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贈劍
「多謝唐姑娘出手相助,老奴實在無以為報。」
馬夫見到葉澤果真被救了出來,眼中擔憂的神色立刻消散了許多。
「老伯無需此言,葉公子對我也有恩情,出手相救自是情理之中。」唐錦微微蹙眉,覺得馬夫的臉色有些不對,便問道,「老伯可是有些身體不適?」
馬夫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葉澤的身上,心不在焉的說道:「就是有些頭暈腦脹,人老了總是會有些小毛病,不打緊,不打緊……」
可唐錦分明看見馬夫的臉色蒼白得像是一個瀕死之人,她側耳細聽,也只能聽到幾縷虛弱的呼吸聲。
「唐姑娘,我們還是先出了城再說。」馬夫掀開車簾,轉過頭對唐錦說道。
唐錦點點頭,鑽進了馬車之中。
馬夫駕著車,很快便來到了城門處。
「站住!」
守城士兵舉起手中泛著黑光的長槍,將馬車攔了下來。
「幹什麼的?」守城士兵面無表情的問道。
馬夫神色有些慌亂,說話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回官老爺,出城尋個親戚,路有些遠,早晨出發,得過了晌午才能到。」
守城士兵輕蔑一笑:「從來只聽過進城尋親戚的,倒沒聽過出城尋親戚的。」
「官老爺說的是。」
馬夫滿臉堆笑,但眼中的慌張神色還是被那士兵一眼瞧出。
只見那士兵慢慢悠悠的走到馬車前,舉起長槍想要撥開門帘,馬夫惶惶然,手忙腳亂的想要上去阻攔。
「官老爺,不可啊!」
「滾開!」守城士兵怒聲呵斥,隨後烏亮的槍尖挑起門帘的一角。
「咳咳……咳咳咳……」
守城士兵剛要探頭往裡頭查看,便聽到兩聲劇烈的咳嗽聲,嚇得他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姐自幼身體不好,最近又患上了癆病,剛才草民斗膽阻攔大人,也是顧及到大人的安危啊!」
守城士兵知道自己剛才丟了面子,這馬夫又及時送來台階,他也心安理得的順水推舟。
「既然如此,那快點走吧!」守城士兵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好嘞!」
馬夫驅策著馬車從守城士兵面前駛過,隔著厚厚的窗帘,唐錦聽到了守城士兵那譏諷的笑聲。
「嘖嘖,真是個倒霉催的肺癆鬼。」
青兒輕輕皺著眉,有些生氣的盯著坐在對面事不關己的三青道士。
昏迷不醒的葉澤倚頭靠著木板,唐錦坐在他的身旁。
三青則是合上雙眼,閉目養神了起來。
富有節奏的馬蹄聲清晰的踏響在每個人的耳邊,契合著所有人的心跳聲,一步一步走出了臨風鎮。
……
白衣少年站在城牆之上,腰間寶劍微微搖晃著。
承載著四人的馬車從城門口駛出,白衣少年面無表情的目送他們漸行漸遠。
知縣卑微的站在他身後:「大人就這樣放任他們離去?」
事到如今,他仍心有不甘。
白衣少年撇了知縣一眼:「如果就這樣讓他們輕易離開臨風鎮,反而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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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產生懷疑,我已安排好了人,扮做山賊半路截殺他們。」
知縣心中暗喜,卻又假裝擔憂的說道:「若是他們被我們安排的人所殺,豈不是……」
白衣少年嗤笑一聲,連看都不想去看知縣一眼,轉身走下了城牆。
知縣滿臉羞怒,他眼神怨毒看著遠處越來越渺小的馬車,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
太陽從山間爬起,高懸在所有人的頭頂,馬車不知走了多久,從沒有停下。
青兒小心翼翼的掀開窗帘的一角,眯著眼睛從縫隙里窺探著外面的風景。
四顧無人,青兒逐漸膽大了起來,她將一側的帘子掛起,屋內沉悶的空氣迅速一掃而光。
「呼!悶死了!」
青兒趴在窗邊,搖晃著小腳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好無聊啊,還以為會驚險刺激點兒呢……」青兒嘟著小嘴,滿是遺憾。
唐錦搖搖頭,有些擔憂的說道:「不要掉以輕心,平靜並不代表我們已經安全了。」
……
鳳棲樓內,在一間布置極為簡單質樸的房裡,柳如風睜著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直挺挺的癱在床上。
端坐在桌邊的攬月姑娘身穿一襲紅衣,她的眼睛盯著桌上的那盒丹藥微微出神。
「你當真要如此執拗頑固,棄自己於不顧?」攬月自言自語,「這可是葉公子的一番好意……」
她扭過頭,看向死屍一般的柳如風,像是下定了決心。
拿起那枚丹藥后,攬月起身走向床榻。
柳如風眼角里的紅色身影越靠越近,接著他便感覺到自己的嘴巴被強行打開,一顆渾圓的丹藥被喂入嘴中。
攬月死死的盯住柳如風的喉結,卻遲遲不見任何吞咽的動作。
人生了病,還可以醫治,可心若生了病,那便無葯可醫。
那顆丹藥被柳如風含在嘴裡,卻並沒有被他吐出來。
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攬月起身離開。
或許只有自己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
她站在門前,微微躊躇。
「吱——」
但是不等攬月下定決心離去,那扇沉悶老舊的房門就被推開,緊接著一身白衣的俊秀少年大步走進了房內。
只見他腰懸寶劍,目光清冷,玉樹臨風好似一尊現世謫仙。
白衣少年無視了面前傾城絕色的攬月,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房內掃視著。
終於,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躺在床上,狀若死屍的柳如風身上。
白衣少年眼中爆發出一陣精光,當即就要朝著柳如風走去,攬月卻將他攔住。
「這位公子,你來錯地方了。」
攬月紅袖飄擺,恰好將白衣少年的視線遮擋。
「讓開。」白衣少年冷冷開口。
「我若是不呢?」攬月注視著白衣少年,緩緩說道,「公子可不要枉送了性命。」
白衣少年眯起眼睛:「我若想殺他,你也攔不住我。」
「你敢!」
攬月聽到這話,原本還算端莊的態度立刻轉變,繼而渾身散發出一股陰冷的氣息。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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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屋內的氣氛劍拔弩張。
白衣少年解下腰間的佩劍,將其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上。
「放心,我只是來看看他。」
攬月遲疑了一下,扭過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如風后,只往後退了一小步。
白衣少年斜坐在桌邊,一身潔白無瑕的衣裝與這簡陋的房間格格不入。
他盯著床上的柳如風,開門見山的說道:「柳如風,你的劍呢?」
柳如風只睜著眼,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柳如風……你五歲習武,八歲握劍,十三歲后便再無敗績。」
白衣少年緩緩開口,敘說著柳如風那不曾提起的過往。
「我也練劍,所以當初的我很想和你比試一場。」
白衣少年眉頭蹙起,他的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只是我沒想到……時至今日,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少年如今會變成一個廢人。」
「一個劍客,就算手中無劍,也當傲然屹立於眾生之上。」白衣少年陡然起身,目光銳利如同一雙寶劍,「身為劍客,心中應有一把絕世無雙之劍。」
他看著柳如風那殘破不堪的身軀:「你若是甘心如此沉淪下去,那就當我看錯了你。」
房內一片寂靜,良久之後,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驀然響起。
「我的劍銹了,心也丟了,以後……還能練劍嗎?」
白衣少年神色微動:「劍銹了就重新打磨,心丟了就去找回!」
「劍客無懼於生死,又怎麼能輕言放棄!」
白衣少年指尖輕叩桌面,承載著寶劍的白玉劍鞘微微嗡鳴。
「寒玉雖然隨我多年,可我卻始終無法真正施展出它的全部力量,所以我一直在尋找一個真正適合它的劍客。」
「我看得出來,它很喜歡你。」白衣少年輕輕撫摸過寒玉那溫潤的劍柄,拇指輕輕抵住劍鐔,亮出一小節雪亮的劍身,「柳如風,你一定要好好待它。」
「噌!」
白衣少年右手一抓,寶劍寒玉應聲出鞘,無暇剔透的劍刃泛起凜冽劍光。
長劍揮過,帶起陣陣風聲。
雪色衣袍獵獵作響,寶劍響起錚錚劍鳴。
以劍鳴為曲,少年羽衣翩躚,仗劍起舞。
柳如風縱然不能轉頭欣賞此情此景,但那起伏不斷的劍鳴聲,依舊勾起了他內心的渴望。
他最初的夢想,是想要成為他爹那樣的將軍。
如今他幾乎都快要忘卻自己當初的模樣了,他曾經也是一個心懷凌雲之志的少年!
一曲終了,寒玉入鞘。
白衣少年放下劍,看著柳如風的雙眼,輕輕點頭。
「柳如風,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白衣少年從袖中取出一隻玉瓶,放在了桌上,他抬頭對攬月說道:「唐門丹藥藥性強烈,這玉露可以調和藥性。」
做完這一切,白衣少年深呼出一口氣,大步流星的往門外走去,一如他來時的模樣。
「你叫什麼名字!」
柳如風大聲疾呼,白衣少年站定,卻並不回頭。
「我的名字,叫做姜寒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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