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自由人
我是誰？
在這個問題沒有解決前我的內心是不安的，我記不得自己的過去也就意味著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我甚至沒有想做的事。
這幾天一直在礦上閑逛，我聽胡胖子說已經是五月初了。雨季里大雨小雨時常交錯而來，大雨下上一兩個小時，之後周圍的山巒籠罩在雲霧裡，久久不散。到了小雨便會連續下上一兩天，雨不大但淅淅瀝瀝的，空氣中的溫度還是三十多度，悶熱得很。
那被大火覆滅的礦奴房子我也去看過了，沒再見到破舊的木板房，也沒再聽到一雙雙眼睛的竊竊私語。我把它們當作了「假象」，就如方思雅教我怎麼去辨別「真相」一樣。倒是木屑灰燼中長出了不少嫩苗，不知是什麼植物，十來厘米的長度，有兩片嫩葉，頂上還有未打開的葉骨朵。
這些嫩苗長勢很好，經過了幾場大雨後更加茁壯了，可怎麼看都有些彆扭。老男人一眼就認出來了，說那是什麼墓葬封土堆上常見的屍香蒿草。用屍香蒿草製作的香燭有奇效，有驅邪盪濁的功效。
我半信半疑，也沒有去動那些嫩苗，三天後我們的越野車修好了，胡胖子迫不及待的找到我們說可以走了。這個消息讓我眼前一亮，我現在更想去醫院檢查一下腦子，我找回記憶的希望全在裡面。
我們與礦上的保安隊打了一聲招呼，車輛上的MC礦業的標誌清晰可見。那保安沒說什麼，往我們車上丟了三把手槍和持槍證，另外還有一個木頭盒子。
我見胡胖子在駕駛位喜笑顏開的便沒有多問，只是這槍讓我產生了很多聯想。
與我們同程的還有一個修車師傅，他要搭我們的車去往密支那，這人年紀四十多歲左右，眼睛渾濁，頭髮是卷的。他上車后沒有說什麼，直接坐在了後座，我與他正好對視了一眼。
一路無事，當天晚上我們便到達了密支那，小城依然是小城，籠罩在雨季過後的薄霧中。
那修車師傅到城裡后就下車了，臨走前還瞪了我一眼，他也沒有講話，我有點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把槍帶好了，保命的東西！」
胡胖子交給我一把槍，那槍帶著戰術背心，我把它往肩上一套，槍把正好在腋下，穿上一件外套就看不出來了。
「我以前是一個殺手嗎？」
兩人同時看了我一眼，不知在猶豫什麼，眼中的情緒卻不相同。最終誰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老男人更是鄭重其事的取出一個文件袋交給我。
「裡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記住，看后就銷毀它！」
我問：「你怎麼有我的資料，哪裡搞來的？」
這段時間我們一直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如果真有什麼關於我的事，老男人大可當面告訴我，何必搞什麼文件袋。
「是方思雅給你的，我們沒有看！」
他臉部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我沒有看出任何多餘的信息。倒是胡胖子有些沉不住氣，讓我趕緊打開看看，他似乎更想知道裡面的內容。但老男人義正辭嚴的拒絕了他的無理要求。
「這東西只能小贏自己看，你自己要是有疑問可以直接給方教授打電話。」
我捧著文件袋坐在單獨的房間里，久久的說不出一句話，裡面或許就有我想知道的一切。可這一切又在我將要打開時產生了不安。
房間里沒有開燈，這是我們選的一個小旅館，之前還在城裡繞了幾圈，胡胖子說可以擺脫不必要的麻煩。
我沒問是什麼麻煩，問了也無法聯繫到前因後果。
文件袋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打開過，袋口的密封膠沒有移位，裡面的東西不多，只有一張身份證，一個巴掌大小的柔性屏。
「王德林，你的疑惑應該很多，但我沒辦法全告訴你，這裡只能簡單說幾件事……」
屏幕里的女人是方思雅，這種柔性屏只要貼在硬質物品上就能發聲，我只是覺得用這麼高科技的東西傳遞信息是不是有大題小做的嫌疑！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說，差這點時間嗎？
五分鐘的視頻很簡短，她所說的事也很簡短，她沒有告訴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現在被哲學三問困擾著，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我以為能夠得到答案，可方思雅除了讓我繼續跟在胡胖子他們身邊外，其它的事一概不提。視頻的最後只是以一句「遺忘是一種幸運，你可以去繁就簡，找到真的自我」作為結語。
柔性屏只要接觸便會自動打開，打開后裡面的內容就會自動播放，沒有暫停，沒有回播。播放結束后那屏幕自動損毀，形成了許多細小的玻璃顆粒。想要從中發現什麼秘密已經不可能了，看得我暗自咋舌。
那張卡片卻不是什麼身份證，正面是一個標誌，有一列數字，背面印著我的名字。
王林，二十三歲，國籍無，陽光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學生。
第二天一早出發，我們的目的地是仰光。
我把那卡片遞給老男人看了看，他摸著八字鬍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無國籍者聯盟『自由人』組織給支持他們的普通人發放的簡易身份證明！」
我雖然失憶了，忘了人和事，但簡單的邏輯記憶還是有的，就像刻在骨子裡的血脈。
「方思雅怎麼給我辦了這個東西，我堂堂正正的大夏人，做什麼的無國籍自由人。」
老男人卻搖搖頭道：「這自由人組織是給那些無國籍的人有償發放的身份證明，其上面是聯和國人權組織，裡面的水很深。這東西與護照的作用類似，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完后他掏出了一張類似的身份證，我接過來一看愣住了，老男人竟然叫烏齊賢，四十五歲，陽光大學歷史系教授。
正開車的胡胖子也湊熱鬧的道：「我也有，我也有！」
他的身份證與我的類似，背面同樣是陽光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的學生。