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憫農

剛才划舟的小哥，將錦繡山莊的少莊主趙紫馨誇上了天，說什麼天仙下凡，人間少見之類的，黃濤還以為是小哥沒見過世面瞎扯，現在佳人就在眼前，他信了，而且還覺得似乎說少了。

趙紫馨縴手一請，說道：「公子，請坐。」

一位僕人進來上前奉上了茶。

黃濤思緒一收，坐定后誠懇地說道：「兩湖水災，百姓受苦，餓死的不知多少，今天冒昧登門請求山莊出糧賑災，還望小姐伸出援手，救民於水火之中。」

趙紫馨微微點頭后說道：「公子的來意，卓大俠已經在信中言明，我山莊向來見不得百姓受苦，受災之事定當出力。」

黃濤一聽，心想：看來這街坊傳言不假，莊主趙公早年曾受一農民救助，這才撿回一條命。趙公發跡之後，時時不忘當年的恩情，所以趙家這才以救民救難，濟世為懷為家訓。

黃濤正要開口答謝，不料一僕人匆匆跑了進來，語速急促地說道：「小姐，親王府劉三又來了，這次帶來一群壯漢，個個凶神惡煞的，說是再不開門就拆了我們山莊。」

「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了？」趙紫馨臉色微紅，生氣地說道。

那進來的僕人輕聲應道：「那劉三說他們就是王法。」

「啊，太猖狂了，親王就可以這樣縱容手下？」趙紫馨氣不打一處來，這劉三貪戀她的美色，多次來莊子糾纏，這次她以為又是如此。

這時一個穿著講究的老者走了進來，對著趙紫馨說道：「這次那劉三是奉了親王的命令來辦公事的，小姐還是讓他們進來，看看到底所為何事再說。」

「哦，公事，那好吧。」

趙紫馨轉過頭來，對著黃濤說道：「對不住，公子恐怕要迴避一下，晚點我們繼續詳談救災的事。趙老，請公子隔間稍候。」

「嗯，這個無妨。」說完，黃濤跟著老者進了隔間。

劉三的隨從被安排在外間，僕人將劉三單獨領進堂屋。

「有什麼事，快說。」趙紫馨一臉不耐，對著劉三說道，連客套都懶得做。

劉三色眯眯地看著趙紫馨，吞了下口水后說道：「王爺口諭，聽聞山莊運來了一千石糧，為救濟湖廣的災情王府想先借下，希望貴庄不要辜負了王爺的一片仁慈之心。」

借了還能還嗎？還救災，騙誰呢，這不明強嘛。趙紫馨眉頭一皺，斷然拒絕道：「這是我各地商鋪的口糧，實在無法借出，請回去稟告王爺，這次山莊無能為力。」

「這麼說是不想借了，得罪王爺的後果很嚴重，你是不是再想想？」

趙紫馨實在懶得和他廢話，特別是劉三兩隻眼睛直盯著她，乾脆直接下逐客令，「送客。」

見到趙紫馨如此無禮，劉三無賴的本性被徹底激發了，平時想靠近趙紫馨根本就沒機會，難得今天面對面，他怎麼能忍得住，他確實是忘了，現在還在人家家裡。

色令智昏，色令人狂，大致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劉三反手往後一揮，那即將上前的僕人一下子就給撂倒了。

「你，你在幹嘛?」趙紫馨喝道。

「我想幹嘛，你猜，嘿嘿。」

在趙紫馨「啊」的驚呼聲中，劉三如餓狼撲食般朝趙紫馨撲了過去。

聽到趙紫馨呼喊聲的黃濤，暗道一聲不好，如飛一般地跑出隔間。正好見到劉三那雙爪子正追著踉蹌後退的趙紫馨。

黃濤腳下一用力，直接一步飛跨了過去，

由於有了上次跌倒的經驗，這次倒能夠剎住身子，剛好就卡在趙紫馨身前，面向趙紫馨，幾乎和她貼著身子。

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趙紫馨一下子臉就紅了。

憑空多出了個男人，讓劉三大為惱怒，雙手抽回，由抓變拳，猛的揮在黃濤的背上。

「砰」的一聲，緊接著又是一聲「砰」。

在劉三雙拳擊中黃濤的瞬間，趙紫馨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忍不住一滴眼淚流了出來。

突然一聲「沒事了」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趙紫馨睜開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黃濤正微笑地看著她，趙紫馨也突然間笑了。

這女人笑起來太過迷人，黃濤心裡狂跳，趕緊轉過身去，卻見地上劉三正痛苦地滾來滾去，怕是雙手摺了吧。

這是黃濤第一次感受到內力的強大，心裡不禁自嘆道：我也能成為武林高手，太不可思議了。

裡面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隨從和山莊護院，看到自家的頭領都被撂下了，一個隨從背起劉三，一眾人灰溜溜地離開了山莊。

等到客堂剩下黃濤和趙老的時候，趙紫馨才將親王的意圖說了出來。

黃濤聽完，沉思了片刻后說道：「既然一千石的糧食被親王盯上了，想要順利地離開浙江運到湖廣恐怕沒那麼容易。我有一計，或許可行。」

趙紫馨問道：「什麼計策？」

「暗度陳倉。」

「何為暗度陳倉？」趙紫馨和趙老同時問道。

汗......這個世界哪有這個詞語。

黃濤心裡也感到好笑，連忙解釋道：「就是我們可以分兩路走，一路假裝光明正大的運糧救災，一路偷偷地將真正的糧食運出浙江送到湖廣。」

「此計甚妙。」趙老扶著鬍子贊道。

趙紫馨用讚賞地目光看了眼黃濤后，轉身對趙老吩咐道：「請趙老安排下：第一，由你帶隊護送真正的糧草走水路到湖廣，最好分批運出，要裝扮成運送布匹的樣子，我們就是做布料生意的，這樣不會引起別人懷疑，另外，保護的人手要配足。」

「第二，偽裝的這隊由我和黃公子來帶，走陸路。」

「第三，為防止親王府的報復，偷偷遣散莊子里的人，留下幾個靠得住的，叮囑他們每晚按時點燈，裝成山莊一切照舊的樣子，同時讓他們注意安全，發現有危險及時撤離。」

「第四，安排下去，全國各商鋪要做好財產轉移，同時要警惕起來、注意安全。」

「準備好，假的這隊明天辰時準時出發，運糧隊延後一個時辰出發。」

「暫時就想到這些，趙老你先下去安排。離出發還有些時間，我帶黃公子島上走走。」

「這樣的話，小姐你太危險，萬一出什麼事，我怎麼向老爺交代。」趙老表示不同意，除非他和小姐互換行程。

「他們會盯著我，我走水路那不是告訴他們糧在那了嗎？就這麼定了，上千石的糧食可以救活多少人啊，冒這個險，值得。」

黃濤不禁在心裡給趙紫馨點個贊，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滴水不漏，還這麼有膽色。果然，能夠叱吒商場的女人都不簡單。

清風徐來，水波微漾，一條碎石鋪就的小路勾勒出小島的邊界，黃濤和趙紫馨就徜徉在這小路上的樹影婆娑中。

突然想到卓一凡的那封信，黃濤率先打開話題說道：「小姐與卓大哥很熟嗎？」

趙紫馨回憶道：「去年山西發生大旱災，我帶隊運糧去賑災，途中遇到山賊，當時情況很危急，幸虧卓大俠正好路過。接下來你應該也想得到，那些山賊哪裡是卓大俠的對手，最後還是卓大俠手下留情，否則山賊就得全留下。」

「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論。」黃濤苦笑了下，「如果有一天沒吃沒穿，這天下又不給我活路，說不定我也會上山。」

趙紫馨感嘆道：「百姓苦啊，活著都不容易。」

「嗯。」

黃濤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說道：「看樣子島上開墾的田地也不少啊。」

趙紫馨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片田地中農民正在烈日下鬆土，不時稍微挺起身子用手臂擦著汗水。

即景生情，黃濤不禁將憫農詩吟了出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趙紫馨喃喃自語，反覆地念著這首詩，

「用淳樸、精鍊的語言巧妙地道出了農民的艱辛，好詩。」趙紫馨用仰慕的眼神看著黃濤問道，「請問公子這首詩叫？」

「憫農詩。」

趙紫馨頓生敬佩，說道：「公子有悲天憫人的胸懷，讓小女子好生佩服。」

黃濤心裡暗自苦笑，原本是不願盜用前人詩詞的，但有些事情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