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溶洞

我們帶著羞愧走向了另一個方向，那裡依然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除了我們三個懦夫的腳步聲以外，胡胖子與老男人沒再發出一個響屁！我也同樣如此，嘴裡堵著一個大石頭，講不出話，更不敢回頭去看。

如果還有什麼能讓我們不去怕鬼，那一定是信仰和使命。可我們三個狼狽的傢伙沒有這些東西，信仰和使命不是說揣進兜里就有的，更不是聽了英雄的故事就能做成英雄的。我們在為自己的懦弱、狹隘找到了無數個理由，我們的的確確怕死，與其說我們怕鬼怕山魈怕黃皮子傀，不如說我們都是怕死的。

我們沒有經歷絕望，所以缺乏吶喊的力量。

我走在了前邊，他們也知道了我有一定的夜視能力，通道的牆壁是用大量的石塊與水泥壘成的，頂上是一個拱形。我們走了很長的路，幾乎每一條道都一個樣，有的地方標識著倭文。

胡胖子看著牆上的字磕磕巴巴念了起來，「藏兵……武備……老王，這不會是個武器庫吧？」

我也搞不清楚，見老男人也不搭話，只好回胖子道：「是武器庫也作廢了，八十多年前的東西了，你還真以為是古董啊！擦擦洗洗就能用？」

「來都來了，總得找一個趁手的傢伙吧！」胡胖子指著我手裡生鏽的工兵鏟道：「拿這個去干山魈我沒意見，但想要跟藏在暗處的武裝勢力拚一把，我覺得行不通！」

我說：「你能打開這個門我們就進去看看，事先說好了，裡面亂七八糟的東西別碰！」

武器庫的大門不知是什麼材料的，塗裝成了銀色，到如今也沒有生鏽的痕迹。但門板上沒有鎖具，也沒有把手，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打開的。

胡胖子在門板上拍了好一會，我說打不開就算了，再搞出大動靜來吸引了狐狸臉少女，那我們都得折在這裡。那狐狸臉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迷暈了人，更讓人無法察覺是什麼時候中招的，這樣的遭遇怎麼讓人不害怕。

「嗨！走了，實在沒趣！」

那門一時半會打不開，胡胖子悻悻然的說了一句，正準備再次出發。老男人卻說了一句：等一下！

他把雙手放在大門的側邊，用力推了起來，那門似乎有點動靜。

「過來搭把手！」

我與胡胖子看到大門鬆動的跡象，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那門在我們三人用力的推動下緩緩的朝後方移動著，待到移出了兩米左右的距離，那門突然間向左邊縮去，速度飛快！

「放手！」

老男人大喝一聲，那門轟隆隆一聲縮進了牆壁中。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設計，不禁好奇起來。

「這門設計的有點意思，老烏知道這叫什麼門嗎？」

老男人嗤笑一聲，「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老祖宗玩剩下的東西，古時候叫作螳螂門！」

他沒有多言，我們此時的目的是找到趁手的武器，可翻遍了犄角旮旯也沒見到哪怕一把小刀。

「我不信，他們還能把武器庫搬空了！」胡胖子惡狠狠的說了一聲，面目猙獰，彷彿一個丟失玩具的熊孩子。

他不停的摸索著兩百來平米每一處磚牆，我也沒閑著，陪他在地上敲敲打打。還別說，胡胖子的不信邪果然有些道理，他在一塊磚牆后發現了鏤空的偽裝，裡面是一個轉盤。

「要不要打開？」

他此時卻沒有那麼急切了，老男人見我們這邊發現了蹊蹺趕緊走了過來，「開吧！猶猶豫豫不是個事，

剛在外面把風時發現了不對勁，空氣中的甜味又濃了！」

「什麼甜味？」我疑惑不解的問道。

「我不是說過嗎？這裡面的空氣有毒，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某種劇毒，可我們吸入以後不同程度出現了幻覺，我猜測那種甜味的源頭是神經毒素。所以我們才有了無意識中昏迷的遭遇！」

「開不開？」

「開！」

「開！」

胡胖子再次問了一聲，我與老男人堅決同意，機會與賭運只是敢不敢拼的問題。

伴隨著咯啦啦的機械齒輪傳動發出的刺耳噪音，原本光滑平整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裂痕。接著裂痕漸漸擴大，形成了一人多寬的通道。胡胖子臉上綳得通紅，我們也只能幹著急，牆上的轉盤只能一個人伸手在裡面轉動。我示意他換我來，可胡胖子咬緊了牙關也沒能再轉動分毫。

「不行了，齒輪卡死了，根本轉不動！」

我們一看一人多寬也足夠通行了，便不再試圖轉動輪盤。老男人去門口張望了一眼，更是把背包里唯一的熒光棒扔進了裡面。

從我的視角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變化，他一開始的驚訝，然後是不可思議。整個人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激動。

「快過來看看！這裡面是一個溶洞！」

他壓著聲音，聽不出語氣的變化。我與胡胖子一開始沒有太多的好奇，可從門口看了一眼卻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那溶洞大到無法想象，一來是黑看不遠，二就是僅憑熒光棒輻射的範圍已經超過了一個籃球場的大小。岩壁中還有許多細小的晶體，輻射著微弱的光線。

按老男人的估計，天然的溶洞必定連接著外部的出口，這是喀斯特地貌溶洞形成的必然條件。流水、地下暗河，缺了一樣都無法形成溶洞。

我們的心氣再次提了起來，想著陽光沙灘仙人掌，腳下不自覺的邁了進去。胡胖子更是興奮的低吼了一聲，看得出來希望近在眼前，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男人臉上也露出了喜悅的表情。

我說：「出發吧！」

哈哈的大笑了一聲！又覺得不妥，趕緊閉上了嘴巴。

雖然還沒有見到外面的太陽，可我們都知道那不會遠了，以老男人倒斗三十多年的經驗，走出去只是時間的問題。我們把尋找南明遺寶的任務拋到了腦後，把阿熊的孤身犯險拋在了腦後，我們除了出去，除了見到陽光。想著別的已經不再重要了。

人活著比什麼都強！

我們順著岩壁攀爬了起來，那道門后並不是坦途，十米多高的人工階梯損壞嚴重，我們不敢大意。溶洞中的積水潭很多，加之地面濕滑，走出不遠後人工開鑿的痕迹開始斷斷續續消失。估計是某種原因損毀了，我們也猜不出具體的原因，只把它歸結為戰亂，暴動。

走出了一公里后溶洞中的積水漸漸匯合成了溪流，溪流在岩層中流淌出了一條裂縫，人沒法在裡面行走。幸運的是溪流兩邊還有凹凸不平的岩層可以繼續前進。

我此時背上背了阿熊丟下的槍，也沒有意識到溶洞中會有危險，直到老男人喊了一聲擔心，那飯桌大小的黃蝙蝠就從我腦袋上飛過去了。

一股熱流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溫溫熱熱的，我一時還沒感覺到疼痛。把槍舉了起來就要給那東西一梭子。

「別開槍！洞蝠是群居動物，你一開槍它們就會到處亂飛！」

聽了老男人的解釋，我不得不放下槍，頭上的傷口此時劇烈的疼痛起來，我吸了一口涼氣。那口子至少有一拃！

「老王，快蹲到水裡去！」

胡胖子拉著我幾步跳下了溪流，那水真是冷的刺骨，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又見胡胖子從內衣里撕了幾段布條，作勢要往我頭上裹來。

「等一下，小胖，我包里有紗布和止血貼！」老男人喊了一聲，制止了胡胖子的自告奮勇。

我轉而問胡胖子你拉我下水幹嘛，胡胖子理所當然的道：「寒冷能刺激毛細血管收縮，可以減少你頭部的出血量！」

我白了他一眼，心說真是謝了你了，在溶洞里一身濕不會得傷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