是當?再說他沒幾年就要退休,管他安王心裡懷著什麼鬼胎,自己在任這段時間他還翻不了天,之後,他早已賺的盆滿缽滿的回老家了。
從巡撫衙門出來,章隆忍不住問了田紹:「殿下方才所言是真的嗎?」
田紹笑了笑:「是真也是假,孤沒有預言的能力,不過那些問題確實存在。你認為憑藉趙氏和田豐的能力能夠解決嗎?」
「屬下不知。但屬下願為殿下之馬前卒。」
田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李叔聰明的地方在於敢於直視自己的慾望。你年齡已過而立之年,為何還會隨孤來靖州之地。憑你的能力應該早已飛黃騰達?」
「實不相瞞,殿下,屬下是因一樁醜事,才會淪落至此。」
田紹來了興趣:「怎麼回事?」
「屬下與戶部侍郎葛大人的千金相愛,珠胎暗結。葛侍郎嫌棄屬下出身,不肯將女兒下嫁,還陷害屬下,幸得家人傾家蕩產,才得以苟全。」
「沒想過私奔?」
章隆自嘲道:「殿下有所不知,這官宦女子並不全是如小說話本里描述的那樣,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她們知道自己所需要的,也知道自己所依靠的是什麼。富家千金與身份不對等之人私奔,不過是文人幻想罷了。試問在腌臢染缸里長大的人心裡能沒有一點小九九嗎?」
「你倒認識的清醒。你恨她嗎?」
「恨不得將其抄家滅族!但屬下不是因愛而不得,只因侍郎一家,害得我雙親憂憤而逝,弟妹如今下落不明。屬下若早知如此,斷不可能與之交往。」
田紹這才明白,怪不得這章隆如此偏激多疑,原來還有這一樁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